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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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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女匪: 最后的女匪 第十一章(3)

    大漠之夜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寂寞,四周听不到一点天籁之音,似乎连风儿也死去了。没有月亮,只有满天星斗闪闪烁烁。
    爷爷的心海却不似大漠之夜风平浪静。他心潮汹涌,思绪万千……此时他吃起了后悔药,悔不该当初接受这个任务。他原以为能轻而易举地歼灭这股残匪,做梦都没想到会败得这样惨,竟然到了性命都难保的田地!想当初他是跟父亲赌气才跑出来扛枪当兵的,只想着凭本事能一刀一枪挣功劳,弄个高官厚禄,闹个衣锦还乡,好让父亲和家乡父老对他刮目相看。可这会儿却要马革裹尸了。唉,一时冲动,心血来潮,闹得满盘皆输,他这是被名利所害啊!认真想想他扛枪当兵以来,打的都是些没名堂的仗,跟吴佩孚打,跟阎锡山打,跟共产党打。说白了,都是窝里斗。日本人侵略了东三省,国人义愤填膺,当兵的更是摩拳擦掌,要上前线跟日本鬼子拼个你死我活,可蒋委员长却不让他们往东北开。再说剿匪吧,这一带土匪多如牛毛,特别是民国十八年年馑之后,关中西府一带,塬大沟深,遍地是匪,的确祸害得老百姓不得安宁。可话又说回来,顽匪只是少数,大多数土匪都是逼上梁山的老百姓,并没有犯下杀头的弥天大罪,但上峰却命令只要是土匪一律格杀勿论。这样一来,凡土匪都明白落到国军手中就不得活命,因此拼性命与他们作对。他是农家出身,看着那些农民装束的土匪哀号着死在他们的枪下,他实在有点于心不忍。昨晚那一仗,他的特务连几乎拼光了。常言说,杀人一千,自伤八百。土匪的伤亡绝对不会小的。一仗打下来,几百条人命没了,真真是伤惨啊!仔细想想,人比虎狼更凶残。今日你打我,明日我打你为的是啥?图名的为名而死,图利的为利而亡,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爷爷自觉自己有点想明白了,长长地吐了口气。他是个不怕死的硬汉子,扛枪当兵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讨生活。如果拼死在沙场,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要这么受折磨受熬煎地死在戈壁滩上,他实在不甘心。他在心中拿定主意,如果这次大难不死,能平安地走出戈壁滩,他就解甲归田,回家去种地。他忽然想到了刘媛媛,不知他当了农民人家肯不肯嫁他?如果肯嫁他那是最好不过了。可人家是洋学生,能嫁给一个农民吗?他如果能当上团长,娶她做媳妇估计没啥问题。如果他是一个打牛后半截(种地)的农民,肯定没戏。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禁一沉。半晌,又想,只要活着就好,好歹娶个媳妇,男耕女织与世无争,过一个清闲自在的逍遥日子。这么一想,他的心境有点开朗起来。
    子夜时分,温度骤然降了下来,和白天的高温判若两季。爷爷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只见四周一片漆黑,天上的星星比刚黑时繁了许多。他把军装的纽扣扣了起来,又扎上了武装带,还是有点冷。他很早就听人说过,戈壁的气候是:早穿棉衣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此言果然不谬。可惜没有火炉,更没有西瓜。呆坐片刻,他只觉得眼皮发沉,直发迷糊。他怕坚持不住昏睡过去,便挣扎起身,折了些树枝,燃起了一堆篝火。
    篝火的烈焰撕破了黑暗,把近旁的一切映照得清清楚楚。三个女俘就横躺在眼前,篝火的橙色给她们的脸上抹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子夜的寒冷并没影响她们的睡眠,她们实在是太困乏太疲倦了。熟睡中的女俘没有了白日里的敌视冷漠对抗的表情,还原了女人温馨柔情如水的本色。被黄大炮列为“一号”的女俘躺在边上,距爷爷不足一丈远。篝火把她辉映得更加妩媚俏丽,她白皙的肤色并没有被戈壁的烈日晒黑,而是红了些,却更加娇艳迷人。她的睫毛很长,鼻梁高挺且直,嘴巴很小,只是嘴唇不再娇艳红润,布满了细密的血口子,那是干渴缺水所致。她的呼吸很急促,每次都把胸绷得很紧,似乎单薄的绸衫限制住了她的呼吸。绸衫是粉红色的,好久没洗了,油汗浸透出一种发光的物质,与绸料自身的光泽融为一体,在跳跃的篝火映照下忽明忽暗地变幻着,把女人身上丰腴的一切都出卖在爷爷的眼里。乍看上去,她很像刚从泥水中捞出来的裸体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