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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的限度: 17-20完结

    ☆、Episode 17
    只有不再拥有,才觉挥霍太多。
    如果是过去,傅岳池不会有什麽顾虑,生病了就治,就算治不好那也是命,至少自从陈荟蔓死後她就有这个觉悟,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她不是一个人,她有牵挂有舍不得。
    将车开到不远处的快餐店,傅岳池点了几道傅梓深喜欢吃的菜,两人相对坐在靠窗的桌子上用餐。
    傅梓深早上没吃多少,这会儿正饿,菜一上桌就抓着筷子吃了起来。
    傅岳池在一旁给他夹菜,一边让他吃慢点别噎着,自己却没动几筷子就没什麽胃口了,於是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他,越看越舍不得,如果真的发生了不幸,他该怎麽办?
    “也许并没有那麽糟糕。”傅岳池对自己说。
    傅梓深吃着吃着突然停了下来,以眼神询问她为什麽不吃,傅岳池笑笑:“我不饿,你多吃点。”
    傅梓深摇头,眼神坚定让她无论如何吃点,无法,她又动了几筷子。
    吃了几口,恶心的感觉又来了,傅岳池捂着唇跑进了卫生间。
    傅梓深很担心,跟着跑了过去,只见她无力正趴在水池边吐,神情痛苦、脸色苍白,堪堪往下倒。傅梓深连忙上前接住,满是担忧地望着她,傅岳池笑不出来了,搂住他的脖子有气无力地对他道:“送我回车上。”
    傅梓深立刻将她横抱起,往停车场跑去。
    把她放平在车後座,傅梓深手足无措地站在那,见她嘴角还沾着秽物,又手忙脚乱地在前面抽了几张面纸,笨拙地替她擦干净。
    傅岳池见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虚弱地朝他笑了笑:“别担心,就是有点犯恶心,可能这家餐厅的饭菜不大干净,你吃了没事吗?”
    傅梓深茫然弟摇了摇头,傅岳池笑道:“你的肠胃比我的坚强。”
    扶着车窗坐起来,傅岳池感觉没那麽难受了,对傅梓深道:“坐。”
    傅梓深依言坐下,紧张地看着她。
    “之前我不是说有事要告诉你吗?……”傅岳池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下个周末是你的画展,可我临时接到通知要出国公干两周,没办法陪在你身边,我给爸爸发了一张请帖邀请他去参观,你好好招待客人,听顾老师的话,等我回来再另外给你庆祝,好不好?”
    傅梓深静静地看着她,有那麽一瞬间,她以为要被看穿了,可是一分锺後,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坐到她身边让她靠着自己,一只手环着她的背一下下轻轻拍打,安抚她不宁的心境,就像她过去哄他一样。
    傅岳池享受这难得的宁静,闭上眼睛假寐。
    傅梓深低头看去,正好能看见她黑长如扇的睫毛、白皙高挺的鼻梁,感受她从未有过的温顺乖巧,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在她的额间轻吻。
    傅岳池本想休息一会儿,没想到真的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一丝清明,没有头绪地胡乱走着,突然脚下一空,竟是一个悬崖,她惊慌失措地挥着手想要抓取一切能自救的物体,却什麽也摸不到,只是一片虚无,於是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像是没有尽头般怎麽也到不了地,然後一个激灵,她醒了。
    被她猛地一动,傅梓深也醒了,揉了揉发酸的肩,面含询问地看着她。
    傅岳池擦了擦额间的虚汗,扯了扯嘴角道:“做恶梦了。”
    从包里翻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里面还有两通未接电话,都是顾佩玉打来的,她连忙拨回去。
    电话没想两声便被接起,顾佩玉直接问道:“阿深在你那里吗?”
    “他在我旁边……”傅岳池推开车门走出来,“刚吃完饭,我正打算送他过去。”
    “在你那里就好,我怕出什麽事。”顾佩玉微微叹了口气,“他留了张字条,也没说去哪,我不放心。”
    “对不起,又让您担心了。”
    “你们现在在哪?”
    “呃,医院附近。”
    “医院?你生病了?”顾佩玉语气关切。
    “没事,风湿又犯了,我过来开点药。”傅岳池坐回驾驶座,示意傅梓深系好安全带,对顾佩玉道,“我就是怕你担心所以没讲。”
    顾佩玉生气了:“你还是把我当外人,不然为什麽阿深都知道,你却瞒着我?”
    “我没有刻意去瞒你,只是觉得不是大事,不值得你分心照顾。”
    顾佩玉顿了顿道:“大事还是小事不是你一个人决定的,是不是哪天你突然得了绝症,你也这样瞒着我?我对你的关心并不是因为责任或是义务,你也不要把它当成负担,我会一直觉得被你排除在世界之外,男友也不过是个形式罢了。”
    傅岳池低着头不语,半晌开口道:“是我欠考虑了,对不起,以後我会注意的。”
    顾佩玉放缓了语气:“等这阵子忙完,我带你去看一个老中医,他是治风湿的权威,对你应该有帮助。”
    傅岳池轻笑:“好,等你忙完。”
    将傅梓深送回工作室,傅岳池留了一会儿,她的脸色还是很不好,但有些话今天必须说清楚。
    顾佩玉安排了点工作给傅梓深,算是对他恪离职守的惩罚,并要求孙沫在一旁监督。
    泡了一杯茶给傅岳池,顾佩玉对她道:“病例拿给我看看。”
    “你看得懂病例?”傅岳池奇道。
    “有个朋友是医生,略懂。”
    傅岳池将血液化验的单子递给他:“上午就做了这些。”
    “血沈挺快的啊!”顾佩玉戴着眼镜研究了一番,“医生说了什麽没有?”
    “没大问题,就是最近天气慢慢变凉了,冷暖交替引起的关节疼痛,注意饮食和保暖就行。”
    顾佩玉略微放了心,将单子递还给她道:“那你就谨遵医嘱,好好保养身体,二十多岁的身体得了五十多的病!”
    傅岳池听话地点了点头,将茶喝完,她开口道:“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什麽事?”
    “阿深的画展我可能来不了了。”
    “为什麽?”
    “临时接到通知,我要出国公干两周。”
    “不能换别人吗?”顾佩玉皱眉道。
    傅岳池抿了抿春:“其实是去学习,我们公司和某品牌巧克力签下了长期合约,他们的巧克力广告都由我们全权包办,所以公司派了创意部和文案部门去比利时学习。”
    “要两周这麽久?”
    “只是先定了两周,可能会更久。”
    “那没办法了,工作重要嘛。”顾佩玉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那天我去送你?”
    “不用了!”傅岳池立刻道,“集体活动,公司专门配车送我们去机场,所以不要你送了。”
    顾佩玉无奈:“好吧,那你什麽时候走?”
    “後天……走之前我会给你电话的。”
    顾佩玉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额头相抵:“半个月,我会想死你的。”
    “……我也是。”傅岳池回抱住他,“这段时间阿深就拜托你照顾了。”
    顾佩玉失笑:“你不说我也知道。”
    “那个孙沫……你觉得怎麽样?”傅岳池突然问道。
    顾佩玉闻言有些诧异,坐到她身边道:“我觉得是个不错的女孩,怎麽了?”
    “没什麽……随便问问。”傅岳池朝他笑了笑,“你不是说阿深和她挺处得来吗?那就让他们多相处一段时间吧。”
    “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想撮合他们俩吗?”傅岳池脸上淡淡的,“有个人陪着他还是挺好的。”
    又坐了一会儿,傅岳池起身告辞,顾佩玉送她到门外,在她走之前拉住她诚恳地道:“这段时间一直都忙画展的事,我们都没有时间坐下好好聊聊,现在和你说是想让你先有个准备,等画展的事忙完,我要和你开诚布公谈一次,关於我们的未来,你也好好想想,我希望我们谈的时候关於各自的未来,方向是一致的。”
    硬撑着开车回到了家,傅岳池无力地坐到了沙发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事情怎麽就发展成这样了呢?她不明白。
    二十岁之前,知道自己终有因病死的一天,所以她活的恣意任性,想怎麽伤害别人就怎麽伤害,为什麽不呢?反正生命了无乐趣,人生而就是经历苦难的,这种苦难可以是她强加给别人,相应的她会承担疾病将给她带来的痛苦,然而上天让她遇到了秦宇,那个给她黑暗的人生带来色彩的男人,原来人生也可以到处充满芬芳,yīn暗冷漠的女孩也可以变得阳光而美好。於是,没有了疾病的困扰,傅岳池无比的珍惜每一天、每一个陪在秦宇身边的时刻,像是个虔诚的信教徒,用感激的心去对待老天赋予她的意外的生命,然而这一切也随着秦宇的背叛而粉碎得干干净净。
    之後呢,她又像个行尸走肉,恶毒地伤害生命垂危的继母,冷漠地对待仅有的亲人,甚至不无怨恨地觉得母亲如同丢垃圾般遗弃了她,给了她最不屑的生命却没有给过她最需要的爱。
    因为愧疚,她遵守了吴芳的遗愿,将那个被她伤害过的弟弟接回了家。
    於是,傅梓深成了她人生中的另一束光,他纯真、善良,干净得纯粹,正是这样的特质才会吸引人去追逐、去触碰,去感受那种圣洁的光,傅岳池冰冷寂寞的心再次被治愈。
    而现在,她以为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悲剧出现了,原本坚硬如铁视死如归的心动摇了,连冷漠都伪装不了,只牵挂那个她永远放不下心的人。思及此不由自问,什麽时候起,傅梓深已经成为她心心念念的一部分了呢?
    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傅岳池给李医生打了个电话,约好了复诊的时间,接着又到公司请了一天假,一切等明天结果出来再作打算,这一晚,一夜无眠。
    做完一系列精密的检查,傅岳池忐忑不安地坐在医生办公室等消息。意识到自己的紧张,她自嘲地笑了,如果是过去的她一定会笑话现在的自己,不就是一个死吗?反正活够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她都尝了个遍,没什麽好遗憾的。而现实是她遗憾的太多,她还没有告诉过傅庄严她一直渴求父爱,她还没有向顾佩玉道歉他们没有未来,她还没有感谢秦宇给了她第一片有色彩的天空,她还没有抓住傅梓深的手对他说一个爱。
    然後李医生拿着CT片对她说:“傅小姐,你的骨瘤是恶性的,癌细胞已经扩散,需要立即治疗。”
    於是,天塌了。
    傅岳池声音颤抖地问道:“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要怎麽治?”
    “首先是化疗,控制癌细胞进一步扩散,然後是手术,根据具体情况进行……切除,傅小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种病为了挽救生命需要进行必要的截肢手术。”
    “如果已经扩散了很远呢?”傅岳池呆呆地问道。
    “那样……只能尽可能地多维持几天生命。”
    深吸了一口气,傅岳池抬头对他道:“我治。”
    给公司打了电话预支了长假,傅岳池又给陈姐单独打了个电话,只含糊地说了自己在国外,让她不要担心,接着从银行账户转了一大笔钱备用,又从家里收拾了一箱衣物,安排好这些,她办了住院手续,正式住进了医院。
    许是因为住进了医院,一直隐匿的病魔开始肆无忌惮了起来。
    疾病就是这麽可怕,没被发现时,它的各种症状都潜伏在暗处,一旦曝光了出来,各种反应纷至沓来,折磨得人不成形状,短短两天,傅岳池便因为恶心呕吐、持续发烧而瘦掉了整整十斤,加上食欲不佳,几乎没怎麽吃东西,她已经完全看不出镜子里清瘦苍白的人健康时的模样。
    更糟的是,癌细胞正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飞快扩散,药物治疗已经没有多大用处,必须尽快进行放射性化疗。傅岳池被每晚不定时的骨痛折磨得筋疲力尽,每天醒来都是大汗淋漓,连守夜的护士都替她难过,但是止疼的药都是有剂量的,除非人已经疼到休克,否则任何自作主张给病人用止疼药的行为都是违规。
    “我给你倒点水吧?”护士小林不忍地看着她在床上蜷缩,“怎麽都没有家属过来照顾你?你这个状态必须有人看护。”
    傅岳池紧闭着双眼不说话,小林没有探听别人隐私的爱好,便建议道:“如果你不想家属照顾的话,就请一个护工吧,靠你一个人肯定不行的。”
    “谢谢,我知道了。”傅岳池虚弱地笑道。
    作家的话:
    我发现我现在越更越晚~
    ☆、Episode 18
    坚持的意义在於可以不断蛊惑自己结局会朝着希望的方向发展。
    傅梓深的个人画展如期进行。
    穿着一套黑色手工西装,内配黑色衬衫,傅梓深看上去和精致漂亮的模特无异,身材挺拔、富有精神,冷漠肃然的表情有那麽点神秘的意味,在顾佩玉的带领下和几个前辈打招呼。
    来往的客人都是艺术界数一数二的人物,对傅梓深作品的评价中肯而不失偏颇。大厅里,慕名而来的记者在顾佩玉的同意下分散地进行拍摄和采访,傅梓深在孙沫的陪同下应付他们各种专业问题,其中某地方画报的女记者很欣赏他,直言道:“傅先生,你的作品很有特色,有没有兴趣做我们报纸的特约画家?”
    只有顾佩玉才能决定傅梓深该接怎样的工作,所以孙沫不失礼貌地替他委婉拒绝了,那名女记者倒也没坚持,似乎对傅梓深本人更感兴趣一点,摆出一副恰到好处的笑容道:“既然公事没希望,不知傅先生愿不愿意聊聊私事呢?”
    孙沫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觉得这个记者太不专业,怎麽跟八卦周刊似的?於是替傅梓深答道:“你有什麽问题就问吧,不过太私人的不能回答。”
    女记者笑道:“不会,只是为了给傅先生写小传用。我听说傅先生出身演艺世家,是这样吗?”
    孙沫看了眼傅梓深,见他没有不高兴,代为答道:“是的,阿深的母亲吴芳女士是位资历颇老的艺人,父亲更是国粹大师。”
    “傅先生的艺术爱好是後天培养还是先天形成的呢?”
    “阿深并没有进行过严格的美术学习,只是老师指导一二,绝大部分是天分。”
    “所谓的天才少年吗?”女记者笑得意味深长,“怪不得常说患有自闭症的男孩多半是天才。那麽,我再小小八卦一下,每一位伟大的艺术家都有一个缪斯,傅先生的女神出现了吗?”
    傅梓深的表情变了变,似是想到了什麽人,一直紧抿的唇突然向上弯了一个弧度,心情不错地对她点了点头。
    女记者眼前一亮:“那麽是谁?”
    傅梓深笑笑不说话。
    女记者意会:“那我换个说法,她在现场吗?”
    她这麽一问,连孙沫也紧张地看着他。傅梓深一脸高深莫测,给了众人一个干净的笑容,并不做过多表示,女记者还想问什麽,顾佩玉突然走过来对傅梓深道:“你的电话,你姐打来的。”
    傅梓深立刻开心地接过电话走到一边接听,顾佩玉对众人抱歉一笑:“有什麽问题问我吧。”
    角落处,傅梓深一脸笑容地听电话那头傅岳池絮絮叨叨地嘱咐他不要怠慢客人,认真听顾老师的话,多笑一笑热情点,等说到自己还有一周回去的时候她顿了顿,故作轻快地道:“我换了新发型,可能有些难看,到时候可别嫌弃啊!”
    傅梓深握着手机笑,心情被傅岳池快乐的语气所感染,画展似乎也不是那麽难熬了,傅岳池又说了一些话,不外乎让他按时吃饭,注意身体,到後来似乎有些累了,声音也有些有气无力,怕露出破绽,她就胡乱地说了再见,挂掉了电话。
    医院里,护士小林刚好进病房,对刚刚挂掉电话的傅岳池道:“傅小姐,该做化疗了。”
    傅岳池脸白了白,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深吸一口气道:“知道了,这就来。”
    每一次化疗都像是经历一场死亡,到处都充斥了腐朽残败的气息,傅岳池似乎能嗅到体内器官被烤焦的味道,然後像是被水冲洗过一般,满身是汗地被推出放射室。
    化疗不能做得太频繁,但每经历一次都不想再受下一次,她曾经不无绝望地想不治了,就这麽随它去吧,可是死亡更让她恐惧,於是每当她想要放弃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劝解自己,或许真的可以治好,受了这麽长时间的苦不能白费,於是,仍咬牙承受着。
    对所有人保密只是权宜之计,傅岳池知道瞒不了多久,但一如既往强硬的性格让她必须先完全掌握了所有信息才能有底气去告诉关心她的人,并非矫情,只是固执地不想让在乎的人难过,能多快乐一天就多快乐一天。
    傅梓深的画展举办得很成功,这些自然和顾佩玉的前期努力息息相关,挨个送完了观展贵宾,顾佩玉稍稍松了口气,对一直陪站在身边的傅梓深和孙沫二人道:“不错的开始,往後会很忙,陆续会有不少工作找上门,到时候全靠你们了。”
    孙沫揉着酸疼的肩:“哎,这年头,什麽钱都不容易挣啊!”
    顾佩玉笑道:“行了,知道你们累了,看在你们表现不错的份上,放你们一天假,明天不用来了,放松一下吧。”
    “那您呢?不休息?”孙沫瞪着眼睛问道。
    “我还有事,画展的收尾我来做。”顾佩玉道,“阿深跟着我忙了这麽久也一直没有休息,我没时间照顾他,你帮忙看着点。”
    孙沫眨了眨眼睛,笑问傅梓深:“明天我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傅梓深心情不错,点了点头。
    顾佩玉见他二人默契俱佳,便把空间留给了他们,自己回到办公室给傅岳池打电话,告诉她画展很顺利,奇怪的是,没人接听。
    此时,傅岳池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苍白的脸上双眼紧闭,负责照顾她的护工沈阿姨一边面含不忍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拭身体。
    等到身上清爽了许多,傅岳池睁开眼朝她虚弱地笑笑:“谢谢。”
    沈阿姨递给她一杯温水和几颗药片:“刚刚你在放射室的时候手机一直在响。”
    “没接吧?”傅岳池顿了一下问道。
    “没有,你说过不要接你的电话。”
    “麻烦把我手机拿过来。”
    打开未接来电界面,整页都是顾佩玉,怕有什麽急事,她连忙拨了过去。
    对方几乎是立刻接了起来,听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傅岳池强打起精神:“我刚刚在开会,手机静音,你这麽急找我有事吗?”
    “没有,就是告诉你画展很成功,阿深表现得很好,让你放心。”顾佩玉语气突然不那麽确定了起来,“最近眼皮总是跳,好像有什麽坏事要发生似的,心里慌乱得厉害,你什麽时候回来,我感觉像是大半年没见到你了。”
    “下周吧……”傅岳池看了眼不远处洗衣服的沈阿姨,轻声道,“还有一周学习时间,很快的。”
    “好,到时候我去接你。”
    “不用了,夜班机,到家已经太晚了,开车不安全,我和同事一起,你不用担心。”
    “那我在你家等你?”
    “……好。”
    将药吃完,傅岳池坐在那里静静地想事情,有些人她注定要辜负,就像顾佩玉,如果她够坦白就应该直接告诉对方她不爱他,可傅梓深需要顾佩玉,所以她可耻地利用了他,傅岳池虽愧疚却不後悔,她要的结果达到了就行。
    但是这次……,傅岳池握了握手机,摊牌吧。
    孙沫并没有掩饰自己对傅梓深的想法,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一次稳赚不赔的投资,何况傅梓深本人是木讷了点,但胜在有貌有才,她知道有付出才有回报的道理,所以她愿意用自己的青春来换後半生的衣食无忧。
    眼下,傅梓深和她虽说不算亲密,较之旁人却已是极大的不同,这就是她的优势,不排斥就说明有接纳的可能,故而她不会放弃任何能和他独处的机会,正如此刻,难得的假期,她不会像小女生一般拉男孩子逛街、看电影,而是跳过步骤直接投奔主题,矜持在傅梓深身上不管用,男人永远是感官的动物。
    傅梓深的郊区别墅里,护工已经被孙沫支出去,为了给他一个美好的初次,她的这次主动行为旨在照顾傅梓深的感受,说白了,只要他爽了就好。
    穿了一套暗黑色的性感内衣,孙沫整理好自己後从卫生间出来,少女青涩而美丽的裸体如同即将盛开的鲜花,带着清新而芬芳的气息,干净美好得让人不忍触碰。
    傅梓深正在画室里鼓捣石膏,并没有注意到身後温暖清香的身体,直到孙沫轻轻抱住他,他才木然地回过头,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续手上的工作。
    孙沫被他的视而不见激起了斗志,像是不甘心、不愿意承认自己这麽没有魅力,有意地去触摸他的敏感带,发现对方身体突然僵硬後得意一笑,早就说了,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将傅梓深掰过来面朝自己,孙沫朝他妩媚一笑,半是引诱半是轻哄地对他道:“我会让你很舒服的。”然後将粉色樱唇咬上了傅梓深的喉结。
    “扑通扑通”孙沫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葱段般莹白的玉手顺着他的xiōng膛往下,伸进了牛仔裤里,握住了茂盛毛发中沈甸甸的物什。手中的分量绝不是一般尺寸可以比拟的,孙沫被这意外的惊喜砸得兴奋了起来,似乎还未开始就已经能够感受那粗壮的器官在体内勃发驰骋的快意舒爽。
    傅梓深的yīnjīng在孙沫手里的刺激下渐渐勃起,呼吸也难耐了起来,但他下意识地抵抗这种行为,甚至有一丝厌恶,不懂为什麽平时挺乖巧的女孩突然做起了这种事,他喜欢性交是没错,但对象不一样他会不安,像是背叛了所爱之人,全身上下说不出的恶心难受。
    於是,他毫不犹豫地推了孙沫一把,面无表情地看她跌坐到了地上。
    孙沫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待意识到被拒绝了,脸刷地一下白了。
    “你不喜欢我?”她惨白着脸咬牙问道。
    傅梓深眼神茫然,我什麽时候说过喜欢你?
    “我不好吗?”孙沫近乎可怜地问道。
    傅梓深摇摇头。
    孙沫“啪”地一声给了他一巴掌:“那你为什麽不喜欢我?你这个样子还有谁会喜欢你?还有谁?”
    傅梓深被打後没有愤怒也没有还手,只静静地看着她迅速地穿好衣服然後头也不回地离开。
    偌大的画室里,只剩下簌簌的风响和纸张飘散的声音。
    化疗的缘故,傅岳池已经开始不断地掉头发,起初只是一根两根,後来便演变成一束两束,在这麽掉下去一定会被发现,所以她去理发店将一头乌黑的长发剪了,理成了比好多男人都短的平顶,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假小子,然而整个人却因为这新发型变得稍微精神了点,至少不是一吹就倒的模样,还能唬唬人。
    给沈阿姨放了一天假,傅岳池趁医生护士查完房离开之後,换了衣服偷偷摸摸地回家了。
    按照先前的说辞,她正好夜里回到家,将箱子从出租车後备箱里取出来,傅岳池一副刚出差回来的样子,看了看楼上,家里没有一点光,难不成睡了?
    迟疑着打开房门开灯,桌子上放着一个空饮料瓶和果核,室内安安静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傅岳池轻手轻轻地打开房门,床上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难道顾佩玉没过来?将衣物重新整理到柜子里, 她去卫生间简单地洗了洗,镜子里的女人已不见饱满圆润的身材,腰腹处骨头突出,真能用瘦骨嶙峋来形容,全身苍白的没有一丝健康的色彩。
    仿佛能看到油尽灯枯的那一瞬间,傅岳池几乎站立不住,扶着墙慢慢走到床边,死亡的恐惧渐被蚀人的孤独无依所取代,如此夜深人静的时刻,更加衬托出悲凉的景象,疲惫不堪的身心已经超出负荷,似乎就这麽坐着,她都能昏睡过去。
    然後隐约之中,久违的温暖的怀抱突然覆盖下来,脸上、头发上似乎能感受到温热的亲吻,傅岳池用尽力气想要张开眼睛,却怎麽也醒不了,一双安定的大手轻拍她的脊背赶走了她的不安,感受到熟悉的温暖,她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沈沈地睡了过去。
    ☆、Episode 19
    过去不容抹去,未来总有定数。
    傅岳池是热醒的。
    迷蒙地睁开眼,自己正被傅梓深八爪鱼似的缠着,箍得紧紧的,动都不能动。
    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景,好像回到家的时候并没有人,傅梓深怎麽进来的?
    挣扎着起来,她揉了揉酸麻的脖子,傅梓深也醒了。
    “什麽时候来的?”傅岳池问道。
    傅梓深笑笑不说话,认认真真地打量她,不放过一分一毫,等到发现她瘦了憔悴了许多,不觉眼露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目光像是在询问怎麽清减了这麽多。
    傅岳池不大舒服,还是有些犯恶心,掀了被子下床朝卫生间跑去,对着水池却什麽也吐不出来,胃里一点东西也没有,再吐也不过是苦涩的胆汁。傅梓深跟着跑过来,满是担心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张开嘴巴却艰难地说不出话,只焦急地发出一个个单纯的音节“池!池!”
    傅岳池惨淡地笑笑,抹去眼角挣开的泪,对他道:“把我扶出去,我有话要和你说。”
    相扶着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傅岳池对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己的傅梓深道:“去倒一杯水给我,要温的。”
    傅梓深立刻转身去厨房。
    将包里的手机拿出来给顾佩玉打了个电话,傅岳池才知道他昨晚没来是因为孙沫,具体什麽原因电话里讲不清楚,顾佩玉正好要过来,就道见面谈。
    傅梓深端了一杯温水过来,照顾她喝下,见她精神恹恹的就打手势问她想不想吃点东西,傅岳池确实饿了,但真的没胃口,想了想道:“柜子里应该还有面,你到冰箱里拿一把菜出来洗一下,我一会儿下点面条。”
    傅梓深摇摇头示意不用她来,他会做。傅岳池很意外,疑惑地问道:“你会煮面?护工欺负你了?”
    傅梓深摆摆手让她稍安勿躁,削了个苹果递给她让她先吃着,自己转身去了厨房。
    傅岳池不放心,坐了一会便悄悄地走到了厨房。没有**飞狗跳的景象,他好像确实会做。
    只套了件纯棉T恤穿着大裤衩的傅梓深动作娴熟地煎蛋,虽不能煎得外焦里内,却也算是成功地完成了,将面放进沸水中,青菜搁在一旁烫熟,然後拿了两个碗做汤底,这时傅岳池出声道:“淡一点,我不能吃太咸。”
    傅梓深点点头,等锅沸了,将面捞起放入碗中,覆上青菜**蛋,端了出来。
    “什麽时候学会煮面的?”傅岳池问道。
    “一直都会。”傅梓深打着手势。
    傅岳池一噎:“那你跟我住了这麽久,从来没想过主动分担一下家务?”
    傅梓深很无辜:“我以为你喜欢做。”
    吃了几口,傅岳池就饱了,放下筷子喝水。傅梓深见她胃口这麽差,不由皱眉,以眼神劝她再吃些,傅岳池知他担心便道:“这会儿不饿了,等想吃了再吃。”
    傅梓深见她不听劝,也知道强求不了,便端了她的碗将面全倒进自己碗里,呼啦呼啦地大口吃光。
    去厨房洗碗的时候,顾佩玉来了。
    见到傅岳池先是一愣,继而讷讷开口问道:“你怎麽了?”
    几乎剃光的头发,瘦到颧骨突出眼凹深陷的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皮肤,全都昭示着她不健康的身体状况。
    顾佩玉立刻意识到她这段时间一直在骗他,说什麽去比利时公干不过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恐怕正是他心里所想的。
    “你到底怎麽了?”他的脸色相当难看。
    “对不起,骗了你。”傅岳池惨然一笑,“你要的未来我给不了了。”
    孙沫昨天从傅梓深家里跑出来後就直接找到了顾佩玉,什麽也不说就要辞职,顾佩玉连忙拉住她问原因,孙沫自然不会说出真正因为什麽,只道傅梓深对她没意思,她就不做下去了。
    顾佩玉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很明显孙沫不想继续了,本来和傅梓深交好也是顾佩玉的授意,她不过是看在对方确实有才有貌才同意试试,但并不表示她愿意委屈自己,既然对方摆明了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就没必要纠缠下去。
    顾佩玉虽不至於逼着她追傅梓深,却也有自己的考虑,傅梓深的事业刚开始,一直是孙沫着手各种公关事宜,她要是走人,现找一个麻烦不说,还不一定能对傅梓深那麽用心,於是,他拉住孙沫好一顿劝,虽然和傅梓深不能成,但不妨碍在这里继续工作,然後适时地夸了她的能力,终於让孙沫动摇了,答应再想想。
    後来为了安抚她的心情,顾佩玉还带她见了几个重要客户,以视器重,後来一行人一同进行了几项娱乐活动,太晚了就都在酒店住下了,顾佩玉也就没去傅岳池那里。
    此刻,他眼神yīn郁地看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痕迹,沈声问道:“你究竟骗了我什麽?”
    “好多……”傅岳池因为疼痛皱了皱眉,“但我还不起了。”
    “……是什麽病?”顾佩玉见她痛苦心里也跟着抽痛。
    “骨癌。”傅岳池轻轻笑了笑,“长了恶性骨瘤。”
    “……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早就有了,近来才恶发。”
    “……为什麽不说?”
    “我希望阿深的第一次画展顺利完成。”
    顾佩玉有些愤怒:“傅岳池,你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为什麽你每次首先想到的都是他?”
    傅岳池张了张嘴,却什麽也说不出口。
    傅梓深站在厨房门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显然将话听全了,癌症?得了癌症?!
    顾佩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而面向傅岳池:“你叫我来就是为了道歉?半个月前你说会给我一个答案,现在是拒绝的时候了?”
    傅岳池摇摇头:“不全是……”她很不舒服地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忍着难受对他道,“你别这样看着我,那时候我还没有确定自己的病情,而现在,我不一定能度过这一关。老师,我敬您爱您,但不能伤害您,我不认为我们有未来可言。”
    顾佩玉的声音有点飘忽:“是因为这病还是一开始你就这麽觉得?”
    傅岳池嗫喏半晌没有说话,傅梓深走上前抱住她,满眼担心和心疼,似乎恨不得他来承担这些痛苦。
    顾佩玉看着他们相拥的画面感到十分的刺眼,站起来对傅岳池道:“抱歉,我现在没办法心平气和地和你说话。”然後看也不看二人一眼,拿了车钥匙离开。
    傅岳池苦笑了一下,对身边的傅梓深似是轻慰地一叹:“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再等等,或许只有你一个人了。”
    傅梓深轻吻着她的脸,眼神无畏坚定,会治好的,一定会治好。
    陪着她重新回到了医院,主治医生和护士都狠狠地批评了她,一声不响地溜出院,只留一张字条害得大家为她担心,毕竟因为得了癌症想不开而自杀的人并不在少数。
    见人没事,众人也就松了口气,护士小林就不一样了,人丢了她有责任,所以一直没给傅岳池好脸色,yīn着脸给她打了一针,然後一句话也没有地离开了,大有别来惹我的架势。
    傅梓深照顾她躺倒病床上,询问她有什麽需要的,傅岳池精神不大好,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睡一会儿,傅梓深替她盖好被子,轻轻地关了门去找医生。
    李医生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亲友感到意外,一直以来都是傅岳池一个人独自看病就医,没人陪同,而眼前这位显然和她关系匪浅,目光中流露出的凝重和关怀都分外深沈。料到对方是来打听病情的,便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坐。”
    傅梓深依言坐下。
    “先生怎麽称呼?”
    傅梓深示意自己不会说话,李医生愣住了,继而带着歉意道:“对不起,我看不懂手语,写下来吧。”
    於是傅梓深前前後後问了很多有关傅岳池病情的问题,越是了解越心惊,她的病并不乐观。
    “具体情况就是这样……”李医生扶了扶眼镜道,“我们正在控制癌细胞的扩散,用的是最保守的化疗,并且有效果,所以你不用太担心,之後我们会在她身体适宜的情况下,安排手术,不出意外的话可以治愈。”
    “也就是有意外的情况?”傅梓深无声质问。
    “……不排除潜伏癌细胞没被发现的可能,傅小姐的骨瘤来得突然发得快,很有可能是潜伏很长时间突然发作的,这也是我建议先化疗的原因,手术毕竟有风险,但不可避免,所以尽量将危险系数降低然後再取出恶瘤。”
    “我能做些什麽?”傅梓深写道。
    李医生笑了笑:“实际上的作用你起不了,不过病人的心情很重要,你要是能让傅小姐放宽心,乐观地配合治疗当然最好不过了。”
    傅梓深点头表示明白,谢过医生回到了病房。
    傅岳池仍在睡,透白的皮肤下能看到细细的青色血管,眉头微皱着仿佛很是不安,整个人在被子下面空空荡荡的,瘦得惊人。
    傅梓深坐到病床边握着她没什麽温度的手,目光深邃不见底,似有什麽在暗涌,昭示主人极不平静的心情。
    感受到手上炙热的温度,傅岳池缓缓睁开眼,见傅梓深心疼地看着自己,虚弱地扯了扯嘴角:“都知道了?”
    眼神深沈地点头,傅梓深握着她的手亲了又亲。
    “怎麽跟个小狗似的?”她失笑,“把我扶起来,我不睡了。”
    傅梓深连忙起身将枕头竖起让她靠着,自己则坐在她旁边搂着她几乎摸不到肉的身体,声音低哑地一声声唤着“池”。
    “怎麽了?”傅岳池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一直待在我这里,你不用工作吗?”
    他摇摇头,画展刚完,需要休息,他也不是专业画家,还要继续学习。
    “既然没事,就多陪陪我吧。”傅岳池难得开口要求他什麽。
    傅梓深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求之不得。
    中午去外面买了点饭菜,两人对坐着吃了点,本来傅岳池没什麽胃口,可架不住傅梓深半是哄半是哀求的眼神,就又多吃了点。
    午休的时候,护士小林过来喂药,没有上午那麽生气了,但也还是没给她什麽好脸色,气哼哼地给她挂好水,对坐在一边的傅梓深道:“水滴完了叫我!”然後挺xiōng扭腰地出去了。
    傅梓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过去给傅岳池盖好被子,询问她要不要喝点东西,傅岳池怕他无聊,便道:“你去超市买点吃的,再回家把我柜子里的书带几本过来吧。”
    “等水吊完吧。”傅梓深打着手势。
    “我醒着,一会儿自己叫护士。”傅岳池道。
    傅梓深想了想同意了,走过去亲了她一口,示意很快回来。
    他走後没多久,顾佩玉带着孙沫来看她了。
    孙沫提了一些水果放到柜子上,眼含关切地对傅岳池道:“岳池姐,你好些了吗?”
    “还行……”傅岳池笑得很浅,“你们怎麽来了?”
    “要不是老师我还不知道你病得这麽重,你怎麽能瞒着大家呢?”
    傅岳池有些不悦,不喜欢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口气,淡道:“现在不是都知道了吗?”
    顾佩玉脸色依然很差,看上去有些沧桑,对孙沫道:“你去洗几个水果,我和她说点事。”
    孙沫知道他们有话单独讲,便挑了几个苹果,拿了刀和盘子出去了。
    定定地看了傅岳池一分锺,顾佩玉轻轻叹了口气:“我找李医生聊过了,情况不是很好。”
    “我知道。”傅岳池笑笑,拍了拍身边,“坐吧,别站那了。”
    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细白的手腕,顾佩玉感到一阵烦躁和心疼:“我想过了,你骗了我也好,不爱我也罢,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麽离开我,我会联系最好的医生,寻求最好的治疗,我们把身体养好,一切都等你去痊愈了再说,好吗?到时候我不逼你,你要是愿意和我一起我们就继续在一起,不愿意我依然是你和阿深的老师,但是在这之前一定积极配合治疗,好不好?”
    ☆、Episode 20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傅岳池看着这张英俊异常的脸,感慨无限,这麽好的男人,为什麽就是没办法爱上呢?
    盯着顾佩玉一张一合的嘴唇,傅岳池没听清他在说什麽,轻轻反握着他的手,她艰难地道:“我没有消极,但我知道情况并不乐观……老师,无论结果怎麽样,我都要让您知道,您是我最敬爱最依靠的人,我很自私,临了还利用了您一把,您生我气那是对的,但是我还是要拉下脸来求您一件事……”
    顾佩玉冷冷看了她一眼:“关於阿深?”
    “是。”傅岳池直视他的眼睛,“如果我没撑下去,希望您别放弃他,我不求您还能这样当自己弟弟似的待他,至少继续帮衬帮衬他,他长这麽大,爱他的人相继离开,其实挺可怜的……”
    顾佩玉沈默了,半晌低沈着声音问道:“所以你爱他,是吗?”
    傅岳池一震,白了白脸讷讷地说不出话。
    “其实早就应该看出来了……”顾佩玉苦笑,“你傅岳池除了真心实意爱的人,怎麽可能这麽掏心掏肺,过去是秦宇,现在是傅梓深,我在你心里根本一点分量也没有吧?”
    “不是……”傅岳池急急忙忙想解释些什麽,顾佩玉一挥手打断了她。
    “别说了,你需要休息。”替她掖好被子,顾佩玉站起来垂眸看她,“我是真喜欢你,所以你要求的我都会做到,阿深会好好的,你也会没事……我明天再来看你。”说着转身离开。
    孙沫刚切好水果端进来,看他这架势,不确定地问道:“老师,要走了?”
    顾佩玉点点头率先离开,孙沫擦了擦手将果盘放到桌上,对傅岳池道:“那岳池姐,我也先走了,回头我再来看你。”
    傅岳池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孙沫便拎着包小跑着出去了。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傅梓深拎着一大包东西回来了,扔给她一本书,自己将东西归到柜子里。
    傅岳池见他什麽都门清,不由问道:“你一直都会这些?”
    傅梓深不解,目露询问。
    傅岳池比划了一下:“就是家务,以前做过?”
    傅梓深摇头,比划道:“看看就会了。”
    “你倒是机灵。”傅岳池笑笑,“刚刚顾老师和孙沫来过了,切了点水果,你要吃吗?”
    傅梓深看了眼果盘,点点头,走到床边端起,拿了一块苹果塞进嘴里嚼了嚼。
    傅岳池问道:“好吃吗?”
    傅梓深拿了一块凑到她嘴边,她笑道:“我不想吃。”
    傅梓深却不收手,只一个劲地看着她,大有你不吃我就一直举着的架势,傅岳池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投降般就着他的手咬住了苹果,临了不怀好意地轻舔了他的指尖,不意外地引动对方难以自持的呼吸,情不自禁地,两唇相接。
    “咳咳!”一个不自然的轻咳打断了他们一点即燃的气氛,护士小林微红着脸看着别处,不自在地道:“我来给你量体温。”
    傅梓深退开来方便她上前,小林见傅岳池笑眯眯的样子,不由瞪了她一眼:“重要时期,不要做限制级活动!”
    傅岳池老脸没羞没躁的,无所谓地笑道:“坏人好事要遭雷劈的。”
    小林气哼哼地将温度计给她塞好,趁机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傅梓深。身材高大,长相英俊,无论是气质还是气场都给人仰视的感觉,看上去很出色,小林不无艳羡地想。
    “有点烧啊……”取出温度计後,小林皱着眉道。
    “有什麽问题吗?”傅岳池问。
    “反复发烧自然不是好现象,还吐吗?”
    “……有时候会恶心。”
    “一会儿让李医生过来看看吧。”小林不大放心,转过身来对傅梓深道,“你好好照顾她,让她多吃点,那样才有力气和病魔斗争。”
    傅梓深眼神一暖,面含谢意地点了点头。
    小林出去後,傅岳池对傅梓深道:“别担心,我没事。”
    傅梓深极不信任地瞪了她一眼,比划着问她晚上想吃什麽,傅岳池确实不想让他过於担心就道:“你去买碗馄饨吧,好久没吃了,挺想的。”
    傅梓深笑着应了,上前抱着她亲了又亲,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坐在一处,仿佛时光就此停驻,两人再也不用分开一般。
    傅梓深下巴顶着傅岳池的额头,青刺的胡茬有点戳人,一双大手握住她细白的手腕,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发出声音,像是要说什麽却什麽也说不出。
    傅岳池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安抚般轻声道:“我没事,真的没事……”
    晚上,陪夜的沈阿姨来医院,见到傅梓深一愣,看到他二人如胶似漆的模样,了然笑问:“小池啊,这是你男朋友?”
    傅岳池只淡淡笑了笑没正面回答,对在这里陪了她一天的傅梓深道:“很晚了,你回去睡吧,明天再过来。”
    傅梓深摇头,要待在这里。
    傅岳池皱眉:“沈阿姨陪我呢,这里没地方给你睡,回去吧。”
    “是啊,小夥子……”沈阿姨也笑眯眯地跟着劝道,“我照顾小池有一段日子了,你放心,再说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也没什麽帮助,你是能伺候她洗澡还是夜里陪着上厕所呢?听话,明儿再来。”
    傅梓深不再坚持,走过去狠狠地亲了傅岳池一口,和沈阿姨点了下头,出去了。
    沈阿姨捂脸笑道:“现在的年轻人真开放,我老婆子都不够看了。对了,之前怎麽都没见到他啊,前段时间你病成那样都没人来看你。”
    “我没告诉他……”傅岳池笑笑,“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能让他分心。”
    “那你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沈阿姨不赞成地道,“要是有个什麽好歹,人家怎麽办?你啊,就是太要强,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什麽都靠自己撑着,好像谁都不相信一样,戒心太重,不瞒你说,我照顾你的时候还怕你连死都是一个人呢……”
    傅岳池没有接她的话,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澡,沈阿姨还跟在她後面絮絮叨叨:“我看刚刚那小夥子不错,长得也俊,你稍微软和点,让人家有被需要的感觉……”
    “砰”地一声,她的声音被隔绝到了卫生间之外。
    这一晚,傅岳池睡得极不安稳,好像总有什麽放心不下却又不知道是什麽,就这麽迷迷糊糊地睡到了天亮。
    夜里没睡好,所以早上睡得挺沈,然後就听到沈阿姨在门外嚷嚷:“哎哟,小兄弟你怎麽睡在这儿啊?大晚上的得多冷啊……”傅岳池醒了。
    傅梓深一刻都不想离开傅岳池,又不愿她不高兴,所以在医院走廊上的长椅上将就了一晚,为的就是第一时间来到她身边。
    接过沈阿姨递过来的毛巾,傅梓深擦干净脸,故作乖巧地看着傅岳池,自他进门,她就没看过他一眼,看上去很生气。
    沈阿姨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要吃什麽?我去买。”
    傅岳池对她抱歉一笑:“不好意思,阿姨,看来我不需要看护了,他能照顾我。”
    沈阿姨是个爽快人,听了这话摆手道:“什麽不好意思,没事,有个知根知底的照顾你更好,我们把帐结了就行。”
    傅岳池听毕立刻从钱包里掏了钱给她,沈阿姨临走的时候不忘道:“你有我电话,有什麽事叫我就行。”
    “谢谢您。”傅岳池诚心道。
    沈阿姨走後,傅岳池才把目光转移到傅梓深身上,他正可怜兮兮地坐在一边等待教训。
    傅岳池叹了口气,朝他招手道:“过来。”
    傅梓深立刻走到她床边坐下,眼含期待地看着她。
    傅岳池自从病了之後,脾气见好,这会儿虽然生气却没发多大火,直言道:“我饿了,你下楼买点早餐,我想吃烧麦,你也给自己买点吃的。”
    傅梓深连忙点头,走之前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见没被推开,无比虔诚地在她唇边印下一吻,弯着眼角打手势:“等我回来。”
    他动作很快,回来的时候包子烧麦都还是热乎乎的,像是刚从蒸屉里拿出来一样。就着豆浆,傅岳池难得的吃了两个烧麦,傅梓深饿得很了,一下子吃了四个肉包子然後把傅岳池没吃完的全都吃掉了。
    今天又是化疗日,傅岳池需要保持精力撑下来,所以吃完早饭後,在傅梓深的搀扶下在医院的花园里稍微走了走,提提精神,走累了,傅岳池坐到长椅上靠着傅梓深,闭眼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傅梓深就这麽看着她,似乎怎麽看都不够,就在他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她淡淡开口,似是不经意般道:“如果我能治好,我就认了,无论你是我弟弟还是谁,我都会义无反顾和你在一起了,不过,我们得换个地方住了,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就我们俩,像一对情侣一样,一开始可能会辛苦点,不过我可以出去工作养你,你继续做你喜欢的,每天做好饭等我回家,然後周末我们一起去写生……”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像是一场做不完的梦,握着傅梓深的手紧了又紧。
    傅梓深低头看她,满眼深情,寻到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双唇,轻轻咬了下去,於是呼吸相缠,唇舌相交,两人忘我地接吻,似是想要将对方嵌入自己的身体。
    旁若无人的两个人没有注意到身後因见到这一幕目瞪口呆的人,手中的袋子乓地一声掉到地上,打断了他二人的激情时刻。
    傅岳池回头看去,孙沫正难以置信地对着他们的方向,那眼中饱含着讶异、嫉妒、恶心、震撼等复杂交错的情感,见他二人回头,突然回过神一般,拔腿就跑。
    傅岳池脸色惨白,颤抖着双手推傅梓深:“快,快把她追回来!”
    傅梓深犹豫片刻,咬牙追了上去。
    孙沫跑得很快,却漫无目的地横冲直撞,不一会儿就跑出了医院大门,往马路另一边跑去,傅梓深一个箭步冲过去,终於在另一头堵住了她。
    “走开!”孙沫低声喝道。
    傅梓深抿唇不让,目光yīn狠地盯着她。
    “我让你走开,你没听到吗?”孙沫双眼通红,歇斯底里地吼道,“傅梓深,你让我恶心,你和你姐都让我恶心!”
    傅岳池已经气喘吁吁地跑到医院门口了,四处张望着寻找他们的身影,在马路对面看到牵扯着两人,立马朝他们跑过去,此时红灯已亮,疾驰的汽车汹涌而至,然後一个尖利的叫声响起:“小心,有车!”
    傅岳池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熟悉的怀抱圈住,紧接着一个强烈的撞击,两个相拥的人腾空而起继而坠地,疯狂的汽车像是失去了控制,几乎没有停留地从单薄的身体上碾了过去,带出一路血痕。
    尖叫声、哭闹声此起彼伏,事故中央被人们围成一个圈,隔断了圈外的视线,人们指指点点地看着血肉模糊的受害者,或悲伤或冷漠,等到血红的身体渐渐冷透,几步之遥外的医护人员慢腾腾地赶来,对着两个残破的身体一阵摆弄,然後面无表情地宣布:“已死亡。”
    然而就在几分锺前,有心的人或许会听到意识仍清明的傅岳池无力抓着傅梓深已经僵硬的手艰难地说过:“我不想死。”
    End
    作家的话:
    终於……虽然有烂尾的嫌疑,但我还是要说两句,首先傅梓深和傅岳池的爱情根本不可能有结果,一开始的设定就是两人肯定不会在一起,我想的结局有三种,一种是傅岳池受不了病痛折磨後纵火自杀,傅梓深抢救未果一起死了;一种是傅岳池终究病死了,傅梓深变成了放浪不羁的花花公子,从此游戏人间,享受名誉和金钱带来的肤浅快感;最後一种就是意外死亡,也就是我写出来的结局,男女主人公的关系肯定会曝光,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想着反正他俩没有好结局,索性坏到底,就让他们就这样难看地死掉吧,或许这样就能稍微掩盖住他们为人们所不齿的不伦之恋。
    乌七八糟地不知道说了些什麽,反正谢谢一直支持我的读者们,感谢你们的投票和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