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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吧,女明星!/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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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吧,女明星!/硬碰硬: 1-5

    1、我和自己话不投机,和生活格格不入(1)
    楔子(很短,放在正文中)
    八月底的首都异常炎热,即使夜幕已降,悠悠吹来的晚风还裹挟着白昼的热气。
    从中午开始,通往北京展览馆的各条主干道已经处于戒严状态,交通部门派出大量警力维持秩序,今晚,将有近200位来自两岸三地的明星前来出席这场国内最大的电影颁奖礼盛宴,还有业内的无数领导专家,因此有关部门格外重视,甚至出动了数十名武警官兵。
    星光闪耀,闪耀星光。北展剧院,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本届颁奖礼设置了16个大项23个小项,吸引了国内各大影片出品单位。这一奖项也是中国电影界的最高奖,每届由国家广播电影电视总局评选出获奖影片和演员,代表了最高的政府鼓励。
    根据早先披露的明星确认出席名单,今晚的颁奖礼可谓是十足的“最华丽的年度大片”,可算得上是中国电影界年度的最大盛会,各大门户网站都将进行现场直播,新锐媒体和传统媒体都派出一线记者进行跟踪报道。
    贵宾休息室内,几个刚走完红地毯的女星聚在一起低声交谈,不忘掏出手机互相转发微博,甚至凑在一起自拍后立即上传照片满足广大粉丝的好奇心。
    一时间,宽敞的休息室热闹非凡。
    女人们的话题,也无非是围绕着护肤美体,服饰珠宝,表面上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淡然。谁都晓得,若是在颁奖前显露出紧张不安,那该显得多端不上台面,要是再被有心的记者乱写两笔,明天谁和谁貌合神离的新闻恐怕又要炒上好一阵子。
    “哎,听说了没,今年争夺的最激烈的奖项,其实是最佳新人。”
    其中一个,忽然压低了声音,欲盖弥彰地伸出纤纤玉指,点在自己饱满欲滴的红唇上,精美的水晶甲片在水银灯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有内幕当然要听,众人果然兴致高昂起来。
    女人们的友谊呵,永远来得莫名其妙又无可厚非,没几分钟,说的人说完,听的人咂舌。
    “那这么说,今晚有的看了……”
    “谁知道了,看看最后得奖的,到底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还是后台强大的二世祖咯!”
    而此时,被议论的女主角之一,正坐在黑色房车中,急急向主会场赶来。因为她的航班误点,遗憾地错过了这场星光熠熠的红毯秀。
    她是女明星,她一炮而红。
    正文
    江南九月,水润天青。
    略显斑驳的镜子中,是个倾城的美人儿:扮相华美惊艳,眉梢高挑,一双的如水杏核眼此刻被浓重的油彩勾勒成“凤眼儿”,显得更加秀丽妩媚。白色的花粉将一张脸涂抹得白皙细腻,倒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来,衬得两片唇更小巧红润起来。
    只是,这样精致的妆容从头到尾,要花两三个小时来操弄,贴片干、勒网子、系水纱、梳头、上头面,一步连着一步,哪一步也跳不过。单说那勾人的眼睛,就是在上妆完毕后,用网巾在额头上狠狠扎紧,将眼睛吊起来,为的就是强调眼神的灵动。
    如此扮相,看着是美,可这丝巾带子勒得人脑仁子都在隐隐作痛,不多时便泛起丝丝恶心来。尤其是,在只睡了四个小时后,更令人打不起精神。
    “先生莫说是心中有我,即便是没有,即便是没有……嗳,下一句是什么?”
    简白珂闭着眼,任由造型师在她的头发上“大兴土木”,正低声背着台词,忽而忘了,赶紧去唤自己的助理宁宁。
    今儿她扮的是梨园戏子,头上的饰物,除去必要的贴片干、盔头和发网之类,还有二十多件细小的发饰,钗簪环佩,足足有两三斤重。
    “即便是没有,我也是甘心情愿的。”
    宁宁手里抓着一沓纸,赶紧上前,顺便将新买的桂花粥放到简白珂手里,见她眼中倦意浓浓,不由得轻声提议道:“要不,去跟张导说一声,把后面的戏提一提,今儿给你放个假?瞧这脸色儿,这么重的粉都遮不住。”
    宁宁跟了简白珂八个月了,几乎是亲眼看着这个圈中神话般的女星冉冉升起,外人都说她大抵是借了哪位高人的东风,又或是上了谁家富豪的床,可她知道,简白珂有多拼命,她挂在嘴上的话便是“像个爷们儿一样去战斗”。
    简白珂低头,吸了一口粥,摇摇头,转了转酸涩的大眼睛,“本来就嚷嚷着时间不够用,我可不去找骂。”
    上周四晚上,拍摄结束后,据说男主角冯邵谦带了剧组里几个年轻女孩儿去酒吧喝酒,大概是言语不和,和几个当地颇有势力的人动起手来,不仅没占到什么便宜,还破了相,连带着整个剧组的进度都慢了。
    宁宁知道简白珂顾及这一层,也没法再深说,只好做好自己的后勤工作,一边把刚买的小笼包递给她,一边帮她赶紧背台词。
    最近几天,整个剧组都在苏市位于古街平江路的昆曲博物馆附近拍戏,简白珂眼下扮演的角色,是一个民国时期的苦命女子月筱桂,早年被父母遗弃,后被一位老艺人收养,十六岁登台,一炮而红,成为江南有名的昆曲名伶。
    然而她命途多舛,情路坎坷,先是被一名富家子玩弄囚禁,几欲崩溃,演艺事业也一落千丈。索性后来终遇上良人沈家俊,在爱人的鼓励帮助下重返舞台,名动九州。孰料良人竟是革命人士,最终献身于民族大义,只余她一人抚养孩子,寥落半生。
    今天的戏份,便是月筱桂与沈家俊表白,诉说爱意的一段。
    饰演沈家俊的,正是上周和人动手的冯邵谦,显然,他脸上的伤还未痊愈,尽管组里的化妆师手艺超群,站得近了,还能看见他左眼角的一小块淤青。
    大概是老天爷都被今日这场戏的缠绵悱恻所感动,早上还晴朗如昨,一过九点,细密的雨丝悄然落下。江南水乡,雾气缭绕,脚下的青石板路淋着湿气,绣花鞋踏上去,整个人袅袅娜娜,恍如梦中。
    静立的石桥之上,站着个身着浅灰色长衫的瘦高男子,正凭栏而立,面色惆怅。
    刚刚得知心上人要离开消息的月筱桂,不顾高朋满座,连戏装都未卸,便一路跑着赶了过来,遥遥看见那抹身影,只觉得天地褪色,眼中只余那人。
    她喘着气踏上石桥,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一双水眸早已迷离不堪。
    “先生要走了么?”
    “先生不要筱桂了么?”
    男人转过身来,眼底一片温柔,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发鬓,无奈地闭上眼道:“我、我不得不走……你知道,每日看着你,离你越近,我的心就越乱,我……”
    筱桂不等他说完,立即冲上去抱住他,忘情叹息道:“先生莫说是心里有我,即便是没有,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男人愣怔片刻,继而浮上喜悦意外的笑,收紧双臂,不住地吻着怀中女子的面庞。
    两个人都没有打伞,主要是剧组里的道具压根没做准备,谁也没想到能忽然下起雨来。可摄像师的镜头里,效果却不错,淋着雨的男女,动情相拥,诉说着绵绵情话,总比握了一把廉价油纸伞来得真实感人。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露出舒心的笑,这一条过得真快,不愧是新晋的实力女演员,简白珂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似乎都沾染了灵气,被那哀怨缠绵的民国女郎月筱桂附体一般,把戏里的一个“情”字拿捏得恰到好处,叫人忍不住心痛,陡升爱怜。
    就在这时,负责这场戏的刘副导忽然大喊一声:“停停停!服装呢?死哪里去了?”
    正在拥抱着的简白珂和冯邵谦听见喊停,两个人迅速分开,眼神在空中毫无交汇,似乎方才上演一出痴缠爱恋的,根本不是他们。
    冯邵谦是参加选秀出来的男星,据说家境优渥,加上长相俊朗,女粉丝格外热情,这两年在内地也算是当红小生,只是私生活好像有点儿混乱,不仅在圈外有多个异性好友,更喜欢在剧组里玩暧昧,和他传过绯闻的女演员不计其数。
    早在这部名为《美人如玉》的戏开机前,冯邵谦就和有人在私下放出狠话,要将简白珂“弄上手”。
    圈子里的人际网,原本就密密麻麻,这头儿连着那一头,这话后来不经意被简白珂本人听见,她也只是一笑,并不动怒。
    入行三年多,她别的不敢说,只这一条:没有绯闻。不管是真的动心,还是捕风捉影。感情空白,这本来算不上什么稀奇,只是在纷繁复杂的娱乐圈,倒显得例外和令人玩味了。
    “我说管服装的都是喘气的?你那眼睛瞎了还是放家里忘带出来了?看不见男一号脚上穿的是运动鞋啊?!”
    刘导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众人情不自禁地齐齐看向冯邵谦的脚下,果然,一双最新款的运动鞋,正从被风吹得轻拂的长衫下摆中隐隐露出来,还是风骚的粉红色!
    2、我和自己话不投机,和生活格格不入(2)
    冯邵谦的面色一下子极为尴尬,他轻咳一声,赶紧冲着刘导主动请罪道:“刘导,不关张姐的事儿,她把那双黑布鞋都给我了,我光顾着吃早饭了,忘记换上了!”
    刘导看看他诚恳的表情,没说话,众人神情各异,却都是难得的安静。
    这可真是,活脱脱的欺软怕硬!
    谁不知道,这《美人如玉》的投资商李玉红女士,是冯邵谦的干妈。
    说是干妈,可一次私人聚餐,有人喝了酒,在饭桌上曾言之凿凿,说亲眼看见有一晚凌晨两点多,冯邵谦一脸疲惫地从李玉红的豪宅里走出来,在冷风中抽了一根烟,这才上车离去。
    闻者全都暧昧地笑起来,这话的重点,可不就在“一脸疲惫”四个字上,四十多岁的女人,果真如虎似狼呦!
    就看刘导摇摇手,转身朝向众人道:“算了算了,正好有雨,先拍下一场,服装赶紧给演员把鞋弄弄好!”
    见导演发话,大家不敢怠慢,又都忙碌起来,准备下一个镜头的拍摄。
    简白珂松了一口气,慢慢从石桥上走下来,下一场没有她,正好可以歇歇,昨晚又失眠了。
    其实,也不完全是失眠,是整个人从梦境中惊醒,然后便再也睡不着,辗转反侧,直到天明。
    她无法忘记那种屈辱,将自尊拱手奉上的刻意讨好,更忘不了那被撕裂的瞬间疼楚,还有耳边剧烈的喘息,以及不断颠簸的床,头顶闪烁的灯光,断断续续的低吟,和漫无止境的占有。
    刚下了桥,助理宁宁就赶紧迎上来,将外套给她披在肩上,生怕她淋了雨病倒了,到时候硬挺着拍戏,可要难受死。
    “喂,那小姑娘,没看见座位上有名字啊?不要乱坐!”
    两个人刚走到剧组临时搭建的休息区,就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坐在简白珂的椅子上打电话,身上也穿着民国戏服,应该也是组里的演员,大概是扮演丫鬟一类的角色。
    宁宁一看她坐在简白珂的位置上,一时忿忿,大声训斥道。
    这声音落在耳朵里,简白珂一个走神,蓦地就回忆起自己当年刚接第一部戏时的情景来。
    那时她刚大学一年级,还是靠导师推荐才进了一个剧组,拍的是清代宫廷戏,演的是格格的陪嫁侍女,戏份不多,酬劳不多,却看尽导演摄像的白眼,那导演脾气不好,骂起人来连演员们的祖宗先人都要带上。
    一次正在片场休息,简白珂实在累极,她一屁股坐在一把躺椅上就睡着了,直到被人一把提起来。
    她一睁眼,吓了一跳,竟是臭脾气导演,正做好了挨一顿骂的准备,却见那导演出人意料地和善出声道:“简白珂,你记着,千万不要坐人家的位置,你可以坐地上,也可以捡一块砖头来坐。你要不停努力,这样你才有自己的位置坐。”
    说完,也不管她是否听懂了,导演转身就走了。可这话,简白珂记住了。
    直到今年,在一次业内的大型颁奖礼上,当简白珂穿着曳地的价值百万的华服,缓缓走向贴着自己名字的席位,落座之前,她特意离得远一些,看着红色椅背上的纸条,上面竖着打印着自己的名字:简白珂。
    恍然如梦。而今不过几年时间,她是当今炙手可热的新晋女星,被称为“亚洲之美”。
    “嗳,宁宁,不过是把椅子,谁坐不可以。”
    简白珂回过神来,正对上面前女孩儿澄净的眼,和略显紧张的表情,不由得联想起当年的自己,情不自禁地放柔了语气。
    “你坐吧,我正好想四处走走。宁宁,快开拍了记得给我电话。中午就跟大伙儿吃盒饭就行,不用另买了。”
    说完,简白珂拿起手机和一把伞,踏入细密的雨幕中。
    平江路是苏市一条著名的老街,道路并不宽,路边的平江河河水清澈,雨丝落下,泛起一河涟漪,简白珂走走停停,也不怕被人认出来,撑着伞漫步在逼仄的巷子里。
    跨过朱红的门槛,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一脚踏进了昆曲博物馆,此前为了演好月筱桂这个角色,她也曾拜访了几位昆曲艺术家,简单了解一些这门艺术。今天刚好闲来无事,索性也就进来看看。
    大概是因为下雨,来参观的游人并不多,一片沉寂。园子里的花草虽不算凋敝,但也因为近来秋意甚浓,早不可与盛夏时节的繁花叶茂相比。落入眼底,真真有几分“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的寂寥萧索味道。
    简白珂收了伞,掸掸水袖上的雨珠儿,置身在这古典式建筑中,刚要抬脚,忽然就被一阵昆腔吸引住,情不自禁循着那声音望过去。
    “脉脉梨花春院香,一年愁事费商量。不知柳思能多少,打叠腰肢斗沈郎。”
    仔细听来,这人的咬字并不十分准确,这一段柳梦梅的《拾画》,简白珂是听过的,一下子就听出二者的差别。
    只是那声音里的落寞,像是无形的手,蓦地抓住了她的柔软心脏。
    下一秒,那人就闯入了视线中,只是背影,便叫人暗呼惊艳。
    这男人瘦高,却不显得羸弱,肩阔,身形挺直。简白珂见多了圈中的男演员,型男有之,奶油小生有之,就连天天对着的冯邵谦,其实也是帅气逼人的,但单单一个背影就叫她失了神的,这还是第一个。
    似乎感应到她热烈的注视,正拿着扇子沉默不语的“柳梦梅”,忽然转过身来,眼睛直直望向她。
    他上了妆,底色的油彩将脸涂白,红色的油彩自鼻梁两侧,眉毛以下的部位由上而下,由鼻梁到耳部,由深到浅地向外侧敷衍开来,由眉攒向上,在印堂的部位画一条红杠,呈人字型,提神,显得整张脸都充满了阳刚之气,一张唇上点了口红,眉目间俱是神采。
    男人看见简白珂的装束,愣了一秒,继而展颜,只是一张口,并不是之前那刻意模仿的吴侬软语,而是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哎,怎么现如今都流行玩这个了?”
    语气里,满是疑惑和玩世不恭,是简白珂听惯了的有钱大少的语气,她不由得轻皱了下眉,之前脑海里幻想的那份疏朗旖旎,随之烟消云散。
    她的表情,落在这男人眼底,看得是滴水不漏,就看见一身柳梦梅扮相的男人几步走过来,眼神落在她手里握着的伞上。
    “你要走了么?我没带伞,和你一起出去吧。”
    说完,他居然径直牵了简白珂的手,另一只手取过她手中的伞,撑开来就带着她迈入雨帘。
    “先生!我、我们还不认识……”
    简白珂急了,可又不想推开他,那样自己就彻底淋雨了,花了妆,一会儿回剧组怎么继续拍戏?
    “什么啊,相逢何必曾相识啊,许仙和白娘子之前也不认识,柳梦梅和杜丽娘之前也不认识,我和你之前虽说也不认识,可现在不是认识了么?而且我认得你,你是今年拿奖拿到手软的人气女星简白珂,正在这边拍戏。”
    男人侧过头,笑着冲他眨眨眼,姿态亲热,有种风流不羁,显然,是女人堆里的宠儿。
    简白珂被他太过深情的桃花眼看得一滞,居然觉得这男人的眉梢眼角,竟有些眼熟来。
    两人一把伞下雨中前行,这原本是件颇为浪漫的情景,尤其还是一对璧人。
    刚走出巷子口,男人收住脚,伞在他手中,简白珂不想淋雨,便也只得随着他站住,略显不解地看向他。
    月筱桂扮的是杜丽娘,她扮的是月筱桂,戏中戏,画中画,碧蓝色底梨花绣的对襟褙子,同色的镶边的白色立领夹袄,嫩柳黄色的裙,将纤细的身形衬得袅娜,立在一片朦胧的天地间,并不显得渺小,反而很是有种伶人少见的风骨。
    “外面有传闻,说你没有被富商包养,却能频频拿到好的代言和电影合同,是因为你把公司上下睡了个遍,甚至包括灯光舞美。”
    男人红艳艳的唇轻启,可说的话却叫简白珂微蹙了下眉尖儿,但她并没急着反驳。
    在演艺圈三年,她已经习惯了,听人家把话说完,既是起码的礼貌和尊重,也能防止自己断章取义,落他人口实。
    果然,见她不答,男人轻笑,似乎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可我今天才知道,你本来就不是签约艺人,你和‘华星’只是合作,你有你的经纪团队,根本犯不上讨好公司的人,是不是?”
    华星是内地一家知名的综合性娱乐集团,据说后台很强硬。上世纪末凭借投资贺岁电影声名鹊起,随后全面进军传媒业,已于五年前成立华星传媒集团,旗下包括文化演艺公司、影业投资公司、音乐传播等多家子公司。
    简白珂随即客气一笑,不温不火道:“您说的确实不假,我的团队是很优秀的团队,我的成绩得力于他们的精诚合作。”
    见她的话滴水不漏,男人笑弯了眼,再不开口,握着伞柄,与她继续并肩而行。
    3、我和自己话不投机,和生活格格不入(3)
    很快,两个人已经回到了剧组的休息区,简白珂正在盘算着该如何与这位不速之客道别,就听一道清脆娇俏的女声远远传来,接着这声音的主人飞快地跑过来,脚上的布鞋溅起一串串水珠儿。
    “二哥!你怎么来了?”
    简白珂一看,是刚才那个被宁宁训过的年轻女演员,正朝着自己这边奔过来,径直跑到男人眼前,笑着去拉他的手。
    “我来COSPLAY,顺便探班,不行么?”
    男人似乎很宠爱眼前的女孩儿,一手被她拉着,另一只手还去拍了拍她的脸,亲昵道:“演戏好玩不,跟你想得不一样吧?”
    说完,他将脸转向一边的简白珂,笑吟吟道:“这是我妹妹,范墨萦,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才十六,组里你多关照着点儿……”
    不等他说完,就被范墨萦截断了话,“哥,咱们组里就白珂姐人好,叫她工作室的人给大家熬姜汤,而且人还没有架子,不像有些人,人没红眼睛却到天上去了!”
    说完,范墨萦翻了个白眼儿,回头冲着某个角落狠狠瞪了一眼。
    简白珂莞尔,这女孩子性格如此直爽,若是没有后台,怕是以后要得罪不少人。
    她说的“某些人”大概就是冯邵谦和其余那几个女演员了,他们进组时间相近,自然玩得就好,再加上范墨萦人小,没名气,玩的时候一定也不会带她。
    “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不容易,你以后要是有事儿,可以找我,也可以找我的助理宁宁,她脾气坏了点儿,但人很好。”
    简白珂笑着抿了抿唇,真诚地看向范墨萦,就见她露出惊喜的笑,一把松开哥哥的手,转而去抓她的手。
    “白珂姐,你人真好!根本和外面传的不一样嘛!我看那几个才是狐狸精,不拍戏就围着导演转悠,哼!”
    范墨萦说起话来有些口无遮拦,不等简白珂出声,又笑嘻嘻地看向男人,眨眨眼道:“二哥,这么好的大明星,赶紧想想办法签下来呀,不然被别人挖了过去,多可惜!”
    简白珂右眼倏地一跳,看向含笑不语的男人,就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奉上,客气道:“简小姐,抱歉,终于有机会做自我介绍了。”
    她接过,只见黑底金字的名片上,只有五个字——
    华星范墨元。
    如此简洁的设计,其实反而衬托出主人的狂傲不羁,她黛眉一挑,邃绽开笑颜,敛去惊讶的眼波,嘴上慢条斯理道:“原来是范总,白珂失敬了!”
    原来是华星传媒的总裁,那个传闻中抱着女明星打麻将,左腿一个,右腿一个,还得不时和旁边的女牌友“嘴儿一个”的范墨元。
    都怪她简白珂将一切琐碎繁杂都交给自己的经纪团队,这么赫赫有名的圈中人士,她竟没有立即认出来。
    华星总裁范墨元的意外探班,令整个剧组陷入一种莫名的亢奋和悸动中,也正因为此,各部门的人员精神都高度紧张,配合得异常默契。
    下午五点半,简白珂和冯邵谦的一场重头对手戏拍摄完毕,刘导示意大家,今天的拍摄暂且告一段落,明早继续。
    简白珂原本打算收工后和宁宁逛逛周围的小店,买一些当地的纪念品给工作室的同事们带回去,这边最有名的就要属丝绸和刺绣了,平江路一带有很多风格鲜明的店铺,还有环境清幽的茶室和酒吧,顺便可以打发下无聊的睡前时光。
    她卸了妆,戴上太阳镜,刚要去叫助理宁宁,一转身就和身后的冯邵谦险些撞上。
    “白珂,咱们等一下去酒吧,一起去吧?”
    冯邵谦瞄了眼她手上的包,看出来她要出去,赶紧出声邀请,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臂,欲上前拉她的手。
    简白珂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客气地笑笑,拒绝道:“你们好好玩吧,我就不去了,想买点儿东西就回酒店了。”
    说完,她抬脚就走,也不等宁宁了,打算出门再给她电话。
    “简白珂。”
    冯邵谦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已经是连名带姓了,语气里甚至有着淡淡的愠怒。
    她收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手抚上眼镜,摘下来,用一双干净的眼默默看向他,心头蓦地浮上一个词语,刚好可以形容眼前的男人。正是:恼羞成怒。
    冯邵谦是宠儿,BE LOVED,尤其是女人们眼中的宠儿。
    然而,从进到这个剧组以来,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把自己当空气,两人在镜头前时,她的眼神甜蜜温柔得能叫自己溺死在里面,可是只要导演喊“停”,那双翦翦大眼里的光芒和神韵便瞬息抽离,毫无半分情愫在里面。
    他有些懊恼,甚至赌气似的和她飙起戏来,好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万分努力只为了得到老师的一句称颂。可是,简白珂连一句赞赏都没有,好像唯有他这样勤奋要强,才配得上和她这个影后搭戏似的。
    “怎么了?”
    简白珂见他半天不说话,只是眼神千回百转,不由得主动开口,声音里已经有了不耐烦。
    一开始便知道他和友人间打的那个不怀好意的赌,可她只当那是笑谈醉语,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这出戏杀青后便各自走人,从此再相逢,也不过是含笑颔首而已。
    “影后的架子真大呵,怎么请,都不屑于和我们这些小明星一起出去喝两杯。”
    冯邵谦轻启薄唇,慢悠悠地开口道,右手习惯性地摆弄了下左手的尾戒,姿态很是风流闲适,只是眼中流动的汹涌光芒有些不善。
    简白珂一怔,下颌微扬,她不喜欢被人激怒,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刚要开口,门口忽然响起一道脆音,顿时消弭了两人之间隐隐的暗涌。
    “白珂姐,你在这儿,走啊,我哥请吃饭,咱们都去!冯邵谦,悠悠和蜜蜜在外面等你,叫你快点儿过去。”
    是范墨萦,她热情地走过来,一把抱住简白珂,等看向冯邵谦时,神态立刻冷了几分。
    这小姑娘记仇,悠悠和蜜蜜都是中戏科班出身的美女,腰细腿长,面色姣好,一开始并没有暴露身家背景的小不点儿范墨萦自然不受大家重视。
    “白珂姐,你可别说不去啊,我哥都订好位置了,就等你了,我还有好些话要和你说呢,走吧走吧!”
    范墨萦人小鬼大,看出简白珂眼中的迟疑,不由分说,推着她就出了门。
    路很窄,车子开不进来,两个人就慢慢往外走,后面跟着面色不善的冯邵谦和他的助理小王,以及不时嘻嘻哈哈大声说笑的悠悠和蜜蜜几个人。他们也在邀请之列,自然也要一同前往。
    “哎呦,心肝儿呀,你怎么才来,叫范总等了好久啊!”
    刚一踏进酒店的大厅,眼睛还没来得及环视一圈,耳边就传来略显尖细的男音,简白珂情不自禁地抚了下额角,紧接着就陷入热情的拥抱中。
    “你是不是节食了?胸好像有点儿缩水了?不行啊,下一部戏是唐宫戏,女主角看上去要丰腴一些,这边完事,我找个营养师好好给你调理一下呀!不然试镜效果不好,定妆照拍出来也不好修的呀……”
    这样聒噪的人,认识的人里面也只有一个,简白珂的经纪人凯文,一个神经质又有些娘娘腔的年轻男人,三十出头,却已经在娱乐圈里打拼了十几年,论资历,是众人的大哥。
    “喂,你真烦,干什么唠唠叨叨的?!”
    身边的范墨萦不耐烦了,一把推开凯文,率先拉着简白珂的手踏入电梯,险些将他留在外面。
    “凯文哥,这是范墨元先生的妹妹,范墨萦小姐。”
    简白珂憋着笑,在凯文爆发吼人之前,抢先一步做了介绍。
    果然,就看凯文的脸像是调色盘一般,飞速变化着,眼看就要大怒的面容居然在一秒钟之内诡异地挤出一个热情的笑来。
    “原来是范小姐,失敬失敬,我是简白珂的经纪人凯文,以后还请范小姐多多为我们白珂美言几句啊!”
    凯文的语气近乎谄媚了,可是即使是这样,他的神态语气却也不讨人厌烦,大概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命,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一张嘴巧舌如簧,才能在这染缸似的娱乐圈一做就是十几年。
    范墨萦微微红了脸,她毕竟还是小女孩儿,平生还没有谁像是对待大人一样对待过她,一时间只得点点头,轻哼了一声,握紧了简白珂的手,一脸崇拜地望了她一眼。
    范墨元订的包房是这家酒店最大的一间,名为“韶光”,一进入房门,便有咿咿呀呀的婉转昆曲传来,客厅的角落里,果然有一架老式的金色留声机,黑胶唱片徐徐转动,伴着鎏金铜香炉里的茉莉味道熏香,一时间叫人以为回到了纸醉金迷的奢华六朝。
    4、女人习惯口是心非,但也偶有例外(1)
    包房很大,最中央摆放着一张酸枝木圆桌,坐了几个人,旁边甚至布有假山流水,几尾肥胖的锦鲤正悠闲地游来游去,墙壁上有大片水幕,一波一波的水纹徐徐落下,发出哗哗的声音。
    简白珂淡淡一瞥,果然,范墨元将剧组里有头脸的人都请来了,就连半老徐娘的制片人李玉红居然也在,正满面春风地看着抽烟不语的范墨元。
    几个人进来,里面的人自然听见了声响,李玉红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的冯邵谦,赶紧起来,不顾大家都在,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嘘寒问暖起来。冯邵谦虽然尴尬,但也不好推拒,只好与她周旋起来,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李玉红爱煞了他这副样子,言语间更加放肆地逗弄起来,众人纷纷避开眼,耳朵却都竖着探听。
    简白珂几乎忍不住想要笑出声,刚要将外套脱掉,耳边忽然传来凯文低低的话语。
    “白珂,今晚想办法,拿下范墨元,记住了?”
    她脱衣服的动作一滞,几乎是下意识地朝范墨元坐的方向投去好奇的眼神,却刚好对上他含笑的眼,那双眼黑白分明,眼角微挑,慑人的眼神里,精明中透着洞察,看得她险些叫出声来。
    拿下一个男人,有很多种诠释,最低等的是与之发生肉体关系。
    凯文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简白珂今时不同往日,早已不需要通过贡献出自己的身体才能换来对方的青眼相待,但范墨元确实是条大鱼,就这么叫他溜走了,任谁都会懊悔扼腕。
    饭桌上的气氛很融洽,却也很微妙,这种时候,最能发掘出男女间四下流窜的暗流和骚动。简白珂右手边是冯邵谦,左手边是今天的主角范墨元,冯邵谦的另一边是李玉红,再往那边依次是两位导演、编剧和剧组里其他几位年轻女演员,七八个人坐满了一桌。
    “听说简小姐将月筱桂这个角色演得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李玉红抿着嘴唇,妩媚地看向简白珂,说实话,对于一个年近五十的女人来说,她保养得已经很好了,除了在大笑时眼角会显露出几条鱼尾纹。
    她此刻看似平易近人,可谁不知道,自从剧组开机,她就恨不得时刻盯牢冯邵谦,生怕他再搞出什么桃色绯闻来。简白珂原本是她最担忧的,不过,观察了一段时间,她见二人私下并无亲密交流,这才放下心来,转而去忧心那几个年轻女演员。
    “您过奖了,其实我一直是跟着冯老师走才对。”
    简白珂握了餐巾,优雅地擦拭了下唇,适时地在众人面前夸赞了下冯邵谦。
    在圈里,互称对方是“老师”,简直成了一项不成文的规矩。虽然简白珂入行早,但其实说起来,冯邵谦还算是比她大两级的学长,两人都是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这一声“老师”叫得也不算冤。
    果然,一听简白珂称赞自己力捧的“干儿子”,李玉红脸色顿时好看了三分,看向其他几个女演员的眼色也不那么带刺儿了,转而和两位导演攀谈起来,委婉地提出要给冯邵谦加戏,尤其在他就义那段戏的时候,更要浓墨重彩地烘托起他。
    相对于她的热络,冯邵谦的脸色不是很好,除了有人主动敬酒,其余时间,他都沉默不语。
    简白珂偷眼望了他一眼,心中了然,李玉红这么明目张胆地宣扬着两人的私密关系,他作为男人,一定是面上无光,脱不开吃软饭的嫌疑了。
    低下头,唇微微翘起,她甚至在一瞬间恶毒地揣测,若是冯邵谦的那一众疯狂的女粉丝知道,她们的偶像在夜晚卖力地伺候一个老女人,又会作何感想?
    “你心情很好?”
    耳边传来低沉悦耳的男中音,因为离得很近,她甚至能嗅到他口中散发出来的淡淡酒香,极为甘洌醇香,简白珂情不自禁地跟着心神一柔。
    喝过酒的男人形形色色,她见得多了,毛手毛脚的更不在少数,然而身边这一位,今日的表现,却并不像传言中那么放荡不羁,这着实出乎简白珂的意料。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心情自然好。”
    她三言两语,没有直接回答,然而说的确实不假,一桌子苏帮菜,地道,精致,虽然口感偏甜,但伴着范墨元的私藏陈年酒入口,绵软悠长,回味无穷。
    “喜欢就好。”
    范墨元没有过多纠缠简白珂,一脸闲适,懒散地靠着身后的高背椅,唇里含着烟,轻声地和对桌的一个女演员说起笑话来,逗得那还不到二十岁的姑娘笑得几乎流出眼泪,半真半假地娇嗔,不过十分钟便借故坐近过来,白皙细长的手臂若有似无地按在了范墨元的大腿上。
    简白珂眨眨眼,又想起之前凯文那句话,忍俊不禁。
    如今的女孩儿,一个赛一个的水灵好看,心思转得也快,莫不是千方百计地想办法上位,哪里像她,还需要经纪人一再叮嘱。
    思及此,口中的酒液似乎也比一开始辛辣了一些,脸颊滚烫,双眼泛湿。
    尽管视线有些模糊,可她依旧能看清,范墨元腿上那只娇嫩的手,在徐徐上移,从大腿一直往上摸,几乎快要摸到男人的命根子了。
    她有些瞠目,未料到这么香艳的一幕就发生在自己眼前,一时间犹豫着要不要扭过头去,以免长针眼。
    刚要动,忽然,一个硬硬的薄片抵上她滚烫的掌心,简白珂讶异地低头,那一端,是范墨元的手,细长,有力,骨节分明。
    触到她的,是,一张房卡。
    003
    潜规则也是一种规则,凡事若是没了规则,早晚都要失去平衡,中国人最讲究中庸之道,便是求一个“和”。
    出了包房,一众人站在走廊恋恋不舍地寒暄话别,后赶来的助理宁宁忙从黑色手包里翻出披肩递给简白珂,她怕冷。
    “白珂,记着回去叫宁宁给你熬汤,方子我给她了,滋补的,专门用来养颜丰胸!”
    凯文翘着兰花指,见宁宁光顾着拿披肩没搭理自己,指头几乎要戳到她的脑门子上,换来她的一记白眼。他悻悻地瞄了眼简白珂,又努努嘴,递给她个眼神,示意她还不赶紧到范墨元身边套套近乎。
    咱家白珂什么都好,就是不大会和男人“卖骚”。这是凯文唯一一次醉酒后吐出的真言,倒叫整个工作室的人笑了好久。可是,却也是实情。
    温热的手心悄悄泌出细汗,牛仔裤口袋里面那张薄薄的卡片隔着布料,硬硬的咯着肌肤,每走一步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叫人想忽视都难。
    简白珂淡笑,朝着人群簇拥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冲凯文比了个手势,转身往走廊另一边的电梯走去。
    那手势,她和他都懂,就看凯文咧咧嘴,暗暗嘀咕一句“行啊”。
    宁宁急了,抬脚就要去追简白珂,被凯文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别去多管闲事儿!”
    “你个死娘娘腔,别碰我!”
    宁宁涨红了脸,细长的手指用力抠着凯文的手掌,边抠边骂。
    凯文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好歹圈里人见了他谁不客客气气问一声“凯文哥好”,如今一个小助理居然敢在众人面前骂他“娘娘腔”,他简直要气得冒烟儿,拖着宁宁就往另一边走,非要好好教训下这个小丫头不可。
    电梯里,简白珂对着明晃晃的镜子审视了下妆容,因为喝了点酒,她的脸颊显出由内而外的红晕来,伸手拍了两下,随着“叮”一声,15楼到了。
    走廊里寂静无人,地上铺着浅棕色的地毯,即使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也是悄然无声。简白珂从裤兜里掏出房卡,按照上面的数字找到了这间高级套房。
    插卡,推门,开灯,动作一气呵成,简白珂关上门,环视四周。
    套房面积很大,卧室、客厅、餐厅、小厨房、卫浴间、衣帽间一应俱全,格局开阔。头顶上的水晶灯直径足足有近两米,散发着柔和澄净的浅橘色光芒,全套的红木家具彰显着这座古老城市的历史积淀,落地窗前的深色窗帘随风飘动,一阵微凉的雨丝轻飘飘地刮了进来,原来是没有关窗。
    简白珂深吸一口气,耐心地站着,她想,范墨元还要在楼下和几位制片导演寒暄一阵子,她先等等,不急。
    只是,无论她怎么说服自己,都做不到平心静气。在这种极为相似的环境中,她只要一闭上眼,曾经发生的一幕幕,那三个晚上所经历的一切,就好像是梦魇般挥之不去,耳边阵阵蜂鸣起来。
    死死地握着拳,低垂着头,她拼命安慰自己,一会儿等范墨元来了,只要把话讲清楚,告诉他自己不是那种人,然后便能全身而退了。
    正想着,忽然,她听见隐隐的水声从卧室的卫生间方向传出来,浑身一僵。
    简白珂懵了,她亲自开的门,房间里难道还有其他人,怎么会?!
    顿了一下,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简白珂抬起脚,往卧室步步逼近。
    果然,越接近,水声就越清晰。
    一直走到门前,简白珂才收住脚,她颤抖着伸出手,按着门上的把手,轻轻旋动,然后,猛地一把拉开!
    里面,果然有人,还是个年轻男人!
    “啊!”
    5、女人习惯口是心非,但也偶有例外(2)
    眼前水雾迷蒙,潮湿氤氲,空气中有好闻的铃兰香氛味道传来,如若不是太过惊讶,简白珂也不会失声尖叫,等她看清眼前的景象,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上了头顶!
    男人站在莲蓬头下,伴着哗哗的水声冲洗身体,听见声响,错愕地转过身来。
    瘦削,却壮硕,结实中透着健美,肤色稍深一些,有种雕像般的硬朗之气,极为健康完美。他短短的黑发不停地往下滚落着水珠儿,从额间一直滴到下巴,胸前,小腹,最后隐藏在那一丛蜷曲茂密的毛发中,水流汇聚在大腿根,最终消失不见。
    简白珂愣住,忘记挪开眼神,就这么直直地“欣赏”起来,胸肌坚硬,腹肌平坦,大腿修长,还有双腿间那虽然软绵,但尺寸叫人无法小觑的垂硕,她都一一瞧了个遍。
    一瞬间,简白珂有种快不能呼吸的晕眩感,明知道应该赶紧离开,或者赶紧闭上眼,可她浑身虚软,迈不动步子,眼神似乎黏在了男人身上。
    与她的惊骇相比,男人异常地冷静,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伸手取过洗发水,在手心挤了几滴,双手揉搓着头发,白色的泡沫在他的指间堆积得越来越多。
    太过香艳刺激了,尽管简白珂并不是头一次看见男人光裸的身体,此刻却还是头重脚轻,尤其是看见男人的手指,不停地在发间穿梭,她情不自禁地幻想着,若是这双手轻柔地在自己身上拂过,该是何等的温柔甜蜜。
    半晌,见对面的女子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男人几不可见地皱皱眉,将手中的毛巾用力抛向一边,长腿一动,迈步走过来。
    “你……我……”
    简白珂眨眨眼,终于回神,往后退了一步,平素异常流利的口齿,此时竟然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来得这么早?不是告诉你们老板十二点之后再来么?”
    孰料,男人只疑惑地嘟囔了一句,便一把攫住了简白珂的手腕,不顾自己还是□的,便将她往浴室里面拖!
    “不是,我不是!”
    简白珂似乎明白过来,这男人大概是认错了人,而她误打误撞地用范墨元给自己的房卡闯了进来。
    不对啊,她自己开的房门,房里怎么还能有别人?这里面古怪的地方太多,可是她还来不及细想,就被男人用力一抛,整个人被扔进了注满热水的浴缸中!
    “先洗洗,我不碰不干净的女人。”
    简白珂本能地反抗起来,男人的手似乎带了某种魔力,轻易地避开了她的挣扎,探向她上衣宽松的领口,用力一扯,布料“嗤”的一声裂开。
    真丝的衬衫沾了水,紧紧地贴在曲线优美的娇弱胴体上,简白珂慌了,更多的则是身为女性的羞赧和胆怯,她一只手遮掩住春光泄露的胸口,一只手拼命往外推着面前的男人,尖声叫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我是来找范先生的!”
    邪恶地一勾薄唇,男人盯着她紧张羞涩的表情看了一瞬,语气冷硬道:“看来,这次你的老板还真摸准了我的喜好,知道找个脾气倔强的来对我的味儿。”
    简白珂愣住,琢磨着他的话,这回她确定自己是招惹麻烦了,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范墨元赶紧过来。可是,一想到餐桌上那纠缠如藤蔓的小女星,她便清楚,处处留情又怜香惜玉的范总裁不可能那么快上楼来。
    见她不说话,高大的男人弯下腰,又取来一条干净的毛巾,塞到简白珂手中,低声吩咐道:“给我擦下背。”
    说完,不等她反应,便转过身子,将宽厚的背脊对向她。
    简白珂这才看见,男人的背上,有几道明显的疤痕,有新有旧,其中一个最为明显,肩胛骨附近,大小如碗口,异常狰狞,看得她一哆嗦,情不自禁地将毛巾沾湿为他擦拭,丝毫不敢忤逆。
    她的力道很轻,生怕令他感到不舒服,但是她忽略了男女间的力道差异,这样温柔的动作,无异是在挑动着男人敏感的感官神经,纤细的指头每每擦过肌肤,便带起一阵阵酥麻的战栗,很快,男人原本平和的呼吸便急促起来,灼热的体温更炽。
    “行了!”
    他猛地转身,飞快地将简白珂手中的湿毛巾抽离,然后不由分说,猛地上前,一双铁臂将她牢牢纳入怀中,温热坚硬的胸膛,死死地贴合着她胸前的丰盈。
    热热的鼻息喷薄下来,带着薄茧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颌,借着浴室里蒙昧的灯光,他细细审度着她精致无暇的脸,蓦地,大掌滑向她的纤细腰肢!
    掌心火烫,抚向那湿透的衣衫,滑过细腰,直直就探向简白珂翘翘的还浸在浴缸中的粉嫩娇臀上!
    虽然隔着牛仔裤,他仍能依稀感受到那种柔滑和娇嫩,喉结滚动两下,他忍不住用力,将她整个人往自己怀中扣着,感受着她因为不停挣扎而不断跳跃扭动的一对饱满。
    “唔!”
    如此旖旎缱绻的一幕,忽然被一声吃痛的闷哼打断,男人错愕地捂住自己的下巴,瞪圆眼睛,似乎难以置信。
    他松开手,手心赫然已经有了一丝红痕,微腥的气味在密闭的空间里很快散发开来。
    简白珂伸手,用手背飞快地抹了下唇,额上冷汗涔涔,气息不稳道:“别碰我!”
    原来,是一只会咬人的猫儿,有趣。男人眨眼,一脸兴味地看着她。
    “千方百计,不就是为了爬上我的床?”
    眸色转深,泛着浓浓的yīn郁,他的手还沾着血,简白珂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上半身就忽然暴露在了空气中。大片的白腻肌肤,霎时落入黑曜石般的眼底。
    强烈的视觉冲击瞬间就摧毁了男人的意志力,他觉得有团烈火从自己的内心燃烧起来,整个人身体倏地一紧,就这么压了下来。
    “啊!”女人的尖叫声,回荡在氤氲的浴室中。
    范墨元静静地站在15楼客房的走廊上,长久的静默几乎令他站成了一个苍凉的雕像。
    闭上眼,却挥不去满心的烦躁,昏暗的夜色中,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罕见的疲惫之色来。
    她完全不记得了,微笑客气,礼数周到,就像是一位家教良好的大家闺秀一般,如同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他。
    喷出一口烟圈儿,范墨元靠在墙上,微微阖上眼。
    那是多久以前,三年,还是五年,那时的简白珂还是学生,就读于本市的一所重点高中,马尾飞扬,面色清秀,因为近视而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更显文静。
    范墨元彼时不过二十五六,刚刚接手了华星,表面意气风发,实则焦头烂额。
    内地的演出公司往往良莠不齐,鱼龙混杂,明星们热衷走穴搂钱,经纪人更是一个个狮子大开口,甚至有王牌经纪带着手里的艺人集体跳槽,转投死对头公司旗下。整个华星,简直成了一盘散沙。
    他年轻,心高气傲,听说著名的国际大导演张导刚刚在一所高中物色到一个年轻小女孩儿接拍新戏,便亲自前往,打算签下来为华星扭转乾坤,借着这部戏的热炒力挽狂澜。
    不曾想,吸引到他的,并不是那个单眼皮的小演员,却是,简白珂。
    他居然胆怯,几番观察下来,最后仍是派了公司的人去谈,却被简白珂以“学业为重”一口拒绝。范墨元孤傲,闻听此消息,也就索性作罢,再不勉强。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居然真的走上了演艺之路,还一夜成名。
    “到底是谁在捧你呢?”
    狠狠地将烟蒂扔在脚边,踏上去碾了几下,范墨元吐出一口浊气,自言自语道。
    他猜测了几个人,又逐一否定,但确定她红得太快,太不同寻常。只是想了半天没有头绪,这才抬脚往自己预订的包房走去。
    而此时,在雾气缭绕的浴室里,简白珂正在被动承受着来自陌生男人的激狂热吻——
    粗重凌乱的呼吸,静谧的空间里听得格外清楚,在耳边不断放大,柔弱的女人无法逃离可怕的桎梏,犹如溺水的人一般,只能抓着面前男人的手臂,指尖泛白,几乎要将他的肉抓破。
    “别这样,你真的认错了,我要找的人是范先生,不是你……”
    简白珂终于低低地颤抖着出声求饶,她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记忆碎片,那三个夜晚,屈辱又卑微,然而却是无比真实的存在,在她的生命里打下深深的烙痕,使她格外恐惧与异性的肢体接触。而现在,这个强壮的男人几乎要用可怕的欲望将她焚烧成灰。
    “呵,这时候知道害怕了?咬人的时候还是很厉害的嘛!”
    男人毫不理会,将简白珂推搡到宽大的浴缸边缘,而他自己则半跪在她的面前,温热的唇和舌不住地吸吮着她娇嫩的唇瓣,舌尖放肆地顶入她的口腔,用力地推送着,感受到她瑟缩地不停躲着他的亲吻,他按住她的两侧肩膀,狠狠地用牙齿噬咬起来。
    军人出身,做起事来自然狠辣强硬,包括在对待女人方面,也无例外。
    很快,简白珂的唇就被吸得红肿不堪,因为缺氧,大脑一片纷乱,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得罪了华星的老总,以至于被范墨元设计了。
    疼,疼到麻木,只能任由他亲吻,有晶亮的唾液从她嘴角流出,她再也受不住,眼前晃动的全是当年的模糊景象,半个身子滑落在温热的水中,瘫软一片。
    鼻端萦绕着从她身上传来的幽香,眼前是她酡红的脸颊和迷离的眼神,一切都令男人血脉贲张,他立即站起来,将简白珂整个人从水中提起来。
    就在这时,略显急促的门铃响起,男人动作一顿,惊讶地看向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