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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生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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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生擒: 完结

    最终章
    公司现在四面楚歌的境况让张凉只好考虑张启明先前的建议,寻找新的投资方,而江潜,绝对是不二人选。他是应城市药品零售连锁企业的龙头,如果由他来加入药品的销售,一定会势如破竹。
    在去会江潜之前,张凉特意派人调查了一些关于他的家庭,从而也知道了他有一儿子,一直在英国留学。
    为了谈话顺利,张凉特意定了全市最好的酒店,离约定的时间只有几分钟了。张凉喝了口茶,淡淡地笑了起来。凭他在商场这么多年的巧舌如簧,这次合作根本不在话下,他之所以如此自信的原因是因为对方有意与自己合作,这就使他并不完全地处于被动地位了。
    门终于被推开了,张凉赶紧站起来迎接,却意外地看到了西装革履的江子夔,脸上的笑意顿时隐去了一半,不太确定地说:“江子夔?”
    江子夔笑了笑,径直走到了张凉的面前,伸出了右手:“难得张总还记得我。”
    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张凉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也伸出了手,象征性地一握。
    坐下后,张凉才问:“你是?”
    “你见得不就是我吗?”
    张凉心头一顿,立刻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豪爽地一笑:“你是江潜的儿子?”
    江子夔抬头颇有兴致地盯着他渐变的表情,缓缓敛了笑意。他的眼里带着涉世不深却一样的锋利、冷静、空白与捉摸不透,和张凉第一次见他时完全判若两人。
    张凉暗暗呼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自己到底还是疏忽了,嘴里慢慢地说:“你今天来应该不是来和我谈生意的吧?”
    江子夔向后躺去,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就算我想和你合作,也不敢了啊!”
    张凉眉头一拧,有些不安:“此话怎讲?”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为什么还问我呢?我想现在你办公室的桌上应该已经收到法院的传票了,我要是你的话,就该想想今后怎么打发狱中生活了。”
    江子夔这样直言不讳,张凉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怒气,一下子站了起来,表情如冰封般沉寂:“恕张某款待不周,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江子夔一点都没惧色,冷着脸,整理了一下西装的扣子和衣领,一字一句地说:“你施加在温凉身上的痛苦,你妻子是第一步,你女儿是第二步,现在轮到了你,你难道不应该一辈子活在悔恨中吗?”
    张凉的脸色终于惨白一片,转身出了包厢。所有的都原来是他们给自己下的套,就连张启明也一直背叛着自己。
    身后的江子夔,慢慢端起属于他的那杯茶,不疾不徐地品了起来。
    父亲答应帮他这个忙,他答应从商接班,这个交易还不算太坏,至少让他保护了他一直想保护的那个女人。
    李靖生在早上把那段视频寄到了市警察局,并且还附上了曾经他转账给周易封的证据。视频被证明真实后,警方也很快采取了行动。
    一时之间,这个应城曾经的企业带头人、慈善家被炒得沸沸扬扬,张凉唆使周易封的视频也在网上被人疯传转载,有些网民甚至扬言要人肉搜索张凉的妻女。
    一个多月后,张凉就因故意谋杀和商业诈骗正是获罪入狱,房子被封,上官千卉和张姝羽只好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几日后一个明净的上午,李靖生驱车带着温凉来到应城市监狱,一直陪着温凉等到张凉,李靖生才拍了拍她的背轻轻出去了。
    昔日的故人,隔着玻璃安静相对,恍若是一场梦。
    张凉看着这个曾经亲切喊他伯伯又亲手把他送入监狱的人,眼中闪过许多情绪,最终,嘴角浮现一丝不明的笑意。
    温凉咬着牙关,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沧桑的脸。
    静默良久,张凉终于开口,声音却干涩粗哑:“温凉,你还愿意叫我一声伯伯吗?”
    温凉强忍住内心的酸楚,语气淡漠:“我爸说,我名字里的凉是从您的名字里借来的,如今看来,还真是情谊寡凉啊!”
    “温凉——”
    温凉抚着略微鼓起的小腹,忍住眼里的湿意,“我爸爸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就要置他们于死地?”
    “他没有,只怪我的贪欲。”
    贪欲多可怕,人心就有多险恶,曾经那么好的兄弟关系,也都是你亲自断送的,温凉眼中的热泪顿时滚滚而下。
    想到温言,温凉继续问:“你知道温言是夏春晓的孩子,为什么还要设计杀她?”
    张凉:“我没想杀她,只是她发现了我的秘密,我也没有办法。”
    温凉终于语塞,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人,只觉得xiōng口一阵气闷。
    “温凉,你能原谅我吗?”
    温凉脸色执拗如铁,转身便站了起来。
    见她要走,张凉又低沉地乞求道:“温凉,小羽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你能不能——”
    “你放心,现在属于我的一切我已经拿回来了,我不会再为难她们,也不会让她们落魄到那种地步。”
    身后传来张凉如释重负的一声‘谢谢’,温凉没有再停留片刻,走了出来。
    灿烂的阳光下,李靖生站在不远处,微笑地向她伸开了手臂,温凉也浅浅笑了出来,走上去抱住了他。一切都尘埃落定,那就让所有的仇恨都消逝在这一刻吧,她完成了她回国后下定的决心,从今天开始,她也有了要一生守候的人,那就是眼前的男人和怀里的宝宝。
    这边的一切都完结后,齐矜也终于回来了,找到张姝羽后,两人驱车前往曾经装满回忆的那个书屋。
    车子驶上了城市大桥,齐矜都还是不说一句话,只是将车开得飞快,似乎在宣泄着自己的怒气。
    张姝羽缓缓地把那封信从包里拿了出来,递给了一旁面色清俊冷冽的齐矜。
    这封信,四年前就该给他了的。
    车外的阳光温暖地有些晃眼,张姝羽眼窝一热,泪就掉了下来。
    忽然听见‘嘭’地一声,几秒钟的时间,张姝羽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一股强大的力把她甩了出去,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车辆的碰撞声,紧接着她似乎沉到了水中,只感觉身体越来越重,阳光透过水面折射成一条条好看的纹路,好看极了。
    ……
    吃过晚饭,温凉洗完澡,只穿了件薄薄的长衫站在阳台上看着城市的灯火。她的肚子已经四个月了,开始显了出来,李靖生拿出了先前就定做好的戒指,走到了她身后环住了她,一手隔着衣服轻抚她的肚皮。
    “温凉,这么久了是不是要考虑我们的事了?”
    温凉一边感受着他温柔的抚摸,一边装傻:“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温凉就感觉自己左手的无名指被套上了一枚戒指,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他温热的呼吸:“嫁给我吧,温凉。”
    从此,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岁月静好,这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生活么。
    温凉刚想开口,李靖生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这样重要的时刻被打断,李靖生实在不悦,刚想挂断电话,就看到是邓柯的来电显示,只好郁闷地接了起来。
    “李靖生,刚刚在城市大桥上发生了追尾,齐矜的车因为速度太快,直接冲到了一边的护栏上,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不过受气囊保护,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副驾驶的位置上,还坐着张姝羽,因为没系安全带,被甩到了桥下的江里,我们已经派人打捞五个小时了,还是没发现尸体。”
    ……
    就让所有的故事在这里结束吧。
    番外(1)
    齐矜初遇温凉是他刚升高中的那年夏天,因为考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齐爸齐妈只好兑现考前的承诺,没有给儿子报任何课外补习班。
    一整个暑假,齐矜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城西的月湖,因为离城区很远,月湖还没有被开发出来。湖面宽广而且湖水特别澄清,靠近湖水的北面还有一大片杉树林,是个避暑的好去处。自从齐矜发现了这个地方就隔三差五地喊朋友一起去游泳烧烤,累了就去杉树林一起玩扑克英雄杀,天天过得跟度假似的。
    来月湖只有两路公交车,靠着站台有一家门面不大的炒冰店,里面的大叔炒得特别好吃,齐矜每次等车的时候,都会来上一碗,一边解渴一边等车。
    普通的一个下午,空气湿热得让人烦闷,齐矜吃了几块冰镇西瓜,还是燥热得不行,打电话约了好几个朋友都说要补课,只好拿着泳裤和泳镜一个人坐车来到了月湖。下了车,齐矜直奔月湖,扑通一下就跳了进去,开始绕着湖游起来,虽然凉快,体力也消耗了不少。游了大半圈,齐矜便觉得乏起来,于是爬山岸去杉树林换了衣服,怏怏地往炒冰店走去。
    夏天的雨说下就下,齐矜刚走到店门口,天色一下子就暗了不少,齐矜一抬头就看见天上的黑层朝这边滚过来,而且越压越低。
    炒冰的大叔一看是熟面孔,笑呵呵地问:“今天要什么口味啊?”
    “芒果的。”
    大叔‘哎’了一声就手脚利落地忙活起来,一边问:“今天怎么一个人来的?”
    “他们都在补课,我在家无聊就一个人过来了。”
    两个人一句一句地说着,忽然从里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叔给齐矜递上芒果炒冰后,就转身向后看去。
    齐矜也抬头看去,那是齐矜第一次邂逅温凉的情景,齐矜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女孩穿着纯白及膝的蕾丝长裙,及腰的黑色直发只又两鬓的一小撮头发固定在了后面,其余地都散在了背后,眼睛似乎由于太热的原因显得湿漉漉的,嘴唇却又红艳极了……白、黑、红三色搭配地极其和谐,几乎让人移不开目光。
    女孩很快也察觉到了齐矜的注视,朝他笑了笑,露出好看的梨涡。
    那一刻,齐矜的心跳是停止的。
    齐矜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却转身笑吟吟地对大叔扬了扬手里的书,轻快地走出了店里。
    还没走两步,大叔就喊住了她:“温凉,要不要给你做份山楂炒冰?”
    原来她叫温凉,齐矜咬着舌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
    他的初恋就是在那个雨天开始的,带着夏天的燥热,雷雨前的湿闷,还有一点芒果炒冰的甜味。
    雨很快就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车站并有没挡雨的亭子,只是一根车站牌立在那里。齐矜一手护着碗里的沙冰,一边偷偷看旁边的温凉。
    两人的中间,只隔着三四步的距离。
    温凉很快从包里拿出一把伞撑开,又看了一眼齐矜,向他的方向挪了几步,把伞撑在了他的头顶。
    齐矜的个子比她高一个头,温凉只好把伞举得高过他的头顶。这期间她没有看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马路的车辆,眼神安然明亮,仿佛她只是在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齐矜心里一暖,低头说了一句谢谢。
    温凉只是恩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齐矜的心,开始跳得飞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头发随着风随意地在后面飘动,几缕软软的发丝甚至无意扫在了他的手臂上,痒痒的,却又很舒服。
    雨越下越大,地面因为排水不畅很快冒着一串串水泡,就像地面把水煮沸了一般。因为伞打得高,雨丝随着风飘进伞里,很快把温凉的裙摆打得透湿。温凉把书往xiōng口又贴了又贴,怕把书打湿。
    空气里弥漫着暴雨特有的腥味,车还没有来,温凉动了动发酸的胳膊,齐矜看了看她举着伞柄的葱白手指换了好几个姿势,赶紧说:“我来打吧!”
    “不用,你吃炒冰吧,待会化了就不好吃了。”
    齐矜这才发现拿在手里的炒冰已经开始慢慢化了,吃也不是,丢也不是,只好尴尬地一笑,温凉也笑了笑,脸颊又出现了好看的梨涡,齐矜也一下子放松起来。
    齐矜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期盼公交车永远不要来。
    低头又看了看她抱得紧紧的书,却只看得清书名前两个字,齐矜下意识地问:“你拿的书是不是《秘密花园》?”
    温凉似乎也有些惊喜,抬头问:“你看过这本书?”
    看着她眼里逼人的光芒,齐矜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最喜欢哪个人物?”
    齐矜其实看得是电影版的《秘密花园》,还是无意在电影频道看的,因为拍摄时间已经很远了,画质并不是很好,所以只看了三分之一就看不下去了。依稀记得好像讲的是几个小孩子间的故事。刚才说自己看过也是因为心里的虚荣心在作怪,至于哪个角色,他哪里还记得什么名字?
    灵光一现,齐矜脱口而出:“我喜欢女主,我觉得她比较可爱。”
    这个答案错不了,哪本书没有女主角呢,主角当然可爱咯!
    齐矜正为自己的这个答案沾沾自喜,就听见温凉那沁人心脾的嗓音:“你说的玛丽亚吧?我倒觉得她比较乖戾,我更喜欢笛卡儿一些。”
    听她这么评价玛丽亚,齐矜有些狼狈,刚才还有一点点的沾沾自喜立刻化为了哑口无言,好在温凉并没发觉什么,继续和他说着书里的故事。
    没讲几句,公交车便来了,温凉低呼一声,从包里掏出了两枚硬币。上了车,两人找了个靠窗边的座位坐下,齐矜很想问问她别的,比如在哪读书之类的,可又觉得冒昧,始终开不了口,车窗外是疾风骤雨,他心里电闪雷鸣。
    一路上,两人的话题,仅限于那本《秘密花园》。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算问她,她却要下车了,简单的说了声再见,她便隐在了漫天的雨幕中,公交车重新启动,齐矜贴在玻璃看着那抹越来越远的白色,心里像是堵住了一般。
    回到家,齐矜直奔书房在网上查到了曾经没看完的《秘密花园》,一个人看完后倒觉得还有些滋味。
    接下来的几天,齐矜又去了好几次月湖,却再也没偶遇到温凉。吃着沙冰,齐矜忍不住问那个大叔:“大叔,那天那个女孩子是你家的亲戚呀?”
    “……你说的温凉啊?”
    “对,是她。”
    “她是来这里看书的,就在上面,你上去找她。”
    “看书?”
    大叔笑了笑,指了指外面的招牌:“你以为我这里只卖沙冰啊,上面有个小书屋,可以租书看的。”
    齐矜这才发现招牌的侧面还有一行字‘思齐书屋’,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而已。
    顺着木质的楼梯走上去后,齐矜的心又剧烈地跳了起来。
    她见到他,还会记得他吗?还会像上次那样对自己笑吗?
    上楼后,才发现上面是一间很简单的房间,除了墙上的书外,中间的空地上排着三个书架,摆的满满的都是书,因为位置小,连一把椅子都没放。
    想了几天的女孩就坐在窗边的地上,盘着腿,看着一本书,表情恬然。
    察觉到门口的响动,温凉抬起头,一看是齐矜,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然后笑了。这笑容映在齐矜的眼里,璀璨极了。
    坐下后齐矜才发现,温凉正看着《亚洲的星空》。因为先前说过话,两人也很快就熟络起来。名著齐矜虽然没看过多少,但一些旁门的知识却知道不少,两人很快投机地聊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在新华书店看书反而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这里人少啊,而且很多老数新华书店都没有。”
    “那你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上次坐车我看你家离这里也挺远的。”
    “去年夏天我爸带我来这里钓鱼,也是天气很热,我来买沙冰无意发现的,后来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其实后来,因为温凉,齐矜也成了这里的常客。
    ……
    齐矜初遇张姝羽的时候,已经是高一后的事了。
    齐矜和温凉虽然不在同一个班,数学老师确实同一个人,因为期末温凉班掉了一节课的原因,数学老师干脆把两个班的晚自习合在了一起,反正讲课的进度也相同。
    两个班分成两边坐下,温凉正好坐在靠走廊的一边,齐矜一抬头便可以看见她认真的侧脸。那时两人已经相识一年了,齐矜却从来没对她说过他喜欢她。
    张姝羽就坐在温凉的旁边,两人因为父辈的原因关系自然不差。温凉是那种认真了就看得到成效的学生,而她,似乎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讲台上老师那让人昏昏欲睡的声音,练习册上五花八门的习题,还有老师不断的提问,张姝羽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
    张姝羽猛地一拍桌,后排昏昏欲睡的同学都醒了过来,迷茫地看着前面站着的张姝羽,就连老师也停止了书写,诧异地看着她。
    身旁的温凉轻轻扯了扯张姝羽的衣角,张姝羽这才发现所有的人都盯着她看,只好弱弱地说:“老师,我去下厕所。”
    老师无奈地扬了扬手,示意她赶紧出去。
    张姝羽上了趟厕所,又去食堂的小卖部买了点东西吃,这才优哉游哉地趁着下课间回到教室。
    一进教室,她便看到了本来是她的座位上,坐了一个男生。
    那时齐矜夏天留的板寸头已经长长了不少,整个人阳光又帅气,张姝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心跳地厉害。
    见她走过来,齐矜冲她一笑,赶紧起身。青春期的年纪,荷尔蒙是散发的很快的,齐矜身上的那股味道传到了张姝羽的鼻尖,又几下窜到了心尖上。强装镇定的她挪了挪身,看着他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下半个晚自习,张姝羽便发现,那个男生不时地看向温凉,眼神甜蜜而宠溺。顿时,就都明白了。
    再后来,张姝羽便经常在表彰大会上听见齐矜的名字,看着他上台领奖然后笑容灿烂,心里比自己领奖还高兴。
    之后三人就更加熟了起来,张姝羽就那样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喜欢的男生暗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痛苦又欣慰着。
    就这样痛苦了一年,张姝羽决定告白。
    高二的那年暑假,齐矜约她一起去月湖烧烤游泳,张姝羽激动地一夜都没睡。
    等第二天到了月湖才发现邀请的那只她,还有一大群男生,而齐矜身边站着的,正是自己最不想见到的温凉,正微笑着看着她。
    一瞬间,张姝羽觉得特别讽刺。
    烧烤的中途,天气太热,温凉便说去给每个人买沙冰,走了没有半分钟,齐矜便放下了手里的孜然粉,说:“她一个人拿不下,我去帮她,你烤熟了就让他们上来吃。”
    张姝羽点了点头,默默地看着他脚步轻快地追向温凉。
    又等了好一会,还不见两人回来,张姝羽按捺不住好奇心,于是过去找他们。
    谁知沙冰店根本就没有人,张姝羽只好问正在炒冰的大叔:“大叔,刚才有没有人来这里买沙冰?”
    “你们是一起来这里玩的吧,他们两人在上面的书屋,你上去找他们吧。”
    张姝羽点了点头,向楼上走去。
    夏日安静的午后,安静幽深的楼道间,张姝羽捏着汗津津的手,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齐矜温柔的声音:“温凉,我们什么时候公开啊,都一年了
    “可是你看不出来小羽很喜欢你吗?”
    ……
    张姝羽瞬间听见自己心墙崩塌的声音,原来,他们早就在一起了,而自己不知道的原因竟然是温凉为了考虑自己的感受,自己还真是自作多情,想了一夜的告白词,全部苦涩地吞进了肚子里。
    她比自己漂亮,成绩比自己好,家庭也比自己好。
    张姝羽终于明白,晚了一年也许就是一生。
    从那之后,温凉便和齐矜在一起了,张姝羽也对温凉有股莫名的敌意,事事针对她,甚至还耍了些手段故意让她难堪。
    直到高考之前温凉因为家庭缘故突然消失,张姝羽对她的恨这才慢慢开始淡了,也许那时心里压
    抑的那份爱,早已不像当初那么纯净,而是带着一丝不甘。
    如果那是放手的话,后来的他们又都会是什么模样?如果那是把温凉留给齐矜的那封信给他,肯定也不会有后来新婚时刻新郎逃跑的笑话了吧!
    在和齐矜真正在一起的一两年里,张姝羽知道他一直在暗访温凉的消息。在他最辛苦的时候,一直都是她在旁边陪着他。在温凉刚走的一两个月里,是她一直陪在左右安慰她;后来他高考发挥失常,没有去往心仪的大学,张姝羽又托父亲找关系和他进了同一间大学;她甚至为她留起了长发,试图弥补他心里的那丝遗憾,曾经一度变得不想自己;再后来毕业让父亲给他暗中安排个好一点的工作……
    她的辛苦,他却从来没有看在眼里。
    后来才知道就连父亲也在一直查找温凉的下落,温凉不就是个人么,值得所有的人都为她关心么?
    在父亲的书房发现温凉的消息时,张姝羽想也没想就直接找上了温凉,向她宣告了对齐矜的占有权,可是,温凉的脸上,却只有淡漠,眼神平静,呼吸平稳地说:“恭喜你,花了四年的时间,终于搞定了我不要的男人。”温凉脸上的那种不以为然很轻易地勾出了张姝羽浅埋在心底的恨意。
    虽然她并没有和齐矜重归于好,身边甚至有了另外两个男人的身影,齐矜却仍然对她心存爱意,他在这个女人面前的窘困、痛苦,她都看在眼里,嫉妒得几乎发狂。
    直到后来,齐矜质问她那封信是不是被她拿了去,脸上狰狞地仿佛要把她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当年的那个小私心,如今却被他视为不可饶恕,她再也不能乞求得到他的爱了。三个人最美的青葱岁月,都随着那封性留在了那个叫做思齐的小书屋里。
    见贤思齐焉,其实更重要的,思齐思齐,思念齐矜,那也是为什么温凉把信放在那里的缘故了。
    她自始自终都没有赢过温凉,就连她的归来,也是带着yīn谋的。
    母亲的受贿受审,父亲的锒铛入狱,张姝羽才知道曾经发生的事,怪不得父亲会如此在乎温凉的存在,不是她想的怜惜和愧疚,而是j□j裸的害怕。短短的一个月,她经历了温凉曾经的痛苦和害怕。
    这四年,就像一场梦,这四年她得到的一切奢侈的幸福,都将如数还给温凉了,上辈子父亲欠她的,终于也归她还上了!
    番外(2)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窗帘洒了进来,室内一片狼藉,衣服乱得到处都是,空气里还残留着两人昨夜欢爱的味道。
    温纪中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脑袋传来一阵头痛欲裂的感觉,这是宿醉的后果。再低向下看去,温纪中惊了惊,怀里的女人,迷蒙的眼底雾霭重重,半扣着的睡衣露出好看的锁骨、诱人的雪白,上面全是欢爱后的痕迹。温纪中使劲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女人还在怀里,并且开始对他笑了起来,带着一丝戏谑和妖媚。
    温纪中一阵恍惚,立刻推开了她,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张:“对不起。”
    女人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慢慢收起笑,坐了起来,当着他的面荣辱不惊地褪下睡衣,换上紧身的长袖和牛仔裤,拿起包。
    温纪中赶紧下床拉住了她,“春晓,对不起,你要我怎么补偿?”
    男人的眼中有一种疼惜,夏春晓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甩开他的手走了出去。
    夏春晓走后,室内变得更加安静,而而床上的血迹却刺痛了他的神经,原来他是她第一个男人。
    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这样已经对不起家里贤惠德谦的妻子,更对不起自己的那颗掌上明珠。但是与此同时,他的心底还残留着对这个女人的欲罢不能,甚至在他这颗不惑之年的心脏里,流淌糊涂一次的欢喜。
    在床上又坐了片刻,温纪中拿起一旁的手机,上面显示着庄怀的七八个来电显示,心里的那股愧疚越来越浓,赶紧打给张凉:“你嫂子昨天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恩,我说你正和别人谈生意,我也在。”
    “嗯,我昨天怎么会——?”
    “什么?——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算了,别告诉你嫂子。”
    那边的张凉又应了一声,淡默地挂断了电话。
    温纪中的事业如日中天,天上人间便成了最常去的去处,与客户签的单子也大部分成在酒杯和女人间。
    第一次见到夏春晓就是在天上人间的包厢里,她抱着几瓶红酒进来的时候,容貌清丽地就像大学生一样,如果不是那身微微暴露的衣服,温纪中很难想象她的身份。
    几万的拉菲,温纪中一下子就点了几瓶,眼前的女人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刻意的奉承。
    “我去帮你们拿酒,请稍等片刻。”
    说完夏春晓就站了起来,却瞬间又被脚跟前的一个男人拉近了怀里,男人意气风发地从包里拿出一踏钞票狼笑着塞进她的xiōng罩里。
    冰凉的钞票紧紧地贴在她xiōng口温热的肌肤上,一阵耻辱就涌了上来,腰部的肉被他狠狠地掐了一把,她挣扎着就站了起来,把钞票甩在了桌子上,冷淡地说:“我只收我该收的钱,还有我不是小姐。”
    热脸贴了冷屁股,男人很快就暴躁起来:“我他妈有的是钱,什么小姐不小姐的!”说完,又用力扯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夏春晓一阵恶心,好在坐在旁边的另一个男人把她拉了起来,轻轻吩咐说:“你先去拿酒吧?”
    女人离了怀抱,男人瞬间冷了冷脸,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不爽极了,紧随其后也告辞离去。温
    纪中让他的面子当着一个小姐的面扫地,后来那单生意自然没成。等夏春晓抱着酒回到包厢时,只剩下温纪中和另一个男人。
    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夏春晓也觉得有些愧疚,压着声音说:“刚才谢谢你,这酒?”
    温纪中一笑:“既然点了,哪有退回的道理。”
    事后,张凉说:“这个可是好几千万的单子,况且我们公司最近不是资金短缺么,而且关系破坏了也不利于长久的发展。”
    “不缺他一个。”
    温纪中不耐烦地打断他,眼前又浮现了夏春晓那张倔强骄傲的脸。
    夏春晓,这个尤物般的女人,时而沉静,时而妖娆,有她自己的尊严,不依附于男人,从她第一次闯入温纪中的视线,就像被烙印了一般挥之不去。
    ……
    夏春晓,她曾在天上人间的坐台小姐,也许因为骨子里还是流淌着一股倔强骄傲的血,注定她取悦不了任何男人,只好和经理商量了改为推销红酒,因为业绩很好,管理她的经理自然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在这样风花雪月的地方,夏春晓自恃是看透了男人,而唯独他,却与众不同。
    第一次,他帮她解围,温柔低沉的嗓音,完全没有往常那些男人的粗暴滥情。后来,他对她也是格外照顾,只要来天上人间,他总是会点她名下的酒水。
    他从不要求她做任何事,只是在她服务的时候微微笑着看她,夏春晓的心弦,从那一刻开始慢慢被撩起。
    这个有妇之夫的男人,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在什么时候爱上的。
    直到张凉找上她,给她一笔钱做一笔交易,其实夏春晓不缺钱,只是这个男人的要求,竟然会是让她怀上温纪中的孩子。
    理智告诉她自己要拒绝,然而她的心,在那一刻竟然有些动摇。
    那个男人会不会有一丝喜欢自己?
    怀着这样的心,夏春晓上了温纪中的床,而他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对不起’,她戏谑地看着她,她知道,她没有看错她,她爱上的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只是后来的轨迹远远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她怀孕了,而他的公司也面临危机了。
    温纪中知道她怀孕后,便立刻把她接出了天上人间。面对对自己呵护备至的男人,夏春晓心里有难言的内疚,她不能再拖累他了。
    于是,逼着自己嫁给了一个不爱的人。
    ……
    葬礼上,夏春晓终于见到了他的女儿,他曾放在钱包夹里不离身的那颗掌上明珠,鬓旁别着一朵哀伤的小白花,孤独而落寞。
    夏春晓的心,剧烈地疼了起来,不能自已,不能呼吸。
    她肚子里的孩子,决不能认另一个男人为父亲,这也是她求张凉做地最后一件事,为她的孩子瞒天过海。
    婚后两人天天吵架,她却只能隔三差五去墓地暂排苦思,他的旁边是她的妻子,温婉大方,笑容迷人,每每看到,总会忍不住的酸楚。这两条命,是自己欠的,而这一切的Cāo控者张凉却堂皇地坐上了他的位置,取而代之。
    夏春晓心中的恨意没有人知道,他恨张凉,更恨自己。
    她终于还是发现了那带录像,证据发现后,她再也没有理由呆在周易封的身边了,这个男人,和她一样也是张凉的棋子。
    她要去接回她最爱的温言,她为那个男人生的孩子,然后安安静静到老。只是,她从开始就低估了张凉,直到锋利的刀口刺穿了她的喉咙,那么一瞬,没有害怕,只感觉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她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纪中,熬了四年多的日日夜夜,我终于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