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咒之血禁断: 第十九章 终局
(25鲜币)第十九章 终局 01.
本被凯米修斯绕迷糊了,搞不清楚凯米修斯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麽药,乾脆直截了当的问,“究竟主人有什麽吩咐?无论什麽吩咐,小的都会竭尽所能。”
“我要让你在十天之内,学会召唤控制蝙蝠,并且完全掌握。你只需要告诉我,能,还是不能。”凯米修斯神情严肃的看著本。
其实凯米修斯比谁都要清楚,对於一个新生的血族,在十天内学会召唤控制生物,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可是他没有那麽长时间耽搁。他第一次感到无力,竟然会冒这麽大的风险,把他和祈的命统统交给眼前这个愣头青,可是他没有选择的馀地。
虽然很不公平,但是他确实是在拿祈和他的命豪赌,赢了,他们就自由了,输了,他们就灰飞烟灭。
把祈拖下水,本来就是个意外,一个又一个意外,让凯米修斯也无从选择,只能硬著头皮走下去,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们就像在山涧间的钢丝绳上行走,稍有不慎,直接粉身碎骨,没有任何挽回馀地。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事情的发展方向,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凯米修斯也几乎控制不住,他能做的就是铤而走险。险象环生自然最好,最差的结果,於他也不算坏,毕竟他活了几百年,早就够了,他唯一愧对的是无辜的祈。
如果时间可以从新来过,那麽他宁愿没有遇见过祈,他还是那个没有感情的公爵,而祈还是那个受人尊敬的医生。
仅仅迟疑了半秒钟,本就重重的点头,十分肯定的回答,“没问题,只要是主人交给的任务,我就绝不会辜负主人的厚望。”
凯米修斯起身,走到本身边,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那主人什麽时候教我。”虽然倍感压力,不过本自己也跃跃欲试,他急不可耐的想要学会这项本领。
“方法,我只和你说一次,至於能不能办到,靠的是你自己的天赋与能力。”
说完凯米修斯凑近本的耳边,附耳低语,本则睁大了眼睛竖著耳朵,打起十二分精神在记忆。
片刻,凯米修斯离开了本耳朵,重新与本相对而站,“我再问你一遍,刚刚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恩,主人放心,我都记住了。”
“那就出去吧,好好做你该做的事,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是!”
离开密室,本暗暗发誓,一定要学会召唤控制夜生物。祈的事情,他已经觉得够对不起主人了,主人竟然还不计前嫌,再度委以重任,这回,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掉链子,否则他自己都无能原谅自己,可以直接去死了。
待本将书房的门关上,凯米修斯走到书房的窗前,双臂环抱,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中庭。
中庭的景致有些尴尬,交相呼应的两大景观如今只剩下灌木迷宫,曾经的玫瑰园因为祈的好恶,玫瑰已经被拔光,现在也不是播种的季节,即便是播下了种子,秋冬也无法生长,光秃秃的中庭显得有些萧条许多。
他希望,本不要让他的选择後悔。
其实他会把关键的任务交给本,并不是毫无理由根据的。
血族中每一个人都生来具有一种属於自己的突出能力,他是速度,尼德拉是催眠,弥尔是射击……
而本的能力还没有觉醒,凭藉他的观察,本在影响动物这方面,有著极高的天赋。如果是本的话,或许真的可以在短时间内,完成。不过关键还是要看本是否肯下功夫,结合自身天赋加上肯刻苦磨练,才是能觉醒特殊技能的根本,也就是说,虽然每个血族都有各自的天赋,但是最後能将这项天赋转化为自身技能的,并不是血族中的所有人,都能够觉醒。
他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本不辜负他的期望,可以觉醒,那麽他就可以再生死一线的时候,保住心脏的“核”,变作蝙蝠在掩护下金蝉脱壳。
既可以瞒天过海,又能够逃出生天,以死亡的假象,彻底摆脱梵卓族的束缚。
由於现存的後代血族中,几乎没有谁能够拥有元祖血族的“变化”能力,变化的能力对於现在的後代血族来说,可以说已经退化,只是存在於传说中。并且完全没有人知道,被看做最接近先在血族的凯米修斯,连变化的能力都完美的承继。
所以凯米修斯敢以此作为豪赌的砝码,他赌谁都不会意识到,他会剑走偏锋置之死地而後生,他名垂一线变作蝙蝠,藉机铤而走险的尝试“复生”。
人类的推理中常出现,死人是最不会被嫌疑的人,死人也是最来去自由的人。将之放在血族中,一样准用。
※※※※※※※※※※ ※※※※※※※※ ※※※※※※※※※ ※※※※※※※※※
本觉得,他这辈子唯一可以引以为傲的,就是他在十天之内,只用了五天就完成了天赋的觉醒,完美的达成了凯米修斯交给他的任务。
凯米修斯扫了一眼眼睛里闪著兴奋的闪光的本,并未做理会,而是目光落在了拉齐娜的身上,问,“你对尼德拉行动的跟踪,有什麽结果没有?”
“有。”拉齐娜立刻绷直身子,郑重的目视凯米修斯回答,“完全不出老爷的预料,您用诈死来金蝉脱壳的,妙计果然瞒过了长老和其他族人。少爷毫无悬念的继承了族长之位。并且在长老的暗中安排下,对外由国王签署文书,使少爷以远房侄子的身份,继承了科温公爵的爵位。对内少爷接手了您的军团,接替您在密党军中的一切事物。现在少爷被军部的栓得死死的,再加上三长老的施压,新大陆之战的迫在眉睫,少爷忙得团团转,暂时应该没有精力会对夫人怎麽样。”
对於这个结果,凯米修斯表示很淡定,起码目前看来,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这大概是祈出事将他的一切计划都打散之後,唯一庆幸的事情了。
“你们做的都很好,身边还有你们,能够得到你们的全力帮助,我也算三生有幸了。”凯米修斯严正的看著站在自己前面的两个人,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难以掩藏,但是透过话语可以听出他诚恳的态度。
对於凯米修斯来说,拉齐娜和本都是他心血来潮时所收的後裔,纯粹只是巧合,只要稍稍有一点轨迹的偏差,他们就不会有交集。
如果没有他的心血来潮,失去孩子被视作巫女的拉齐娜已经被烧死在广场,被森林猛兽袭击的本已经命丧猛兽腹中。
他也曾为了丰满自己的羽翼,除了在血族内拉拢党羽,更精挑细选具有绝对天赋能力的人类作为後裔,把他们推荐安排到密党中重要的职位去。
不过到头来,都是都是利字当前,他不相信,也信不得。
没想到当初的无心之举,竟成为最後陪在他身边的两个人。
“主人,您这麽说,小的承受不起,如果没有您,小的早就死了。”
“老爷的话让我诚恐,我怎麽承受得起。这是我欠老爷您的,我没能保住月夫人,又没能看住祈夫人,死个千百次都不为过,可是老爷从来没有怪罪过,还依然肯将重任委托给我。”
凯米修斯目光与两人对视,“好了,我把你们看做自己人,就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接下来的事情,是我自己的事情了,你们已经做的够多了,我还有一些资产,会分给你们没一人分,足以够你们一个世纪衣食无忧,你们可以去做你们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用再把我当做主人了。”
此话一出,拉齐娜和本都楞了几秒,随即两人转头相互对视半秒,没有言语,决定便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下一刻同时看向凯米修斯,默契的共同开口,“我们不会离开老爷(主人)的。”
语气异常的坚定,似乎是在告诉凯米修斯,他们的话绝对不是不经大脑的儿戏。
这一刻,凯米修斯也为之动容,说不感动绝对是骗人的。
但是他并没有就此同意,“你们不用再考虑我,我给了你们永生是没错,但是你们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尤其是你,拉齐娜。我说不出那些肉麻的话,但我自认为绝对不是一个冷酷的主人,我能做的,也仅仅是给你们物质上的回报,你们有自己的生活,是一个独立体,不需要被我绑束。”
凯米修斯的话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转折道:“如果你们不想留在这里,想要去新的世界,救出祈後,我可以带你们去新大陆,或许那里更适合新的开始,你们也会有更多的见识,之後,再想去什麽地方,我都会支持你们。”
话已至此,凯米修斯已经很明确他的立场,他已经不再是当初在密党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掌控权力,叫板长老的科温公爵。
在这块他熟悉了上百年的,古老的大陆上,权势和人脉,他都不可能再使用了。不过新大陆就不同了,那是另一个世界,在新大陆他曾经的权力依然不可能恢复,但是人脉还是用得了的,安排一两个拉齐娜和本的去处,都是绰绰有馀。
只要在凯米修斯面前就永远神情严肃认真的拉齐娜,这一刻神情更为凝重,她代表本,说出她们两个人共同的意志,“老爷,您或许会错了意,或许您是故意为之,前者也好,後者也罢,我们只想告诉您,我和本是不会离开老爷的,作为您的後裔,您的仆人,我们本来就是因为您而生,如果离开了老爷,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凯米修斯没有开口,而是缄默不言的目视这两个人。
拉齐娜紧张得手心冒汗,谨慎地观察凯米修斯的表情变化,在始终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後,拉齐娜斗胆再次开口,“老爷您刚才说,您赋予我们自由,天然契约已经消失,我们是自由的独立体,是吗?”
“没错。”凯米修斯如是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用初拥的契约约束过你们。”
血族当中,因为初拥,会产生一个天然的契约,那就是後裔要归顺於主人,是主与奴的不平等关系,在非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比如背叛血族,被长老院通缉等,後裔背叛、逃离主人,都是会受到严惩的。除非得到主人的承认,解除天然的契约,否则,後裔就是依附於主人存在的。
年轻时凯米修斯或许曾想过用这种方式建立自己的党羽,但是随著百年岁月的不断变迁,他的心态早就改变了,最初的後裔如今都已自由,甚至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後裔。
“既然老爷您已经解除了我们的天然契约,作为自由身的我们当然有资格选择自己的道路,我们已经选择了跟随老爷,就不会动摇,您可以不接受我们,但是我们有权力不离开您。”拉齐娜一口气说完,明确了自己的坚定态度後,肩膀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意识到拉齐娜和本已经铁了心,凯米修斯没有再多话可说,“我已经让你们独立了,以後想怎麽样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不再插手。”
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凯米修斯的态度,表明了他已经默许。
“是,老爷我们很清楚。”
“没错主人,我们很清楚自己的想法。”
得到了首肯,拉齐娜和本毫不掩饰喜悦,溢於言表。
“可以了,你们都出去吧,剩下的,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想要插手,也不可能帮上什麽忙。”凯米修斯坐回了床上,摆了摆手,示意拉齐娜和本可以离开。
刚刚复生的他,还需要再休息几个小时,才能完全恢复,身体不断的向大脑发出疲惫的讯号。
拉齐娜明白怎麽回事,便拉住还在亢奋中的本,要带他离开,好让凯米修斯好好休息,让现在连太阳光都不能承受的凯米修斯快速恢复状态。
拉齐娜恭敬的鞠躬,“老爷您请休息,我和本就不打扰了。”
说完没给本开口的机会,就推著装满空醒酒器的餐车,带著本快速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凯米修斯一人,他吹灭了房里仅剩的烛火,在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笔直的躺回床上,双手交叠的放在xiōng前,阖起绿眸眼。
只要再过十几个小时,日月再度交替,他就能够见到祈了。
※※※※※※※※※ ※※※※※※※※※ ※※※※※※※※ ※※※※※※※※※※
当太阳缓缓的消失在地平线以下,带走了世界的光芒,皎洁的皓月悬挂在了夜幕之上,银辉虽比不上太阳光的强烈,但在漆黑之中成了唯一的光明。
不过对於生活在密牢中的祈来说,日月的变更,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祈自认为曾经的自己记忆力还是很不错的,对药材的记忆和医书的记忆,从来是驾轻就熟的,认识他的人都说过他过目不忘。成为血族之後,他自己都开始惊讶自己的记忆力,他才明白过目不忘的真正含义。
对於普通人来说,想要记住一件事情,必须在记忆时精神高度紧张,并且只有自己有意识的要去记忆才可以。但是对现在的祈来讲,记忆已经成为一向自主的能力,即使是不经意间,他也会记得清清楚楚,前一秒的所处的空间,在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幅凝固的画面自动储存在大脑的记忆里,无论何时都不会被遗忘。
祈本人并没有觉得,真正的过目不忘,对他有什麽好处,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他看书看得更快了,他能够在别人看一个月才读完又不一定记得全部内容的书,在几个小时内看完,并成为永恒的记忆。
密牢里慢慢一书架的书,很快就无法满足祈了,现在他手中的是最後一本他没有看完的书。
披散著黑发,看起来懒散不已的祈,蜷腿坐在地面上,背靠著已经空了的书架,四周随意摞起的一摞摞图书,像城堡一样将祈包围。他看过的书从来都不会放回书架,现在满地的书,也就意味著他已经看光了所有的书,他的脑袋里面装了一整个书架上所有的书。
祈又翻过一页,他停下了,确认一下仅剩的这本书,还有多少就看完了。
凭藉他的经验,他把最後这几页看完,再泡个澡,弥尔大概又回来换蜡烛,给他送东西吃了。至於尼德拉,神神秘秘的,上次出现之後,只出现过一次,一言不发的搂著他睡了一觉,之後又没有再出现过,他一直都在思考尼德拉留下他的意义。
他决定等弥尔一会儿来的时候,让他再弄些新的书给自己。
就在他从新低头看书的时候,他突然听到铁门被喀拉打开的声音,边抬头边说,“今天怎麽这麽……”
早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完全抬起头看清出现在门口的人时,祈整个人彻底呆住了,手里拿著的牛皮封皮的书哗啦一声掉到地上。
(26鲜币)第十九章 终局 02.
时空定格在这一刻,不知道过了多久,祈才颤颤的出声,“凯、凯……真的是你吗?凯……”
祈已经激动的说不出完整的话,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所有人都告诉他已经死去的人,他每日每夜都在思念的人,竟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我,祈,对不起,我又一次来晚了。”眼看著消瘦得祈,凯米修斯只有说不完的愧疚。
从科特城的科特城堡到第三城市的科温家族古堡,以前对於以速度擅长的他,需要日夜兼程两个日夜,在复生之後,在路程不改变的情况下他缩短了一半还要多的时间。
他从来都不需要去领略沿途的风景,他只想最快到达终点之人的身边。
祈目不转睛的看著门口的男人,他突然觉得视线变得模糊,抬手揉了揉眼睛,他才意识到原来是泪水模糊了视线,豆大的泪珠决堤,啪嚓啪嚓往下掉,他越是擦,掉得越多。
直到他彻底放弃,就这麽坐在地上,毫无顾忌大哭起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泪腺原来这麽脆弱,被弥尔嘲笑他会哭,被尼德拉恶意刺激他会哭,现在他心心念念的凯米修斯死而复生,他还是控制不住大哭。
凯米修斯没见过这样的祈,曾经叱吒风云的凯米修斯也有面对爱人束手无策的时候,他想过千百种他和祈重遇的景象,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绕过书阵,走到祈面前,对於这个哭成泪人的爱人,他蹲下身,手尴尬的停在半空,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正在僵局中时,还在哭的祈,一下子朝凯米修斯扑了上去,毫无防备的凯米修斯被祈推倒在地上,书阵轰然倒塌。
凯米修斯躺在书海中,祈骑坐在凯米修斯身上,祈红著捶打啃咬著凯米修斯,像疯了一样,哭喊著,“你这个大骗子!骗子!你不是死了吗!”
情绪失控的祈发狂起来,没深没浅,凯米修斯身上已经被他咬破出血,“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凯米修斯一遍一遍的道歉,任由祈发泄所有的委屈怨念,眉毛都不动一下。
事实上,他确实有错,他所有的计划,都没有告知过也是当事人之一的祈,害得一无所知的祈独自一人,承受所有痛苦和打击。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别哭了,不会再有下次了。”他搂住祈,试图安抚还处在怀孕期的祈,这种时候祈不能控制情绪,对祈和他们的孩子都没有任何好处。
也许是真的累了,也许是凯米修斯的安慰奏效了,祈渐渐的止住了眼泪,情绪也随之平复,刚刚红了的眼睛恢复为黑曜石的颜色。
依然仰躺在书堆上的凯米修斯,看著坐在自己身上,双手撑在他双肩两侧的祈,祈的黑发因为刚才的一闹,变得凌乱,挡住了原本的面容。凯米修斯抬手将身上的祈凌乱的黑发理顺,撩到耳朵後面,动作轻柔神情。
祈露出了被发丝遮挡的脸,虽然脸色无光,脸颊因消瘦而微微凹陷,凯米修斯看得心疼,大手一下一下的抚摸著祈的脸颊。
祈盯著凯米修斯,手覆在卡米修斯的大手上,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牵强,“很难看吧。”
“怎麽会,你永远都是最完美的存在。”
“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死的时候,感觉天都已经塌下来了!”
“我知道,我怎麽会不知道,看到你奄奄一息的时候,我的天也塌了下来!”
“混蛋!你就是混蛋!你到底把我当成什麽人,什麽事情都不告诉我,你认为我会坏你的事情吗!”
“你怎麽会这麽想,真的是突然的变故,让我措手不及,我没有那麽多时间,相信我,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虽然积攒了这麽久的愤怒,一时半刻的不能消掉,但是祈又怎麽舍得和凯米修斯真的闹僵呢?看著凯米修斯刚刚愈合的,被他弄伤的伤口,祈最终叹了一口气,心疼的摸著伤处。
“哎,算了,关於你的诈死和复活,我不想再去探究什麽,只是,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的呢?”
“呵呵。”凯米修斯对好奇的祈,噗嗤一下,“你别忘了,有句话叫做知子莫若父,不然我凭什麽敢赌呢?虽然我和尼德拉并没有生活在一起多久,也亏欠他很多,但是作为父亲,他始终都是我的儿子,没有谁能比我这个父亲更了解他。而且,这里是我的城堡,我比他在这里生活的时间要长得多,这里每一个角落,我闭著眼睛都能找到。”
闻言,祈睁大了眼睛,些许诧异,按照尼德拉所说,凯米修斯对他是不闻不问,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凯米修斯对於尼德拉的事情通过种种迹象表明,还是很上心,并且可能是出於对尼德拉的亏欠感,凯米修斯对尼德拉的纵容已经突破了底线。
只是这对别的父子俩,都不会正确表达出自己的情感,才会使得父子之间的隔阂原来越深。
“你还是很在乎尼德拉的。”
凯米修斯没有反对,声音中透露出无奈,“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和他母亲的矛盾,不该牵连到他,我为当初对尼德拉的所作所为感到後悔,可是当我想要弥补的时候,为时已晚,世上总是有千种百种,当你意识到该做什麽的时候,偏偏已经没有机会的了。”
这也就是尼德拉对我做出那麽过分的事情,你没有责罚尼德拉,反而将无辜的我赶出了科特城堡的原因吗?祈心里这麽想,最後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已经作为吸血鬼重生,以後还要永远和凯米修斯生活在一起,有些事情已经可以成为前尘往事,不要再被提起。
坐累了的祈,乾脆翻身躺在了凯米修斯的旁边,“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们说开了,就好了。”
“不说这个了。”在这段父子关系中,凯米修斯显得很懦弱,他害怕,他怕当他主动示弱的时候,在尼德拉那里碰壁,所以他宁可就这样继续下去,他不怕被尼德拉仇恨,他可能怕自己作为父亲被尼德拉当面拒绝。
凯米修斯选择转移话题,“我一会儿就带你离开这里,去新大陆,到了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长老的势力也没法触及到新大陆,我们就隐姓埋名,过自己的生活。”
话音未落,门锁又一次发出声音,门被推开,这一次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弥尔。
拎著藤筐的弥尔,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愣住了,但是他很快镇定下来,直视著已经站在他前面的卡米修斯,微微躬身,“许久不见了,公爵大人,您果然没有死。”
早在塔楼的时候,那一群从不知何处飞来的蝙蝠突然闯入时,他就开始怀疑其中有诈,一刻没亲眼看到你凯米修斯烧成灰,他便一刻不会轻易相信凯米修斯已死,毕竟他待在在凯米修斯的身边也不短了,他清楚凯米修斯只是对yīn谋诡计不屑一顾,但是这并不代表凯米修斯不会,玩yīn的,尼德拉也未必是凯米修斯的对手。
凯米修斯捏住弥尔的下颔,逼迫他仰头与自己对视,“我受不起,你还是去喊尼德拉吧,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死了,不过很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弥尔丝毫不见畏惧,淡定的看著自己的前主人,“您什麽时候说话这麽刻薄了,我怎麽会失望,对於我来说,您已经是死了,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了。”
说话间,速度没有凯米修斯那麽快的祈,也已经绕到了弥尔的後面,他的脚镣在尼德拉的授意之下,已卸下多时,所以他现在可以轻而易举的到门旁边,将门关上,藉以防止弥尔逃跑。
祈的动作,弥尔自然也能察觉得到,他用馀光瞄了一眼旁边,虽然不可能看到在他身後,堵在门前的祈,半玩笑的道:“夫人,您也真是小心谨慎,太提防小的了,是因为公爵在的原因嘛?”
祈没有回答弥尔。
“如果我现在让你装作什麽都没看到,放走我和祈,你会怎麽样。”凯米修斯松开了弥尔的下颌。
弥尔轻笑,“当然是放走你们,现在尼德拉正在军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後才会回来,等他回来,发现夫人已经不在的时候,以您复生之後的速度,您已经和夫人上了去新大陆的船,他已然鞭长莫及了。”
没想到弥尔竟然回答的这麽乾脆,没等凯米修斯说什麽,感到不可思议的祈就抢先开口,“你不要耍什麽花样,到最後倒霉的是你自己。”
“夫人怎麽会这麽说呢?在公爵面前我有什麽花样能耍出来。”弥尔唇角依然挂著淡笑,缓缓转身,看向祈。
“放了我们,你有什麽好处?”
“好处?没有什麽好处,只是单单想卖公爵一个人情而已。我不放你们走,公爵也会带夫人你走的,搞不好,还要搭上我一条命,不值得,您说对吗?”
“哼,少在这里油腔滑调,你想卖,凯也得肯买才是!”祈瞪了一眼弥尔,他才不相信狡猾如狐狸的弥尔,说的那一套。
弥尔的笑容消失,冷豔的脸上露出一丝怅然之色,“算了,我就直说吧,我爱上了尼德拉,我知道自己很蠢,不过爱了就是爱了,我不会找藉口也不会否认,只要你还在尼德拉身边一天,他就不会放开。”
关於尼德拉和弥尔之间的暗戳戳,凯米修斯略略察觉一二,当听到弥尔自行承认的时候,他也没什麽好惊讶的。倒是祈小小的震惊了一下,不过细细回想了一下,好像一切都似乎在情理之中,并没有多麽离谱。
“你以为你放了我,尼德拉就会爱上你。”祈故意讽刺道。
“夫人多想了,我从没指望尼德拉会爱上我。”
“那你还……”
“我只是希望他能得到自己的幸福而已,如果尼德拉真的爱夫人,那就算公爵杀了我,我也不会放走你的。”
“你这是什麽意思。”祈越听越糊涂。
“字面上的意思。夫人以为,尼德拉执著於夫人,是因为爱你?或许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在夫人身上不过是在寻找公爵的温度,他所渴求的并不是与夫人你的男欢女爱,而是因为夫人是公爵的爱人,他要从你这里间接的找到公爵的父爱而已。我说的夫人可能觉得混乱,但是夫人绝对比我清楚吧。”
祈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麽,他一直都认为尼德拉根本不是爱他的,尽管尼德拉总是口口声声的强调。他最近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他更多的认为,尼德拉是在通过向他施加痛苦,介意达到报复凯米修斯的作用。
“顽固如尼德拉,当然不会承认,其实他从小到大,直到现在,他渴求的不够都是来自公爵的父爱而已,他一切只不过是他在自我催眠。”话说到一半,弥尔突然又把矛头拉回到凯米修斯的身上,他偏头侧视凯米修斯,“在尼德拉的生命中,公爵您才是最重要的存在,您不觉您对不起他吗?”
弥尔的话,像一把箭,直射进凯米修斯的心坎,不过这并不代表他要回应弥尔,凯米修斯眉头微蹙,“是又怎麽样,不是又怎麽样,我给了他命,以後的事情,都与我没有关系吧。”
“您说的没错。”弥尔敛眸低首,指尖抠弄著装著蜡烛和一瓶血浆的藤筐柄,无奈的苦笑,“您当初没有杀了尼德拉,就是对尼德拉最大的仁慈了。”
“如果你一定要这麽和我说话,我或许会先杀了你。”凯米修斯不悦的道。
再次抬头,弥尔又恢复了一贯的冷豔,妖冶的面容寻不见任何表情,“我就直截了当的说了吧,我放了夫人,尼德拉就不会再执著,时间久了,他自然就会放开,只要夫人还在尼德拉身边一天,他就不会真正解脱,就算公爵您不出现,我早晚也会放了夫人,只是由於您的出现,提前了这个时间而已,对我而言没有什麽损失。”
“你放了我,不怕尼德拉对你怎麽样?”祈突然觉得弥尔其实挺可怜的,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无一例外。
“我也不知道,或许会杀了我,也说不定。”弥尔说得云淡风轻,似乎是在谈论的别人的生死,不疼不痒,与自己无关一样,“他如果真杀了我,对我未尝也不是一种解脱,我也不用这麽累。”
祈瞬间无言以对。
“公爵,这一别,恐怕我们不会再见了,对於我这麽一个背叛者,反正您也不想再看到我,您现在就带著夫人离开吧,祝你们幸福。”弥尔从祈和凯米修斯之间让开。
祈第一次感觉到,弥尔真诚的态度,他相信,这一次弥尔是真的在祝福他们。
“谢谢。”祈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想弥尔发自肺腑的道谢。
凯米修斯拦住祈,连钥匙都没向弥尔要,直接把铁门拉开,这道门从外面开的时候不许要锁,但是从里面出去,就需要钥匙了,现在凯米修斯直接用力拽开门,把锁轻而易举的破坏掉了。
已经走出密牢的铁门,凯米修斯突然停下脚,回头对门里的弥尔道:“关於你姐姐的米歇尔的事情,我只能和你说抱歉。”
对於这一声已经等了太久的道歉,弥尔百感交集,已不知该喜还是该悲,最终只化作一声感谢,深深鞠躬,“谢谢。”
一滴泪珠掉落,在地上摔开。
弥尔站直身子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凯米修斯带著祈已经离开。
面无表情的他走出密牢,对於等待自己的是什麽,他不再多想。
※※※※※※※※※ ※※※※※※※※※ ※※※※※※※※ ※※※※※※※※※※
风和日丽,正是启航的好日子,海鸟在空中盘旋,时而发出鸣叫。
在嘈杂的海港上,伴随著一声轰鸣的汽笛,满载著淘金者与追梦人的客轮,从港口起航,驶向他们未知,却心驰神往的新大陆。
岸边挤满了送行的人,甲板上同样站满了人,有的人笑,有的人哭,不管他们是抱著什麽样的心态登上这艘船,轮船驶离海港的时候,就代表著他们要告别的以前的生活,开始全新的人生。对毫无选择的出生不同,这一次全新的人生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当轮船离海岸越来越远,甲板上的乘客也渐渐散去,回到各自的船舱去,只有站在船头的看起来夫妻的两个人没有动。
“我们真的要去新大陆了吗,感觉好不真实。”祈终於摘掉足以将脸挡住的宽大帽檐的帽子,他抬起头,眯起双眼,任海风吹拂著柔软的发丝。
祈还穿著女装,蓬蓬的裙摆让他看起来像优雅的贵妇,还在怀孕中的她,扮作女人,更方便行动。
同样带著带著黑色礼帽的尼德拉,也摘掉了帽子,他伸手搭在了祈的肩膀上,神情轻松,拿著帽子的手一扬,被吹起的海风卷起,在空中摇摇飞舞,直到缓缓的落在了海面上。
“这一切都是最真实的,从此以後再也没有人会分开我们的,祈,你愿意和我永远的生活下去吗?”
“我愿意。”
祈微笑,洋溢著幸福之色,他等了这麽久,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嘛。
“那亲一个吧。”
凯米修斯作势要吻祈的脸颊,但被害羞的祈笑著用手背隔开。
“好啦,拉齐娜和本应该已经把舱间收拾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不要,我就想现在亲你。”
“别闹啦。”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好了好了,就亲一下。”
“我爱你。”
“我也爱你。”
轮船在无边的蓝色海洋上,向遥远的新大陆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