倚天屠龙飞鹰记: cj.65zw.com
“先诛少林,后灭武当。唯我明教,武林称王!”
少室山千年古刹。
少林罗汉堂中,戒刀、禅杖凌乱地丢满一地。高大墙壁上,也已被猩红色的血渍所溅满。
堂内所供的一十八尊罗汉法像,一如往常般沉默依旧,或作捻眉长笑状、或作怒目金刚状,可对它们最为忠实的信徒,却是半点没有降临神迹、显示神威的意思。
塑有金身的十八罗汉,早就被人扳过身去,面壁思过。除了极右首位的降龙罗汉,极左首处的伏虎罗汉免遭毒手以外,余下的十六罗汉,金光灿然的背心上,各自深划一字。
十六个字型,硕大如斗,深入逾寸,笔划之间露出些新鲜泥土,印痕甚新,显然刻划不久。这些张牙舞爪,形状可怖的新鲜字迹,仿佛是在嘲笑少林群僧的惨遭横祸与愚昧无知。
在熊熊火光的照耀之下,这些讽刺意味十足的纵横文字,愈发显得刺眼起来。
在它们的对面,有一双美眸,正在静静观赏着自己的杰作。眼底深处,偶尔泛起兴奋、刺激的奇异光彩。
美眸的主人是一位岁数年轻的潇洒公子,生得眉目如画,俊美非常,尤其是那对令人惊艳不已的眸子里面流光溢彩,顾盼生辉,美得直接而又彻底。
若再加上,丹若涂脂的鲜艳朱唇,以及在公子身后的那幅血腥背景和不断响起的惨叫悲呼,则将此人的气质衬托得更为美感,甚至升华到了某种妖异的地步!
“竖子敢尔,竟来毁我少林宗门!老衲舍得一身剐,也要将你这魔头超度了不可!”
一个相貌粗犷、出家前可能干过绿林勾当的壮硕大和尚,怒喝一声,打断了公子的自我欣赏。这个僧人不但生得人高马大,嗓门也似练过《佛门狮子吼》般的中气十足。
殿旁高悬的铜钟大鼓,受他喝声激荡,居然同时的嗡嗡作响起来。
被这噪音所扰,俊美的公子,很是俊美地微皱了一下自己俊美的眉头。在他身旁,突有一人闪身而出,挡在那位粗犷僧人的跟前,伸出一掌,动作轻柔的印在对方肩头。
原本猛虎下山一般疯狂扑来的壮硕和尚,被他这么轻轻一拍,只觉一股冷气从自身肩头直传至胸部心口,全身立时寒战不已,牙齿互击,格格作响着再无点滴威势。
“哼!少林派,泰山北斗?也不过如此嘛!就凭这点本事,也敢自称甚么‘长胜不败门派’?”
印掌之人,乃是位高大老者,但听他不屑冷哼,再挥一掌,便把对过的壮硕僧人打得横飞出去,一直撞上堂外石亭当中的两根石柱,才肯罢休。紧接着,哐当巨响,柱子断折,连带亭内的石桌石凳也是掀翻在地,足见老者掌力之强盛无匹!
在看那名身材壮实的大嗓门僧人,早已七孔流血、肢体瘫软而死。
壮硕和尚的怒喝、飞出、身死,并未引起其他少林僧众的半分注意,他们正为自家的性命努力争取……
漆黑夜幕之下,无论堂里堂外,均是香炉掉倒,遍地香灰的狼狈景象,偶见断刀残杖,错落遗弃。少林寺内抵抗的武僧,每过一息时间,都要被人围杀几个。就此你杀我剐的鏖战不停,愤恨绝望的负面情绪于此慢慢涣散,此地已然变成了不折不扣的修罗血境。
地下的青石板上,旁边的树枝树干上、围墙的石壁上,不断添加着兵刃砍斩、拳掌劈击的崭新印记。到处都有溅射半空的凄美血花,地上还有许许多多、深浅不一的大小脚印,全是高手比拼内力时所留下……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对这一切杀戮恍若未见,只是瞧着院外东南角上的一株松树,被手下以重手法震得轰隆断裂,倾斜载倒,压塌半堵围墙,惊起万千尘埃……
直到此处的激烈战斗告一段落,少林方的惨叫声越加渺小,俊美公子才将自己失去焦点的眼眸收回堂内。
少林寺内,鸡犬不留。少林武僧,全军覆没!
亲手诛灭武林第一大派的年轻公子,似乎有些得意。与他容颜一般,同样美得不得了的声音,清亮响起:“江湖上,能把这么大的一个少林派杀得溃败不堪、远避嵩山的势力,又有多少呢?”
先前把那和尚两招击飞的强大老者,在面对这位公子时确是不敢过分倨傲,闻言立刻回道:“许多年前有云,明教是天下第一教派,丐帮是天下第一帮派,少林则是天下一门派。有能力、也有魄力,击溃少林派的…也就这两家而已。”
老者想要拍公子马屁,看到公子闻言微笑后,颇显殷勤的继续说道:“只是那丐帮势力虽大,帮中高手也算不少,总也不能一举便将少林寺里的一众光头,杀得哇哇大叫、一个不剩。除非……是‘咱们’明教才有这等本事!”
老者特意将“咱们”两字咬得特响,果见公子如诗如画的面容上,微笑浮现,很是欣然的言道:“不错!这遗祸江东之计虽然简单,但却极有效用。在外人看来,能灭少林的不就只有一个西域魔教么。苦大师,你说是不是这样?”
公子霍然回头,笑眼吟吟地望向一位头陀打扮的疤面人。
疤面头陀本身在打其他主意,一听公子问话,伤痕交错的脸上不动声色,双手比划了几下手势,又微点了下头。
那位公子看得美目一亮,欣喜答道:“大善!便按苦大师的意思办理!”
说着,转首朝向被晾一边,有些尴尬的献媚老者,命道:“鹿先生,劳请你去外边传令时说上一声,叫鹤先生带领几个有力气的进来,将这十八罗汉重新移转原位,背对墙壁。”
被称为“鹿先生”的老者,先是一怔,随即马上醒悟过来,忙应声是,便即快步离开。离去之前,还甚有深意的偷瞟了那个“苦大师”一眼,目中寒光闪烁,深意暗存。
“好啦,总算把这个老色鬼叫出去了。他师弟辛辛苦苦的与那些空字辈的高僧过招,可他这个做师哥的,却非要留美其名曰,留在我身边护卫……有苦大师在,何必多此一举?呵,以为我不知晓他打的那些小主意么!”
公子面泛暖笑,语气愉悦,可在他的眸底,却是不时现出几分怒意。很显然,他对存心偷懒、以“保护”名义、赖于自身周围的鹿先生颇为不喜。要不是其人武功高绝,又是父王派遣给他的得力高手,哪会让之有机会绕在身边聒噪?
回眸一笑,见苦大师仍然是一幅沉默寡言、无动于衷的模样,公子展颜笑道:“你说,明教得知此事,派来调查的高手又是哪一个?”
苦大师又是一连窜的复杂手势。
“这次,恐怕是连苦大师你都要猜错啦。”
对于这位哑巴师傅,总有种特别信任感的公子微微一笑,很有自信的否决道:
“什么杨逍、殷白眉的我不知道,可这一次,我敢保证,明教遣来调查的人里,一定就有那个殷扬!”
面对公子的自信,哑巴又一次哑巴了。
一讲到“殷扬”这个名字,俊美公子忽而有些小兴奋,当即神彩飞扬的自言自语起来:
“那些老家伙们,自从大魔头阳顶天失踪以后,立即内讧内斗、自相残杀,把好好的一个天下第一教派闹得鸡飞狗跳、分崩解离,差点被人给一锅端了!这样的明教,实在不值得我们苦下心思去关注琢磨!若非,明教的势力根深蒂固、教众网的密布范围又确实太过庞大,足以给我朝带来致命危险,我连这‘祸灭少林’之局,都不会为他们布下……”
苦大师微低下头,眼神中有异样光芒一闪而过。
未曾注意的俊美公子,兴致一起,接着又道:“……倒是这个殷扬确是个真正的人才!也是一个极端危险的人物!那些整天把‘除魔卫道’挂在嘴上的正道六派,亦或者本身就以对抗朝廷为己任的西域魔教,不是只会饶舌,就是统筹不明,又哪有这个殷扬厉害!?”
俊美公子一声冷笑,状似不屑:
“他们这帮子人,口上嚷嚷、随便闹闹倒还有够分量,可像殷扬这样,主动贿赂我朝蒙人官员的,之前却是一个未有!”
“能将父王与七王爷的对抗,以及皇上对亲弟的纵容,全数判断在内,衡量后行事肆无忌惮,根本不以‘勾结元庭’之名为意,这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而且,他自从十四岁起,每隔一、两年出来露个小脸,就要例行的失踪几载,行迹诡异、深不可测,更加不可小觑#涵知道他暗中还在筹备些什么?”
公子自问自答,倒没要求苦大师给他反应,只是自顾自道:
“就算别的没有预备,如今的江南几乎也已成铁板一块儿!那些七王爷的走狗们全部被他们殷家收买,父王却因皇帝的忌惮,无法向七王爷的人随意动手。哼哼,只怕天鹰教早已料到这个局面!什么‘汝阳管军,七王理政’?父王这些年来东征西讨,奔赴各地剿灭汉人反贼,可他劳心劳力之后,得到的又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汝阳王’爵位,还有七王的明嘲暗讽罢了!!”
“自古为臣子者,最忌功高盖主,皇上受到奸人蒙蔽,七王爷又是与他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我父亲虽说也是个王爷,近年以来又多有收敛,减少亲自带兵打仗的次数,可在朝廷上面说话,反而更没有那个七王爷的底气充足。嘿,什么王爷?恐怕,要等到那个殷扬从南部北上、穿越长江,真个儿打过来的时候,才会想起我爹来罢。”
苦大师似乎已经听过多次诸如此类的不满发泄,对于公子明显缓解压力的行为,好似不闻不问一样,完全任他发挥,自己则静静的呆在旁边,充当着他那沉默聆听者的角色。
“此次六大派围剿光明顶,因为天鹰教的强势插入,而最终功亏一篑。成昆这个人老奸巨猾,我从来便不信他,而他合作的对象又不止是我们汝阳王府一个。若非我担心他计划失败,早作准备,提前安排下阿大、阿二、阿三等人,埋伏西域,等候在六派返回时的必经之路上下药偷袭,真放任六大派回归中原,那才成真成了天大笑话。”
公子智珠在握,语气又重新恢复冷静:
“可不想,却还是做了他人的嫁衣。经此一役,殷家势力全线入主明教,而殷扬又在暗中谋划,施以恩惠,获得明教高层诸人、底层教徒的不少感恩情绪与爱戴支持,如再等他们步步为营,将中原各地分散开来的明教教徒收拢起来,必定要比当年阳顶天在世之时还要势大!到得最后,即使真的称王称霸,也非何种难事了!”
“现如今,朝廷又是这种不堪的局面……如果不趁殷氏一族,脚跟尚未站稳之际,祭出奇招,抢先栽赃于大乱刚歇的西域明教……以我手头上的有限资源,确也拿他无可奈何!苦大师……你说说,我是按照原来制定的计划,赶去武当为好呢,还是先往西行,提前会他一面更佳?”
苦大师心中一动,连打好几个手势,又一次获得了公子的赞赏:“英雄所见略同,大师的想法果然与我一致。那好,你和玄冥二老按照预先的计划行事,分头返回大都、攻击武当。而我,这回带走‘神箭八雄’即可!”
苦大师闻言大急,连比手势,公子却是无动于衷,所下决定不容置疑,反而掉转过来,柔声安慰他道:
“大师敬请放心,这天下毕竟还是我元朝的天下,本郡主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各地衙门、扈从军队,护卫接应。更何况……”
自称“郡主”的公子,启唇轻笑,露出白得像雪的珍珠贝齿:
“……殷扬此人攻击性虽强,但本郡主女扮男装,我们之间……又未曾见过,哪里还会对善意结交的‘本公子’,产生什么威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