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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月如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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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月如疯: 完结

    ☆、晋江独发
    丁俊被婶婶押去英国留学,而我认真的准备高考,日子孤寂而辛苦,心底却对未来有满满的期待。只要考上大学,便可以离开这个让人觉得xiōng闷透不过气来的家,便可以不再独自面对父亲的冷漠,婶婶的记恨与嘲笑。
    在那段日子,丁俊的每日不断的越洋电话成了支撑我行进下去最j□j的力量。而那个似柔软羽毛扫过唇瓣的亲吻,我们均未曾再提起,仿佛不过是虚幻世界的一场子虚乌有的梦境,梦醒了,万事都是原来的模样,从未改变。
    高考前夕,丁俊竟偷偷从英国飞回来。他不敢回家,怕被婶婶逮到,又免不了一场争闹,只得在距离考点较近处订了间酒店。
    考试时,冥冥间仿佛有种叫人安定的力量,这是我所有考试中发挥最好的一次。最后那科目结束后,我欢喜雀跃的跑出校园大门,时隔一年后再一次无所顾忌的与丁俊拥抱。
    那晚,他带我去喝酒,那是我第一次去酒吧,才知道原来他是这里的常客,有一帮狐朋狗友,并深受各种类型的女孩儿喜欢。
    他似乎很开心,喝酒时仍是笑意盎然的,到底是喝多了,醉态可鞠的,一帮子人在那嘻嘻哈哈的,最后竟将战火燃到我身上来。我自小便极为敏-感,那一瞬丁俊瞧我时,眸子里跳动的火光,当真叫我觉得害怕。
    而他将我送回丁家,驻足在樱花树下,黑丝绒般的天际星光璀璨,而微风拂过吹散那一树的樱花,盘旋翻飞落于肩头脚下,仿佛一场沁人心脾的花雨。
    “丁丁,跟我走吧,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就只有我们两个,就只有我们两个!”
    他的神色与声音都告诉我他是认真的,可我拒绝了,我的确要重新开始一段新生活,可我怎么能跟他走呢?他是丁俊,我是丁小绫,他是哥哥,我是妹妹,血缘关系是永远都无法泯灭的事实。
    第二天丁俊便不见了踪影。
    大一那年,我开始住校,日子终于渐渐轻松起来,上课,逛街,看电影。我不再是被困在丁家的小麻雀,那些往日笼罩于我心尖久久不散的yīn霾似乎也逐渐消失。
    一切的改变都发生在我大二那年,而丁俊彼时已在这城市倒腾了属于自己的电子公司。
    我19岁生日的前一天,丁俊与城中名媛沈伶俐订婚了。
    收到请柬那刻,我突然觉得心脏一点点坠落,仿佛整个人都悬在高耸的悬崖边缘,随时都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我穿了丁俊派秘书送来的白色礼服,我个子高挑,那礼服十分合身,样式张扬而不夸张,我很喜欢。
    盛大的订婚典礼准备了精美绝伦的手绘飞鸟蛋糕,当丁俊与沈伶俐相携落刀的那刻,我突然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何当初不答应与他远走高飞。而我明知这种理应受烈火淬炼的念想不该出现,却无法克制自己混乱的脑海。
    第二天大学认识的一些好友为我庆生,丁俊意外出现在KTV的厢房中,而我掌心小泡沫碟中放着朋友刚切好的蛋糕。
    从小到大,我这个高傲惯了的堂兄对待哪个异性都是冷冰冰的模样,只唯独在我面前,常常眉开眼笑。可这一刻他朝我笑时,我只觉得心头倏然一抽,疼不可耐,我脾气本就不算温和,一旦被人踩到了痛处,更是不管不顾的,周围的朋友已开始对我英俊的堂兄垂涎三尺,而我气结之间忽的举高手臂,将蛋糕直直砸过去。
    他没有闪躲,也许是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西番莲果香奶油一半落在了他深色立体剪裁西装上,另一半从他的脸颊擦过,瞬时间他左侧脸颊似染上皑皑白雪。
    包厢内霎时安静下来,一圈人被我搞得蒙头蒙脑,我xiōng闷极了,快速向那几人道歉,拎着包包便冲了出去。
    丁俊跟上我的脚步,我转过头来骂他,语气十分恶劣,他也不生气,仍旧跟在我身边。末了,才终于跟我说:“对不起。”
    听见那三个字,我所受到的惊吓更大,他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是我表现出了什么?我恐慌,于是匆匆忙忙逃走。
    也是在那年,我遇到吴庭赫。
    那时我19岁,他31岁。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我小姨夫。
    事实上,盛夏,我的小姨,只不过比我大六岁,我对她的印象比妈妈还要少,只记得她跳舞极好,我曾经见过她年少时在舞台上跳天鹅湖的样子,美丽不可方物,而我亦学习 跳舞,却从无法到达盛夏心无旁鹜的状态。
    遇见吴庭赫是在校周年庆典上。
    因为外形因素我被选为接待礼仪,而身为政界名流的他作为杰出校友在典礼上致辞并颁奖。
    因丁俊之事魂不守舍的我压根没将精力放于颁奖上,这就导致了我将获奖的中老年教授与颁奖嘉宾吴庭赫搞反了。
    全场哗然间,我才如梦方醒,得知自己搞出的大乌龙。
    而吴庭赫温和叫人感觉如沐春风似的笑容却及时显露,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没关系,不用担心。”
    如今想来,瞧瞧,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不都是这副模样?
    真正与他扯上关系是在一场聚会上。
    这是我堂嫂沈伶俐做东的聚会,聚会的缘由我已然不记得。为何丁俊自始自终未出现,我也无从得知。
    沈伶俐故意跟我套近乎时,我厌烦极了,却也只得做出十分和气的模样。
    那晚聚会结束后我的记忆似乎便静止了,而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如同梦境般不真实。
    我记得自己浑身热得厉害,每一个细胞都如同被火烧,因而当感觉到冰凉的手指游弋于我肌肤上时,似走在沙漠中的我仿若寻到一处清泉,在不知不觉中便迎上去。
    而后却是愈加高涨的空虚与燥-热,然后是撕裂般的痛楚,以为那不过是梦的我也忍不住流泪,耳边似乎有声音告诉我马上好,待会儿便好,再忍忍,再忍忍。我都不记得自己忍了多久,只是身体内有种奇怪似是愉悦的感觉浮现。
    当身体被折成奇怪的形状时,我其实已潜意识里已隐隐觉得奇怪,然而我实在是太累了,竟就那样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便看到吴庭赫俊朗清雅的面庞放大在眼前。
    我惊恐得想要挪动身子,却觉察到横置于腰间的手臂,甚至他一只手竟搁置在我xiōng上。
    悲愤如潮水般涌来,我愕然清醒,昨夜我是被下药了!!
    而眼前这披着人皮的禽兽竟张开眸子,用极慵懒的语调道:“早!”
    我只觉得一震血液往脑门冲,裹着床单跳下床,拿起枕头往他身上砸,他似乎也愣住了,呆呆的任由我打骂,我又气又累,等丢掉枕头时才发现他竟是赤条条的。
    “你-”我背过身去,”你无耻,你居然给我下药!你不要脸!”
    他站到我面前时已着西裤,又是那种温润儒雅的笑容,而我却觉刺眼。
    “药不是我下的,我只不过顺水推了舟,”他说得极为坦然,仿佛理所当然一般,“可是丁丁,你注定是我的女人。”
    我欲哭无泪,这世上怎么就有这种无耻败类?却偏偏还是副风度翩翩模样?
    “谁是你的女人?你不要以为占了我的便宜,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信不信我去告你!”
    他的神色未有任何变化,甚至穿上衬衫的动作极为优雅而淡定。
    告他?我忽而明白过来,且不说他吴庭赫的权势有多大,昨夜的混乱又有谁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于是,我再一次选择逃跑。
    可是,很显然,吴庭赫并没有放过我的打算。
    接下来发生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
    首先是我身边的朋友一一遭殃。
    最初我并未将此事与吴庭赫联系起来。
    直至丁俊的公司出了事,沈伶俐来找我时,我方觉恍然大悟。
    再次见到吴庭赫时,他仍旧保持着谦谦君子的模样,带我去私家菜菜馆,据说那厨子是清御膳房掌勺的嫡传弟子,佛跳墙做得地道极了。他竟连我的饮食习惯都十分清楚,连饭前红茶饭后酸奶都备齐了。
    可我没心思同他用餐,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将话倾泻说出。
    而他慢悠悠啜饮一杯陈年普洱,沉沉的目光瞧着我:“丁俊的公司短短两年之内迅速发展,擦边球打得太多了,更何况他这次窃取其他公司机密,已经触犯法律,有人揭发,那我自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我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满心全是愤然,我握紧了拳头,而他施施然为我夹了块儿牛奶香芋金丝饼,“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即便是坐了牢,也就是七八年的样子。不过他有没有其他罪行,我就无从得知了。”
    “你!”我全身发抖,明明是威胁的言辞,他竟粉饰的如此冠冕堂皇。
    可是,这世上总有许多事,我们无力反抗。
    吴庭赫表面温和谦恭,做起事来却果断狠绝,且绝不拖泥带水,于是我无从选择的做了他的地下情人。
    其实,若是单从简单的男人女人关系来讲,吴庭赫他确实算得上好的情人。他无可避免有大男子主义,却并不霸道。他总是不声不响为我安排好一切,却从不苛求我的感激。面对我时常爆发的燥脾气,更是无限量的包容。
    也许是因为心存愧疚?
    我没有深想,只期盼他对我生腻,放我离开。
    而我第一次见他发火,便是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
    许是真的被我气急了,他瞳孔急剧收缩,扬起手来重重给我了一巴掌,我无畏的回瞪他,直至他疯狂撕扯我的衣物时,我才渐渐觉得害怕。
    ☆、晋江独发
    这一次激烈的争吵起源于我与丁俊之事,那天丁俊外出与客户应酬到极晚,喝得酩酊大醉,秘书送走了合作伙伴,回到包厢发现丁俊独自拿红酒当白水又连喝了半瓶,连带着将房间里砸得无完物尚存。那秘书只得叫了我过去。我连哄带骗才将丁俊扶出了会所,送上车,他扯着我的衣袖不肯撒手,我只得陪着他待在后座上,直至他将嘴唇凑近我时,我受惊的别过头去,而他叹了口气将头埋在我肩上沉沉睡去。
    折腾到很晚我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伸手按下电掣,高耸的天花板悬挂的璀璨灯光夺目,而正对着门外坐于欧式深红沙发的吴庭赫面无表情的抬起双星眸。
    很少见到他如此表情的我压根没心情管这大爷是各种情绪,放下背包到浴室里泡澡,身上酒味浓重,我在浴室里待了一个小时才出来,皮肤都被热水烫得略起了皱。
    他也没跟我废话,扔了照片在水晶茶几上,我淡淡瞥去,却瞬间怒意盎然,他居然派人跟踪我?
    他慢悠悠开口:“我一直在想,丁俊在你心里,究竟是何位置!”
    我仿佛被踩到了痛处,蓦地将玻璃杯放在桌面,发出重重的声响。心情本就不算好的我将这些天来的怒气通通撒了去,而他不声不语,脸色却愈加晦黯,似是透着颓败,而我一句句说着刺激他的言辞:“他在我心里即便是一寸土地不占,那也胜过你!哪怕是我逼不得已向你妥协,也永远不会爱上你!永远不会!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全身的血液几乎沸腾,我猜想此刻的自己一定是满面通红,而他瞳孔极剧收缩,如恶狼般朝我扑来。
    睡衣被他毫不留情的扯开,纽扣落在地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杂乱声响,而他双目yīn鹜的覆于我上方,在没有任何前戏的情况下将手指探去那处。
    在床\-事上他与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做派呈两极状态,而此刻他的肆意妄为已非衣冠\-禽\-兽可以形容。
    我只觉得全身撕裂般的疼痛丝毫不亚于初次,双腿被他压制着无法动弹,我只得扭着身子试图反抗,换来的却是他一个深深挺\-入,我惊呼出声,更加大力的挣扎,而他从未笑得如此yīn冷,漂亮的眸子此刻尽是欲\-望与愤怒的交叠。他蓦地抽出自己,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得救时,他将我的身子翻转过去,从后面再次冲入,附在xiōng\-前的大手随着□规律的运动毫不留情揉\-捏。
    这场战斗结束于我声音嘶哑的求饶。
    这一次,我再次深刻体会了力量悬殊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轻易挑战权威无异于自寻死路。
    秘书帮我向学校请了三天假期,因为那晚被折腾得太重,翌日我连床都下不得。而吴庭赫整整消失了一个礼拜才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经过那次疯狂的战斗,我渐渐对吴庭赫产生了畏惧。我彻底明白,不管他外表展现的那面有多么丰姿绰约儒雅卓群,内里都是掌控欲极强并需要他人绝对臣服的男人。
    日子如白驹过隙,一天天逝去,我故作乖巧的形象似乎很得他心意。
    之所以用“似乎”二字,实在是因我无法确认。他就如深而广的海洋,我这滴水如何能看得透他?只是,从那次起,他再无向我发过脾气,总是那么的和颜悦色,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然而,我始终心存芥蒂。记得某次他带我去看电影,影片中的女主角净白的手腕上戴了副翠绿欲滴的翡翠玉镯,色泽当真天下无双,我无意中夸赞了一嘴,不曾想第二个周末他便送来一个桃木锦盒。那样贵重的玉器,我当真承受不起,递还给他时,他问了一句:“你不是说很喜欢?”
    我无奈的勾了勾唇,未经思量话便脱口而出:“喜欢就意味真占有?那么不喜欢,是不是便可以拒绝?我也不喜欢你,那你能放我走吗?”我仍旧沉浸在迷离的思绪中,抬眸对上他的眸子,那黑暗中似乎瞬时划过莫名的类似于伤感落寞的情绪,我立刻摇了摇头,怎么会呢,一定是我看错了。
    ——
    毕业晚会那天,我与学校舞蹈协会的同学一起表演了轻快的爵士舞,演出效果很好,舞台下方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在后台我换过服装后在梳妆镜前卸妆,有人送来一大捧香气四溢的玫瑰花,指名是送给我,周围相熟识的同学已经开始叽叽喳喳,因我与吴庭威实属地下交易,唯有少数几人较为要好的朋友知晓我有个秘密男友,有时候也不免好奇,可我总是闭口不言,她们自然无从下手,这次抓住了机会,可不是都凑了过来问东问西的,我被问得头几乎要爆炸,玫瑰花束中间插起的卡片被一个女生拿走。我被另外几人拦着上前不得,那女生已兴冲冲打开小小的粉色纸卡,声音故意捏起,甜甜糯糯道:“春风十里,不如你。”
    其他人皆是兴致勃勃等待下句甜言蜜语,只见那女生已重新将卡片折叠好,重新递还给我:“没了!”
    “啊?太简单了吧!”
    “我还以为至少会是篇徐志摩的情诗!”
    “切,你俗不俗!”
    ……
    四周喧闹而嘈杂,而我的耳朵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似走入空旷四望无际的空间内,脑海中只盘旋着那小卡片上苍劲有力的简短言辞。
    春风十里,不如你?
    我一眼便认得出那是吴庭赫的字体。
    我一眼便可辨别此句做何解释。
    但我始终无法将吴庭赫与这句话联系起来,我与他不过是一场游戏,他是这场游戏的主导者,而我却是被迫走入游戏系统而且永远无法升级打怪兽的弱者。
    他为何要讲这句话?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甚至不管他的想法是怎样的,我只想尽快离开他,越快越好!
    思绪却突然被打断,我有些愕然的回眸瞧着眼前的美人,她身段窈窕,眉眼如画,樱桃红唇微微勾起:“小绫,好久不见,没想到小时候手脚不协调的你,如今舞蹈倒是真跳得有模有样!”
    听这话她显然是旧相识,大脑迅速运转,我拼命的在记忆中寻找此人的身影,却始终无踪迹可寻,我略为尴尬的笑了笑:“这个……我们认识?”
    “我的名字叫做盛夏。”
    ——
    而后的很长时间内,偶尔与小姨打趣时,她便会拿出重逢那日的事来说:“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可你呢,我报了姓名,还是副懵然的模样,就差没告诉我……盛夏这名字我没听过!”
    每当此时我会抱歉笑笑。
    事实上,我是几乎真的都要忘记这个小姨的存在。五岁时盛芷抛弃我后带着小姨去法国,年月流逝,时光总会淘掉记忆中的某些人和物,更何况那些只要一想起便会令我伤痛欲绝的人?
    小姨是很好相处的女人。
    她优雅大方,很会为她人着想。
    彼时我已接受吴庭赫的安排进入某事业单位,是极清闲的差事。
    小姨周末时常会找我逛街喝茶,我只要没有什么约会,便会欣然前往。她对我非常好,我并不笨,隐隐觉得她是可怜我的。听说我的妈妈盛芷极疼爱这个小她十几岁的妹妹,而我呢,却是被人抛弃的可怜孩子!尽管察觉到盛夏眼中的怜悯,我依然不抗拒与她亲近,因为她让我觉得有亲人的感觉真好。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两个月。
    这天去外地公干许久的吴庭赫终于归来,司机提前接我下班,一起去机场接他。吴庭赫仍是西装笔挺,丰姿绰约的模样,反观我倒有些风尘仆仆的,这世界真是不公,当真有一种人举手投足间全然贵族气息。
    他眉心间有疲惫之色,我很乖的凑上前去,将双手分别按在他太阳穴处,缓缓揉捏,他双目紧阖,只是深锁的眉头渐渐散开。
    我以为他又会带我去哪个私密会馆用餐,没想到司机直接将车来回了公寓。
    这位大爷竟然心血来潮要吃我做的饭。这分明就是为难我,他岂会不知我连面都会煮得粘成一团?我思量半晌,为了不丢人,索性从橱柜中拿出常备的泡面,开了火丢进去,又磕了个**蛋,好在色泽香味皆不错。他很给我面子,连汤带面吃得精光。
    “我不在家的这两个月你就吃这个?”
    “没有……偶尔……”我十分心虚。
    他微微蹙起眉头:“以后不准吃泡面,对身体不好,没营养!”
    我嘴角禁不住一抽,撇撇嘴不满道:“泡面很好吃的。”
    他声音软了些:“好吃也不能当饭,偶尔尝下鲜倒是不错!”
    晚上躺在床上,又免不了一顿折腾。我甚至联想到五星级酒店夜晚不应该有\-特殊服务\-?那些个衣着光鲜的社会精英们哪个人所谓的外出公干不是夜夜笙歌?可为什么吴庭赫此人就偏偏与众不同?我特别愤恨,若是那些个\-小姐\-能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他至于这么折腾我?
    最后那次,他拥着我,两人皆是侧着身,面对面而卧,他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并且力道愈加重,我大腿根部几乎抽筋,可嘴上求他的言语越柔软娇\-媚,他撞\-击得便越深入,我终于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切都结束时,他一副餍足的模样,而我累得连眼皮都提不起。
    “听说……你最近跟一个女人走得很近?”
    我突的一个心惊,那种被监控的恐惧与反感再一次袭来,瞬时张开双眸直愣愣望着他。
    他置于我腰间的手臂似乎僵硬了些,眸子闪过类似于受伤的表情,我并不确定,而他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却又仿佛有无尽的无奈:“我没有监控你,只是老李偶尔在街上遇见你和一个陌生女人说说笑笑,我才随意问问,你人又傻,可别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我仍旧有些抵触,更不愿意告诉他我的小姨回来了,于是翘起嘴略为不满道:“难道我没有交朋友的权利了?”
    “不是不能够交朋友,”他素来冷静,分析得条理清楚,“只是应该辨别谁是可以相信的,哪个人又不能够相信,毕竟人心隔墙,若是被人套了消息去,岂不是吃了大亏?”
    最后那句话我总算听明白了,他大约是怕我小姨会知道我是他的秘密情人此事,然后透露给某某报社某某机构,影响他的大好仕途吧!
    哼,敢做不敢当!
    我嘴一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明显的感觉到周遭空气瞬时冷下来,我突然间后悔自己的咄咄逼人,正思考如何才能够有所转机,他却低低叹了口气:“丁丁,我拿你怎么办?”
    我心跳似乎漏掉了一拍。
    ——
    那时,我并未料到,转机来得如此突然。
    那天我与小姨方走出一家小店便碰上大雨磅礴。瞧那雨势,即便是撑伞,亦是免不了被雨水浇灌,于是两人达成协议在屋檐下避雨。
    吴庭赫二十分钟前发短信来说接我回家,我有些着急,四处张望着。
    盛夏打趣我:“这当真是望穿秋水了啊!”
    我抓了抓头发:“不知道是不是遇上堵车了……”
    说话间便瞧见那辆熟悉的极低调的黑车,没想到吴庭赫已撑伞踏下车,倾盆大雨中竟仿佛是遗世独立的意味,我担忧他走过来会被人认出,于是匆匆向盛夏道别,大步往路的对面走去。
    行至路中央时却突然被人扯住手臂,盛夏一脸震惊的望着我,雨水打湿了她全部身子,“那个人是谁?”
    黑伞下的吴庭赫已露出全部面颊。
    盛夏突然间呵呵笑了起来。
    然后便是急促的刹车声。
    明亮的车灯。
    高亢的尖叫声。
    滚落地面的疼痛。
    在医院病房中,双腿瘫痪的盛夏告诉我,那个与我有不正当关系的吴庭赫原来是我的小姨夫!
    老天竟然同我开了如此大的玩笑!
    我甚至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梦,如果这是现实,我怎能无意中便成为他人的第三者,天知道吴庭赫的隐婚保密工作竟如此密不透风!天知道为何他会在紧要关头选择了推开我,难道他不曾想过这场交通事故会对盛夏造成的伤害?!
    我哭得悲痛,甩开吴庭赫凑过来的手臂,我厌恶他至极,恨他将我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坏女人。
    “对不起——”空荡的走廊上空盘旋着吴庭赫略显无力的道歉。
    “你真正应该道歉的是盛夏,是你的妻子!”我声音几近沙哑,没说一句话心痛便多添一分,“她是那么优秀的舞者,却双腿瘫痪,再也不能跳舞!你要她怎么办呢?”我双手握成拳不留力的敲打在他xiōng膛,“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推开我!你真正应该救的是病床上躺着的盛夏,不是我!不是我这个坏女人!”
    吴庭赫眉头深锁,拥我入怀,声音缥缈,“对不起,丁丁,我没得选……”
    ☆、晋江独发
    吴庭赫向我解释他预先并不知道我与盛夏的关系,在看到大雨滂沱中盛夏在路中央拽住我时,他同样的诧异。
    可这解释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作为舞者的盛夏失去了双腿,那便意味着失去了整个世界,而我居然无意中成了罪魁祸首,即便是种种巧合早就今天这种局面,我大约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更加无法原谅吴庭赫,
    我质问他,既然已有妻女,为何要与我纠缠不清,为什么那般多漂亮青春的女生,偏偏挑中了我,
    “你恨我是不是?”这么多年来,即便是再辛苦孤寂的日子,我都告诉自己不可以哭,此刻眼泪却仿佛决堤,“你一定是恨我,对不对?否则你怎么会置我于这地步?”
    “不是!”他的声音也随之高亢起来,眸子里跳动着火光,因为未休息好,白色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丁丁,我真的不知道你与盛夏的关系!”
    难得见他如此慌张失措的模样,我忽而冷笑,不留情面的讽刺他,“你有妻有女还在外拈花惹草,此为不忠!不过我猜,你的确不知道我与盛夏的关系,否则这-乱伦-的罪名若是传了出去,你的大好前途,可就泡汤了吧!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小姨夫!”
    这称呼仿佛吓了他一跳,他怔了一怔,随即瞳孔急剧收缩。这是他发怒的前兆,然而此刻我内心无惧,可他的表情却渐渐淡下来,仿佛失去了全部光彩,连星眸都暗淡如墨迹深夜,他放开我已然被握得发疼的手臂,无力的退后两步靠在墙上,竟微微勾起了唇角,而那笑容却出奇的苦涩:“你不懂,为什么你都不懂呢?”
    “你放我走吧。”这句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
    他不回答我,只是锁眉望向我,很久很久,我连呼吸都变得不自在,被他盯得心惊肉跳,只得别过头去长长呼气。
    “你放我走吧。”我鼓足勇气,又重复了一遍。
    长久的默然。
    我以为事到如今他会大发慈悲放里离开,我以为在知晓了我与他妻子的关系后,他会迷途知反,我以为他仍旧有良知。然而事实告诉我,我想错了。
    ——
    时隔多年,没想到再次见到生母盛芷竟是在冰冷的医院里,甚至她未认出我便是被她遗弃的女儿,便冷着眉眼扬起手重重给了我一巴掌。
    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却敌不过心底尤如万千针扎的痛楚。
    她的目光凌厉,语气不善:“不折不扣的狐狸精!谁家的父母教出的孩子!”
    小姨极淡漠的瞥了我一眼。
    我被盛芷毫无征兆的一掌打懵了,呆愣的站在那里,侧颊有一缕长发溜进了口中,我抬起手来拈出头发,捂着脸颊转过头来看着盛芷——我的妈妈。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糟糕透了,也许连眼睛都是红的。
    在今天以前,我以为自己早就已经遗忘了她的样子,可这一刻,我才知道,即便是记忆再怎样模糊,她的样貌永远都会存在于我的脑海,只需要一面镜子即可,只需要透过那光滑镜面,我便可看到与她有九分相似的脸颊。
    “我的名字是丁小绫。”
    天知道我为何选在如此混乱的时刻报出自己的姓名,或许是心底仍旧抱有幻想吧,明知自己在她心中毫无地位可怜,仍妄图乞求那一分一毫的母爱。
    眼前人到中年却依旧美丽的女人,目光中缓缓流露出异样的味道,她嘴巴张了一张,又轻轻阖上。
    我的心一点点坠落,直入无底深渊,心里不禁自嘲,嘲笑自己的明知故问,自作多情,而她终于别过头去,说:“我不认识你。”
    她走到盛夏病床前的壁柜旁,手指扶在柜沿,弯曲手指,关节毫无章法的在那敲击。
    过了会儿,微微蹙眉的盛夏问道:“姐,你没事吧?”
    “没事。”她朝盛夏微微笑了笑,转头面向我时,眼神却锐利如刀,“你还不走?”她抬起手指指向病房门口,“给我滚!”
    “我是丁小绫!我是丁小绫!我是丁小绫!我是丁小绫!”
    这么多年了,她从未那般对我笑过,我是她的女儿,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如果她这般恨我,为什么要生下我!
    她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手指紧紧蜷起,冷冷的望着我,右手突然拿起桌面的玻璃杯,一个抬手用尽力气朝我砸开。我怔怔站在原地,已预备挨下,没想到背后突然窜出个人影挡在我身前。
    当那玻璃杯砸在吴庭赫背部时,他闷哼了一声,我猜测盛芷下手很重,心便愈加冷上一分。
    吴庭赫无视盛芷的冷嘲热讽带我离开医院,我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三天,他不拦我,也不离开,就那样盘腿坐在我面前,陪着我受煎熬。
    第四天早晨我便晕了过去,再次醒过来时唐辞刚刚将针剂收进药箱。
    唐辞是吴庭赫多年好友,出身于医学世家,性格却全然不见医生常见的刻板谨慎,连说话都通常是玩世不恭的语气,他与吴庭赫关系极好,再加上他对女人通通敬而远之,我一度认为唐辞心中爱的人是吴庭赫。
    我坐起身来,有气无力道:”为什么不让我就这么睡过去?”
    唐辞阖上医药箱,浅浅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浅笑:“理论上来讲,浅度睡眠中的人会因为饥饿而惊醒,所以你不会一睡不起。”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递来一杯葡萄糖水给我,“喏。”
    一杯水饮尽,我方觉喉咙舒服了几分。
    “许多时候,眼睛看到的,偏不是最真实的。”
    “你想说什么?”
    唐辞微微勾唇:“不管真相如何,都应该由庭赫自己告诉你,但是,丁丁,你必须相信,他从未想过伤害你。”
    我哼笑,讥诮道:“是吗?”伤我最深的不就是他?
    ——
    直至盛夏情况稳定后出院,我都不敢再去医院,怕面对她空洞无望的眼神,怕再次见到盛芷怨恨绝情的目光。
    午夜梦回时我似乎又回到了童年的时光。
    我被邻家小孩子欺负,摔倒在地,手肘磨破了皮,我所谓的妈妈却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连问都不曾问一句,仿佛我不过是陌生人家的小孩子,与她毫无关系。我躲在大屋后的榕树下哭了一下午,双眸肿得几乎无法睁开,最后是丁俊找到我,他用手绢为我擦干泪水,送给我透明玻璃罐装的奶糖,翌日去将欺负我的男孩子打的鼻青脸肿。对方家长找上门来,丁俊被叔叔狠狠地揍了一顿,然后被罚跪一夜。我半夜悄悄拿着偷藏的馒头去看他,他嘴角的血迹已干,英俊的脸有些狼狈,看到我时,自己摸了摸脸颊,满不在乎的笑笑:“没事,哥不疼!”
    在梦中,我笑了,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盛芷这般恨我,恨到不愿意看我一眼,恨到甚至曾动过溺死我的念头。
    我在噩梦中尖叫惊醒,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身着睡衣的吴庭赫冲过来坐在床沿,手指替我拂去黏在脸颊濡湿的发丝,大手捧着我的脸颊,声音温和道:“做恶梦了?没事了,没事了!”
    人在极度恐惧时神经总是容易错乱,否则我绝不会倾身向前主动拥抱他,他身体霎时似是僵硬一般,却传来滚烫的热度,让我觉得心安,仿佛在狂风暴雨中寻觅到了可以靠岸的港湾。而他紧紧回拥着我,手臂力道之紧几乎让我呼吸都觉得困难。
    静谧的深夜里,我听见自己压抑的抽泣声,眼泪不受控制啪嗒哒掉下来,他松开我,唇轻轻落下来,一点点含去我脸颊的泪水。当我的嘴唇被他含入口中浅浅啜尝时,我才愕然惊醒,毫不犹豫的将他推开。
    太羞耻了……我将脸埋在手心中,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心乱作一团,而他竟抬起手掌来轻轻抚、摸的头发。我仓皇的抬眸,惊慌失措的双手撑于床板向后退去,背部抵在冰凉的墙壁,我惶然道:“走开!”
    “丁丁……”
    这是第一次,我在听见他叫我名字时,心脏腾腾的跳动不停。
    “走开,你走开!”我呼吸急促,心底慌乱,双手捂住耳朵缩起身子。
    他眉头紧锁,探出的双臂极缓极缓的垂下,眸子里黯然无光,整个人情绪仿佛渲染了无尽的哀伤,而我无暇顾及,过了好半晌,他才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屋外,如果害怕,就叫我。”他慢慢起身行走至门边时,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瞧着我,“我一直都在。从前,现在,以后,年年,月月,日日,都会在你身边。”
    这话仿佛魔咒纠结在我心头久久不散。
    他不打算放过我,即便是我应当叫他一声‘小姨夫’,他也不打算放过我。
    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停地问自己,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翌日我打开房门,发现他竟坐在门外的地板上背靠着墙壁睡着,身侧的烟灰缸里净是长短不一的烟头,他指间那端红芒甚至还未燃尽。
    那瞬间,我辨不出心头是何滋味。
    ——
    盛夏提出与我会面的要求,我不可能拒绝她。
    佣人推着轮椅朝我行来,轮椅上的盛夏脸颊白得几乎透明,再不复从前的神采飞扬,我坐在咖啡桌前,捏着勺柄的手指禁不住轻颤。
    没有任何拐弯抹角,她要求我离开吴庭赫,来之前我已然猜到会是这样。
    而她并非电视剧里那种趾高气昂的正室夫人的做派,没有谩骂,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情绪平静的道出要求:“丁丁,你走吧,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你走吧,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不要再让庭赫找到你。”
    如果可以选择,我早就走了。我垂着头机械般搅动着瓷杯中的咖啡,看着那荡起的浅浅涟漪。命不由人,我该如何反抗?
    “丁丁——”盛夏的情绪终于有所波动,“就当我求你了,你走,好不好?”
    那语气近乎于哀求,我很难想象,这样的话出自于高傲的盛夏之口。
    我咬了咬唇,而她竟轻轻扯了扯嘴角,无奈至极的笑了笑:“他要跟我离婚,你知道吗,他竟然要同我离婚……”
    我愕然抬眸,动了动嘴唇,全身力气却仿佛瞬时被抽尽了去,连话都说不出口。
    泪眼迷蒙的盛夏探过手握住我置于桌面紧握成拳的左手,“就当小姨求你了!你年轻,漂亮,会遇到更好的男人!而我呢,一个瘸子,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把庭赫还给我,把爸爸还给4020……可以吗?”
    我怎可能无视她的苦苦哀求,怎舍得让吴4020失去父亲,只是,我该如何做呢?
    ——
    当我再次向吴庭赫提起希望与他分道扬镳时,第一次穿戴起围裙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煲汤冬虫草甲鱼汤的吴庭赫只略作停顿一秒,而后似未曾听见我的话般继续劳作。
    那汤火候很足,好喝极了,他告诉我这材料对改善睡眠极有效,以后应时常喝上一次。
    “我不想成为罪人。”对于结果我并无把握,只是尽力一试。
    他浅浅勾起唇角,目光幽幽望着我:“我知道,所以——罪人由我来做。”
    我抬起双手胡乱的抓了把头发,摇着头道:“不对,若是你跟小姨真的离婚了,那我便是罪不可赦。”
    “与你无关,丁丁,不要什么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他说得仿佛理所当然,“我与盛夏的婚姻并非你想象的那样,4020她其实并非——”
    “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向小姨提出离婚?”我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你明知道她有多爱你!”
    “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这一生所有的震惊相加都不如此刻他这短短一句话令我觉得震撼,思绪纷杂心情迷乱,我呆愣在那里许久许久。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我,眼眶却微微发红。
    我在脑袋里搜寻片刻,只吐出来极简单的一句话:“你不能爱我。”
    “为什么不可以?”他反驳。
    我没办法告诉他,盛夏的苦苦哀求。我深深吸了口气,咽下喉咙的疼痛,一字一句缓慢而坚定道:“因为我不爱你,从前,现在,以后,我都不会爱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然后便是长久的默然。
    “我爱的另有其人,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安静的餐厅内,琉璃灯罩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他俊朗清逸的脸颊笼在这虚无的光芒中线条却愈发凌厉起来,唇线抿得极紧,甚至他指关节因用力而咯咯作响。
    “丁丁——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何必自欺欺人?”我叹气,故意扯了扯嘴角,做出轻松的语气来,“如果你没有听清楚,我可以再说一遍给你听!”
    他直直得盯着我,仿佛欲透过我这层外壳直看到我心底深处去。
    我心脏乱跳,凛住呼吸,笑容却渐渐放大,“我不爱你,永远都不会爱你。我要离开你,现在,立刻,马上!”
    咔嚓一声巨响是他拳头重重落在玻璃桌面的声音,我愕然瞧着那瞬间出现的裂痕,然后便是噼里啪啦玻璃破碎的纷乱声音,置于桌面的汤煲碗筷哗啦啦全都坠落,刹那间已是一片狼藉。
    而他被碎玻璃割伤的手指手背鲜血淋漓,我被那止不住的鲜血刺得双目疼痛,而他却仿若未知,只是将目光继续锁定在我身上。
    ☆、晋江独发
    当吴庭赫扬起手掌那刻我甚至希望他如同上次那样狠狠地落在我脸颊,他整个人的神色与情绪分明比上次糟糕许多,可他偏偏在最后那秒顿住了,举在半空中的手掌缓缓握紧,然后我听见骨关节咯吱作响的声音。
    在我明明极恐慌却故作镇定的注视下,他yīn鹜着脸放下拳头垂在身侧,黑眸幽幽探进我的眼底,那瞳孔中的火光一点点消失,呼吸渐渐由急促转而平稳,最终垂下眸子望了眼地板上的一片狼藉之色。
    我跟随他的目光看过去,竟然还有心情为这奢华的茶几及美味的汤品感到悲哀,下一秒却毫无征兆的被倾身上前的他打横抱起,我瞬时四肢僵硬,某个念头噌地窜进脑海里,来不及思忖我便扬起拳头落在他身上,而他一声不吭将我抱离偏厅,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琉璃灯柔和洒下来,我愕然不解的望着他,他额发略略凌乱,却不见一丝狼狈,直起身子整理了衣物,声音沉然似透着万般劳累:“玻璃碎渣太多,今晚不要再去偏厅了,明天我找人来收拾!”
    吴庭赫说完这句话,不再看我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出。直至他出了门,我才仿若从梦中惊醒,浑身仿佛被抽尽了力气,无力的躺平在沙发上,手臂横搁置在眼睛上方挡住亮光。
    方才他那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仍旧不肯放开我?
    最近发生的事情好混乱,太混乱了,首先是他成了我的小姨夫,而后小姨出了车祸,然后他又说……他爱我?
    思及小姨在我面前低声下气的祈求,我被自己的愧疚与抱歉折磨得苦不堪言。
    他为什么会爱我?他怎么可以爱我呢?
    ——
    两天后盛夏再次打电话给我,我捏着手机犹豫半晌方划开接听,她的嗓音已不似上次谈话时那般柔软,言辞中隐藏着对我与吴庭赫不当关系的鄙夷。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潜意识里盛夏已经将我定位为处心积虑破坏她幸福的第三者。
    “小绫,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了吴庭赫?”
    “怎么可能!”我立即反驳。
    盛夏默然片刻,声音再次冷上半分:“那你为何不肯离开他?是为了他的钱?他对你的温柔体贴?丁小绫,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她的情绪激动起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厚颜无耻的去勾引自己的小姨夫?!”
    “小姨……”我不敢置信,甚至疑惑是否是我的听觉出现问题。难道我要向她解释,因为吴庭赫说他爱我,不要我离开?我不能,不能这么伤害她!
    “你是这么看我的?”我心酸不已。
    “小绫……”她似乎也意识到方才的无心之失,声调有所降低,“我实在是太爱他了,你不懂,我真的好爱他——”
    听见电话那端盛夏嘤嘤的哭泣声,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而她边抽噎着便继续讲话:“小绫,你不是还有丁俊吗?你跟他走好不好?你跟他走吧!离开这里,永远消失在庭赫面前!”
    我不禁倒抽一口气,为自己辩解:“小姨,丁俊他是我哥哥!”
    盛夏的声音隐隐透着鬼魅:“小绫,别骗自己了!那些照片我都看到了!哪有哥哥会吻妹妹的唇?”
    直至盛夏挂断电话,我仍处于震惊中不能回神。
    偏如此凑巧,第二天丁俊便约我去城中有名的法式餐厅。
    精致的餐点装于华美的餐盘中,钢琴曲悠扬,气氛雅致,不知怎么的,我却恍然间想到了城西那家颇具古色古香气息的私房菜馆,那缓缓执起青瓷杯的骨节分明的长指,霎时间眼前笑容张扬肆意的丁俊仿佛换成那张从容不迫笑容温煦的脸。
    我执红酒杯的手重重一抖,红酒洒在白色裙摆上,我只得到洗手间去清洗。
    吃过晚餐后,丁俊载我去海边。
    凉风一吹,连心情似乎都好了些。
    身边的丁俊目不转睛的望着我,其实打从今天一见面,我便觉他情绪有些微妙,但又具体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与平时不同,反正我早就习惯了他的变脸大法。
    可此时他太过炙热的目光真真叫我觉得尴尬,我抬起手摸了摸侧颊,转过过头掩饰般笑笑:“我脸上有东西吗?干嘛这么看我?”
    哪知他拉下我的手搁在xiōng前的位置,我一下愣住了,不明所以,而他难得一副认真的神色,“丁丁,其实……你也爱我对吧?”
    我忽而觉得呼吸不顺畅,乱七八糟的事情为什么总是成群结队出现。
    “对不起——”
    他的道歉更是让我一头雾水。
    “哥,你没事吧?”
    “对不起,我那时并不知道你之所以跟了吴庭赫,是因为我,你为了我受这么多委屈,而我竟然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怪你贪慕虚荣……对不起……丁丁……”
    我头痛的几乎要炸开,挣扎着试图抽回手来,可是他攥得极紧,不肯给我一点机会。
    “丁丁,你跟我走吧!”丁俊抬起另只手箍住我的肩头,“你不要再委屈自己了,跟我走,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你不要再说了……行不行?”这些天来不管心中多凄苦惨然,我都未曾发作过,依照我的暴脾气而言,简直几近内伤致死,而此刻,听见他描述那些遥不可及永无实现可能的美好蓝图,我终究是再装模作样下去。
    夜风凉爽,拂得长发飞舞。
    星光璀璨中,他的双眸里似燃起一簇火花来,那些絮絮言辞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我想捂起耳朵,可手被他控制着无法动弹。刹那间,世界仿佛都渐渐远去,如同走入荒凉之地,我惊恐不已,更加奋力的挣扎,而他的俊颜渐渐在我瞳中放大,亦是那般挣扎忧愁,却蕴着勇往直前的决绝与勇气。
    当丁俊再次攫住我的唇瓣时,我脑袋轰的一声仿佛炸开一般。
    很显然他的吻并非是浅尝辄止,而是带着侵略性的攻击进取。
    我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所措。许是我的默然被他当做是“默许”,他的吻瞬时变得更加激烈,直叫我呼吸都觉得困难。
    终于回过神来,人已经被他坚*硬的xiōng膛抵住压于车身,我大骇,挣扎着要离开,嘴唇被他含住,说不出口的话悉数被他吞进肚子里,当他的唇游弋至我的脖颈处,狠狠地啄上一口,我狠下来屈膝抬腿踢向他的要命位置。
    丁俊呼痛,捂住自己往后退了两步,我慌忙往一旁跳开,倚着车背头大口喘气。
    乱伦——
    怎么可以?
    我彻底清醒,暴怒不已:“你疯了是不是?你如果再敢碰我,丁俊,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
    丁俊的车子被我开走,从后视镜中瞧见他的身影渐渐隐在这夜色里,我心头交杂的怒气渐渐消失,加速度狂飙奔向公路。管他怎么回去呢?
    ——
    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注意到脖颈的吻痕。更没想到会被吴庭赫抓个“现行”。
    老人家常说人如果走霉运,连喝水都会塞牙缝。
    而我的霉运竟然如此紧凑继而连三的如潮水般袭来,防备不得,抵抗不过。
    吴庭赫对我的容忍几乎是没有底线,可既然我用了“几乎”二字,就说明这底线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毋庸置疑。
    经过此夜,我才发现这所谓的性*生活学问当真是博大精深。身体被他折成各种奇奇怪怪的形状,我只觉得五脏六腑被压迫撞击得几乎移了位。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偏偏就想起了往日里那温存的长久前*戏,对比今晚他发泄般的进攻,原来爱与恨真的只是一线之隔。
    完事之后,我拉起被子蒙着脑袋缩成一团,□撕裂一般的疼痛。
    我连着两天下不了床,临时工按时按点将饭菜端到卧室的矮柜上,人是铁饭是钢,我才不要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第三天,我脸上的指印还隐约能看到,身上青紫痕迹斑斑,只得着了件高领的丝质衬衫,还戴了副口罩。
    简洁说的没错,这样的欲盖弥彰,也难怪被她发现。
    可我更加没想到的是,往后的风云变幻皆是从此刻开始。
    ☆、番外
    上了幼儿园的小乐天学习了不少新知识,时常将妈妈简洁问得哑口无言。
    譬如说今天。
    小乐天自己乖乖吃完一份蒸蛋后,胖胖的小手握着勺子在空中晃动,奶声奶气道,“妈妈,妈妈,幼儿园的小朋友说他爸妈经常在晚上背着他偷偷吃东西,”
    简洁笑着摸摸儿子的脑袋,“乐天的爸爸妈妈最好了,从来都是跟乐天共享的对不对,”
    哪知小乐天胖胖的脸嘟了起来,“我十分同意小冬的话,爸爸妈妈你们太过分了,经常躲在被窝里偷吃东西,而且都会发出吱扭的声音哦!我在隔壁都听到了!你们一定在吃很美味的东东!”
    然后简洁嘴角一抽。
    然后某人被迫禁欲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