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你,心慌意乱: 完结
第九章
朱立洋洗过澡后,才套上汗衫就趴在床上睡著了。
林沛葶进入房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摇摇头走过去,伸手将他扶上床,可是……好重喔。
“立洋,你快起来。”她抓住他的双臂,用力往上拉,他却一动也不动,只是张开眼,恍神地看了她一眼,又慢慢闭上。
她拍拍他的脸,“喂,别睡了,动一下,往上挪一下。”
这次有了反应,他听话的挪动身子躺好,但一手按著胸口,像是非常难过的样子。
林沛葶见状,立刻找来一瓶迷迭香精油,又进浴室拧了条热毛巾,先在他胸口抹上精油,再用热毛巾热敷,缓缓化解不舒服的感觉,他慢慢又睁开眼睛。
“沛葶……”他小声地问:“是你吗?”
“对,是我。”她继续抚揉他的胸口,舒缓他宿醉的呕意。
“筱雨没骗我,你真的没走。”他微微一笑地说。
“我不会走,除非你赶我走。”知道他醉了,她才敢说出这句心底话。拿起已凉的毛巾,她打算进浴室弄热时,小手却被他用力拽住。
“别走……别离开我……”他紧紧扣住她的手腕。
“好,我不走,只是去帮你拧条热毛巾。”她温柔的嗓音安抚了他的情绪,这才让他松开手。
等她从浴室出来时,只见他整个人趴在床上,她只好从他的背部开始擦起,直到他的臀际,她脸儿一红赶紧往上擦拭……
这时,他猛地转过身,大掌抓住她的手,“继续往下。”
“你……”她用力抽回手,双腮瞬间覆上一层红云,“不是醉了吗?”
“很多话醉了比较好说出口。”朱立洋深邃的眼眸,一瞬也不瞬的地盯著她。
“你要说什么?”她紧紧抓著毛巾,显然有丝紧张,就怕他对她说的与跟筱雨说的不同。
“我爱你,等我把工作结束后,我们一块回美国好不好?”他紧握住她的手,眼里含情脉脉。
“这个嘛……到时候再说吧。”他可是伤了她好久的心,她才不要那么快就让他如愿呢,总要让他尝尝焦虑不安的滋味。而她也该享受一下被追求的美好,总不能永远都是她追他躲吧。
“你是什么意思?”他皱超眉。
她对他一笑,“我觉得还是做情妇好了,这样比较不容易受伤,因为情伤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沛葶,我……”朱立洋急忙坐起身,却引来一阵头晕。
“我看你需要睡一觉,快睡吧。”她笑著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儿?”他紧张地喊住她。
“客厅很乱,我这个情妇兼女佣也该去收拾一下。”林沛葶回头看著他,背靠在墙上说:“对了,筱雨他们打算下星期回日本。”
他微眯起眸,“她和齐风和好了?”
“嗯,你该不会是有点失望吧?”她撇撇嘴角问道。
“怎么会呢?我可是松了口气。”他的确一脸释然的表情。
林沛葶安心一笑,“那快点睡吧,明天是假日,我跟他们约好一块去郊游。”
“郊游?”这好像是他小学时才办过的活动,好陌生呀!
“你也可以去,不去也没关系。”她故意这么说。
“我当然要去。”即便头痛难耐,他还是允诺道。
“那好,算你一个名额。”她嫣然一笑。
“沛葶……你该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真的跑去睡客厅吧?”他就担心这小女人说到做到。
“不会,在离开之前,我会扮演好情妇的角色,你放心吧。”
走出房间,林沛葶先收拾好屋内,然后坐在沙发上细想著这段期间所发生的点点滴滴,还真是有酸有苦、有甜有辣。
追一个男人的确不容易,但她无悔……当真不悔……
所谓的“郊游”就是准备一大堆东西出外野餐,地点则是选在风景秀丽的地方。
最后,他们选在猫空这个好地方。
一路上,林沛葶在范筱雨的安排下坐在齐风身旁,两人还故意在朱立洋面前有说有笑的,一副亲热样让他看得一肚子火。
“沛葶,你过来。”朱立洋沉声道。
“不要,齐风好幽默,会说笑话给我听。”她就是要气气他。
“筱雨,你……”难道连她也不在意自己老公和别的年轻女孩亲热?
“嗯?”筱雨佯装不解的看著他,“有话你说呀。”
“我……”这要他怎么说?莫非要他问她:你真的要和齐风离婚吗?
“小葶,知道你喜欢吃地瓜球,你看我买了一大袋。”齐风从食篮内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她。
“哇,我才跟你说一次你就记得了?”林沛葶开心的接过手,吃了之后直夸赞好吃。“对了,上回我听筱雨说你爱吃梅子饭团,我特地超了大早做了两个,一个给你,另一个则是给……”她转向一脸不豫的朱立洋,“当然是我的情夫啰。”
朱立洋连拿都没拿,直接回绝道:“我不爱吃饭团。”
“好吧,不吃算了,那我们吃。”林沛葶不以为意地吃了起来,边吃边对齐风微笑。
朱立洋深吸口气,拼命压下冲过去抓住齐风的衣领与他决斗的冲动;别人怕齐氏王朝,可他才没看在眼里呢。
范筱雨对林沛葶眨眨眼,示意换她上阵了。
她拿出汉堡包,“立洋,这是我做的,吃一个吧。”
他见她只拿给他,却没给齐风,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你不要这么激动,我和齐风回日本会尽快解决的,然后我就立刻回来看你,只要你别嫌我带著小岩喔。”
齐风见妻子脸不红气不喘地演著这出让他看不下去的戏码,差点逼得他发飙抓狂,若非为了林沛葶,他早就拎著小妻子的衣领回家“算帐”了。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千万不能小看女人,一旦她们耍起狠招来,绝对比黑道大哥还棘手。
哼,他现在就看朱立洋怎么回应,可别让他扭断他的脖子!
朱立洋看向齐风,眉头紧皱得像是打了好几个死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把婚姻当儿戏吗?”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这副严肃的模样给弄得正襟危坐,就连齐岩也不例外,就见他一手抓著饼干、一手抓著奶瓶,张著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直盯著朱立洋那张铁青的脸。
“齐风,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筱雨这么生气,赔个罪不就行了,我就不相信你不再爱她。”光瞧他刚刚那想杀了他的眼神,他就知道这家伙心里有多呕了。“如果你是拿沛葶来气筱雨,那你就太不应该了,小心我真会找你好好干一架。”
林沛葶立刻站起来,瞪著他道:“你不要自以为是好不好?你真以为齐风不会喜欢我?”
“沛葶,你——”他也站起来。
“我怎么了?”她抬超下巴与他对抗。
“咯咯……”瞧见他们这副剑拔弩张的模样,齐岩居然笑得好开心,拿著饼韩撞奶瓶,顿时饼干屑满天飞。
“我不理你了,我去拿饮料过来。”由于车子停在下面,她得步行下去。
见她转身离开,朱立洋立即说:“我去帮她。”
眼看他们都跑了,齐风这才走到妻子身边,“你刚刚那句话不是真的吧?你……你别吓我。”
“你也会被我吓吗?”范筱雨将儿子抱在怀里,柔情似水的瞅著他,“只是演戏,瞧你,这么紧张。”她倚进他怀里,一家三口甜蜜的模样羡煞人。
另外一对则是让人捏把冷汗。
林沛葶赌气地加快脚步,朱立洋也不松懈的追在她身后,突然,她脚底一滑,重心不稳的滑到一旁泥坑里,“啊——”
“沛葶!”朱立洋赶紧冲过来,“你等会儿,我拉你上来。”说完,他也跟著滑下泥坑。
“你怎么了?”见她就坐在地上动也下动,他不禁紧张了起来。
“屁屁好痛。”这一滑不知有没有刮伤,也不知她的裤子有没有破掉。
“我看看。”瞧她一脸痛苦,他更担心了。
“才不要。”她赶紧捂住臀部不让他看。
“你真是不听话。”不顾她的挣扎,他将她抓了过来,让她趴在大腿上,只见她的裤子被石子划破,臀部也渗出血渍。
“走,我带你去医院。”他边说边转身背起她。
“不要……我才不要去医院。”她大叫道,“伤在这么尴尬的地方,怎么好意思给医生看呀。”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好意思。”看她那伤口不浅,得赶紧消毒上药。
“如果医生是男的呢?”被迫趴在他背上,看他一步步往上爬,该下会是自己太重了吧?
她的话让朱立洋考虑了下,“那回去我帮你上药。”
“可是齐风……齐风他在等我耶。”她故意嚷著齐风的名字。
“难道你要他为你上药?”他受不了地吼出来。
“你凶什么?”林沛葶被他这一吼给吓了一大跳。“我知道,你就会凶我而已,反正是主动送上门的肉,没什么好珍惜的,食而无味、弃之可惜嘛!”
朱立洋不说话,只是板著张脸往上爬,好不容易爬上来,他加快脚步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见他不说话,她气恼地又说:“哼,被我说中心事了对不对?如果我真那么惹人厌,你也不用故意说爱我让我开心,万一我会错意,你就惨了,难道你被我缠得还不够吗?”
他的脚步愈走愈快,不打算理会她的胡言乱语。
“喂,你送我回去,我就是要齐风为我上药,怎么样!凶巴巴的,我又没欠你,是你硬要跟来的……啊,好痛!”
来到车边,朱立洋用力打开车门,气得将她扔进去,碰撞到伤口让她疼得叫出声。
一坐进车内,他便沉著脸问:“昨天你说永远不会离开我,除非我赶你走,难道你忘了?”
“啊!”她愣住了,没料到他已醉得晕沉沉的,还能记得她说的话。
“你忘了吗?”他发动车子,面无表情地驶离。
“你喝醉了吧,我哪可能说这种话。”她别开眼,不让他看出自己的心思。
“虽然我昨天喝醉了,但是不是出于幻想,我自己心里明白。”他用力踩下油门,把怒气与无力借由这样的速度来发泄。
她明明是他的,为什么又会对齐风产生好感?是他不够温柔体贴、是他不够懂她、信任她吗?
“你这是做什么?车开那么快。”林沛葶紧张地抓紧车门把手。
“只是想开快车,发泄一下心底的不满。”
他的话让她感到心痛,她抬眼凝视著他冷硬的侧面。
过了好久好久,她终于忍不住说:“立洋,我只是……”
“什么都不用说,坐稳了,很快就到了。”
见他不愿意再回应她,这让林湏葶感到气馁。
“算了,不说就不说。”她赌气的闭上眼,靠在门边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关门声吵醒,才发现自己居然睡著了,她打开车门想下车,但朱立洋已先伸臂抱出她,大步走进大楼里。
打开门走进客厅,他将她抱到沙发上,然后找来医药箱,让她趴在他大腿上。
“喂,这样我很难受耶。”她抗议道。
“不这样你不会乖乖上药。”
当一股清凉的感觉从泛疼的伤口蔓延开来时,她不禁舒了口气。
“怎么了?是不是不疼了?”朱立洋动作很轻,就怕弄疼她。
“嗯。”她不得不谢谢他的手下留情,并没弄疼她。
贴上纱布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她转过来,深邃双眸凝视著她那张怯柔的小脸,认真地问:“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重新爱上我?”
“我……”林沛葶本想对他承认自己的恶作剧,可她又好想知道如果她始终没有投降,他会怎么做?积极争取,或是放弃?
“我要你学习齐风的温柔。”她勾唇一笑。
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狠狠地咒骂了声,“混帐!”
“你在骂我吗?”她扁起嘴。
“我在骂齐风,他有老婆、有孩子了,居然还勾引你,这男人实在是——”
“那是因为他懂得体贴。”他愈是生气,她愈是想顶回去。
“就因为他送你一条钻链,那就叫体贴?”他用力爬了下头发,语气沉重的说:“难道我的爱让你感受不到?”
“立洋,我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孩,不是送黄金、钻链我就会爱上对方,还记得吗?你我第一次见面,也是我爱上你的那一天,你曾送给我什么吗?”她摇摇头,“什么都没有,充其量只是埋怨我而已,可我还是……”
说到这里,她激动地想起身,“我想,你还是不懂我,而且老实说,我也感受不到你强烈的爱意,女人要的不是那种虚无缥缈的爱情,那只会让她的爱枯萎而已。”
他紧压著她,不让她起身,“把话说清楚。”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还要我说什么?”她扬眉瞪大眼,与他那对困惑的眼相对视。
“你还是不懂是吗?”她摇摇头,忍不住掉泪,“让我起来。”
看见她的泪水,朱立洋不再强迫她,松开手让她起身,见她大步冲回房间,并将房门反锁。
门外,隐约还能听见她的哭声,朱立洋只能双手掩面,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开心。
没想到谈恋爱还是门重要的学问,如今他愿意从头学起,但是……还来得及吗?
数天后,齐风带著范筱雨回日本。
离开前,范筱雨特地把林沛葶叫到身边,开切的问:“怎么了?你们怪怪的,是不是我玩笑开大了?”
“不关你的事,真的。”林沛葶无力一笑,“其实他这阵子对我不错,只是我心里所想的他老是弄不明白。”
“有的男人就是比较粗线条,但我能感觉得出来他很紧张,担心你真的会被齐风拐跑了。”范筱雨掩嘴一笑,“还有他对我说教的模样,真是好玩。说真的,这就表示他心里有你,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明白的。”
“嗯,谢谢,我会的。”
两人离情依依地告别之后,林沛葶微笑地目送他们开车离去。
朱立洋走到她身边,一手揽住她的肩,“看见他们离开了,我总算是松了口气。”
“是吗?”她扬睫偷偷观察著他。
“你又来了!”他眉头一蹙,“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可以了吧?”她转身走进屋里,伸了下懒腰。
“看样子伤心的是你吧。”他吃味地说。
瞧他那副样子,林沛葶忍不住笑了,“为什么这么说?”
坦白说,她就是喜欢看他为她吃醋的模样,和极力讨好她时的紧张,这样才能让她有种被追求的幸福。
“你不是喜欢齐风的温柔、体贴吗?他这一走,就没有人让你开心了。”
瞧,这男人醋劲愈来愈大,还真有意思。
“你真笨,我不会找其他风趣的男人?难道就只有他可以让我快乐吗?”她抿唇一笑,“我发现台湾的男人都很不错耶,嗯,以前没机会四处看看,好可惜喔。”
“你够了没!没想到你这么花心。”他错愕地瞪著她。
“怎么?后悔喜欢上我这个花心女孩?”她抬起小脸睇视著他。
“爱都爱上了,我不会后悔的。”朱立洋抓住她的手,“走,你不是抱怨我都没带你四处走走看看,现在就走,就我们两个。”
“为什么是现在?”她瞠大眼问。
“因为现在没有任何电灯泡。”之前只要出门就是跟著一群人,每每他都得压抑住一肚子想说的话,现在他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
“可是我——”
朱立洋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拉著她下楼,推进车子里,接著发动引擎,“想去哪儿?”
“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我说我要到天上摘星星呢?”她在心底偷笑,看他会怎么反应。
偷偷瞄著他那张快要皱成废纸团的脸孔,她正要开口放他一马时,朱立洋却开口说:“好,我们就去摘星星。”
“什么?喂!我只是开玩笑呀。”林沛葶被他这句话给弄傻了,该不会他是想载她到高山上……不行,她惧高呀!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就跟上回爬自由女神像时一样,我会护著你的。”
他这话非但没让她放心,反而让她全身控制不住地发毛了。
“我不要……我不去了……”
朱立洋似乎没听见她的哀求,并没有停车或转向的打算。
过了好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她立刻下车看看四周,这才放了心,“你骗我,这里还是市中心嘛!”
朱立洋将车子交给泊车小弟,指著一旁招牌说:“摘星。”
林沛葶随著那招牌往上一看,顿时傻住了,“哇!这有几层楼呀?”
“近四十层,摘星在最顶楼,脚下是一片透明强化玻璃,让你像置身在半空中。”他撇嘴一笑,“我们上去吧。”
“什么?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她的脑袋摇得像博浪鼓,紧拉著他的手,怎么都不肯就范。
“你不是说要摘星吗?”
“不要,我不要星星了。”林沛葶赖皮地蹲下来,不管这里有多少来来往往的人潮,就算被人取笑她都不管了。
朱立洋的目光变柔了,同样蹲下身抱紧她,“别怕,有我在。”
“可是……”
他轻怜蜜爱的吻了下她的嘴角,接著将她抱了起来,朝“摘星”走去。
第十章
“不要,我可以自己走。”在大庭广众下被抱著走让林沛葶感到很难堪,算了,既然要赴断头台,那她还是勇敢一点吧。
走进电梯,朱立洋将她放了下来,她忍不住抓紧他的手,手心沁著冷汗,让他心疼不已,但他必须这么做,以逼走她内心的魔障。
前天,他终于鼓起勇气打了通电话给林彼得,告诉他他要追求他女儿,但遇上了劲敌,林彼得却告诉他,他没有情敌,沛葶心里只有他一个,虽然他不知道这话是否是真的,但林彼得这番话的确给了他莫大的信心。
在电话中,林彼得还告诉他一个沛葶幼年时的故事,若是他能化解她心底的yīn影,他的地位将无人能取代。
随著电梯往上升,来到三十八层时终于停了下来,朱立洋小心翼翼地拉著她走出电梯。
林沛葶双腿抖个不停。
天呀,她脚下是空的,可以看见车子像小虫般在奔跑,这样的情境吓得她寸步难栘,“立洋,我想回去。”
“你看,星星就在那里。”他指著玻璃窗外说,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真的,好亮的星星。”她笑著看向另一头,“可是……”
“跟我走吧。”
见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她只好信任他地缓步朝前走,终于来到角落的位子,她赶紧坐了下来。
但只要低头看,瞧著空荡荡的脚下,她的心就吊得好高呀!
侍者殷勤的过来招呼,朱立洋为两人叫了这里的招牌——摘星咖啡,然后紧握住她的手,“看著我,我一点都不怕,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摇摇头。
“因为我心底没有yīn影。”他眯起眸,语气肯定的说:“你母亲的去世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是我……是我……如果我不乱动、不乱跳,她就不会摔下去。”林沛葶小手紧捂著脸,就要哭出来了。
在她六岁那年,本来爸妈要陪她去儿童乐园玩,但林彼得突然有公事要忙,她母亲不忍见她难过,便独自带她去玩,却在搭摩天轮时却发生了意外。
第一次搭摩天轮的林沛葶一见它升高,就开心的直跳著,虽然她母亲多次喝止都无效,就在半空中,她们车箱突然松脱,整个车厢猛一倾斜,车门毫无预警的开启,林沛葶的外套勾住栏杆,幸运的没有掉落地面,但她母亲却滑出车厢,摔了下去。
林沛葶好伤心难过,一直认为是自己的错,她不该不听母亲的话拼命跳。虽然事后检查车厢滑轮本就已经松脱,即便她不跳也会发生意外,可她仍无法说服自己。
“不是你的错,是车厢本就坏了。湏葶,看著我的眼睛,我要你记著,它本来就坏了!”朱立洋紧握著她的手腕,大声说著。
“可是……可是……”她嗓音发抖了。
“没有可是,监定报告是不会骗人的,嗯?”他微笑地看著她。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看见他的笑容,林沛葶缓缓化解内心的伤痛。
“我还知道,你一直没爬上自由女神像顶楼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可那天却为了我,不顾自己的害怕。”他感动地说。
“但我还是没有用,到了顶楼却吓坏了……”
“所以今天我要让你完完全全了解,害怕是多余的,你母亲根本不会怪你,更不希望你变成这样。”他拿起咖啡递给她,“趁热暍一口,会舒服些。”
她接过杯子,感受到杯子传递而来的温暖,低首喝了一口,热腾腾的咖啡将她冰冷的心燃上一丝热力。
“记得在那之前,幼稚园老师刚好教我们要把爱说出口,所以那天我想在摩天轮上告诉妈咪我有多爱她,但我……我还没来得及说……她……她已经……”她又喝了口咖啡,好镇定那颗再次颤抖的心。
“后来过上九一一,我人在旧金山,因为我父亲就在世贸大楼内工作,看著电视转播那惊心动魄的画面,天……我心都碎了!因为我也不曾告诉他我有多爱他……”
说到这儿,她忍不住流下泪,“幸好那天他不在那里。后来我发誓,只要遇到所爱,我就要告诉他……我一定要表现出来让他知道,就算他不在乎、不珍惜也没关系,我——”
“我珍惜你、我在乎你。”朱立洋握住她的手,郑重地说出心底的话,“我是真的被你的爱感动,是真的爱你。”
“立洋……”她喉头一紧。
“所以,千万别爱上齐风,好吗?”
“笨蛋。”林沛葶垂下脑袋,将他的手贴在唇角,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来,我们过去那儿看星星。”他指著专供人赏星所设的角落处说。
“要这样走过去?”她摇摇头,“不……不要……”
“你可以做到的,现在的你已经没有任何顾虑,也没有任何yīn影,因为你身边有我。走,跟我一步步走过去。”他拉著她超身。
林沛葶战战兢兢地移动步伐,“不行,我会掉下去。”
“我抓紧你了,就算你会掉下去,也有我陪你。”
他的话惹得她眼睛一酸,“讨厌,你又要惹我哭了。”
来到赏星区,朱立洋将她锁在怀里,“有时候我会怀疑,你和筱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著我,还有齐风怪里怪气的表现……你们该不会在演戏吧?”
她身子一僵,“哪……哪有?”
本来还不确定的朱立洋,因为她身子变得僵硬,不禁对自己的判断更加肯定了。“真的没有?”
“当然没有。”她深吸口气,故作理直气壮。
“那为什么你和筱雨的感情这么好?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砂子,筱雨可是粒大砂子呢。”他笑问道。
“这……这跟我们的感情没有抵触,因为筱雨发现自己喜欢你呀,说不定等她再回来时,你就可以圆梦了。”她语气泛酸。
“是吗?那我要谢谢你拐走齐风啰?”他俯身看著她一脸嗔恼。
“那也是因为我喜欢齐风呀,你要谢我可以,那就谢呀。”她气得噘起嘴,似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是不是还想请我当伴娘?”
她一步步逼著他往后退,直到朱立洋背靠在长柱,指指她的脚下,“瞧,你办到了,现在你就一个人走到正中央了。”
林沛葶低头一看,双脚开始发抖,“不要丢下我……快,快过来拉我一下。”
“不要,你会修理我。”他笑著直摇头。
“你……小心我抓到你会揍你!”她朝他大吼。
“那来呀,来呀!”
这时,其他人发现了他们的举动,不禁为直发抖的林沛葶鼓励著,“加油……加油……”
“你!”她咬牙瞪著故意在一旁看好戏的朱立洋。
“快过来呀,不要犹豫了,否则玻璃要是碎了,没人抓著你可是会很危险的。”他对她眨眨眼。
厚,这臭男人居然还幸灾乐祸!林沛葶用力瞪著他,恨不得在他身上射穿两个大窟窿。
“你以为我不敢,我就走给你看。”她闭上眼缓缓向前走。
“把眼睛张开,不能这么没用,我认识的林沛葶是个有冲劲又大胆的女孩,绝不像现在这样胆小。”他开口激她。
其他人也都大喊著:“对对,勇敢点,男友就在前面,快步走过去就好了,加油,你可以的。”
“对呀,你一定可以的,不要怕,像我一开始有点怕,可后来习惯就好了。”说话的是名中年妇女。
林沛葶看著他们,胆怯地发著抖,但在这么多人鼓励下,终于克服她心底的害怕,她一步步往前走,这次她没闭上眼,而是很勇敢的面对自己的恐惧。
“对,沛葶,我在这,快过来。”朱立洋朝她伸出手,而她快步走过来,紧握住他的手。“天,你办到了,你真的办到了。”
他紧紧搂著她的身子,轻抚著她的脸颊,“瞧,你终于做到了,以后你就不用再为这件事而难过了。”
“你……你好坏。”此刻她的心还卜通卜通的跳著呢。“刚刚你真的会丢下我不管吗?”
“怎么可能?如果不管你我早跑了。”他咧嘴笑道。
“我真的克服了,真的!”她用力抱住他,直到这时她才感受到自己真的彻底解脱,完完全全从多年的罪恶感里解脱了。
十多年的束缚终于有了解脱的一天,教她怎能不开心呢?
“你还没回答我。”在床上,朱立洋搂著林沛葶娇软的身子,柔声开口。
她微挑一眉,“回答你什么?”
“你是不是和筱雨、齐风串通好,故意要气我?”他的热唇贴在她颈后,故意呵著气,挑逗著她。
“讨厌,你在做什么?”她脖子一缩,偷偷笑著。
“快说。”他轻咬著她的耳垂。
“才不是呢。”她还嘴硬。
“你就是不肯招是不是?”他伸手在她身上的敏感带搔弄著。
“哈哈……你怎么可以搔人家痒啦……管他是不是真的,但你没齐风浪漫这是真的,你就算气死也没用,哈……”她缩著脖子笑著说。
“我真的一点都不浪漫?”抵著她的唇,他半眯著眼问。
“其实浪不浪漫不重要。”她轻抚著他的脸颊,“只要真心对我好,能够照顾我、容忍我,那就够了。”
“是吗?但还是有不足的地方,对不对?”他多么希望自己给她的感觉是零缺点。
“这点不足可以慢慢改。”林沛葶窝进他怀里,嗅闻著他的体味,渐渐有了睡意。
“葶。”他轻抚著她的头发。
“嗯?”她微微睁开眼,认识他这么久,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亲昵地喊她。
“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真的?”她立即抬起脸,眼中闪烁著浓浓的喜悦。
“对,我可以跟你一块回美国了。”她的笑容温暖了他的心,朱立洋头一次觉得自己对另一人是这么重要。
“我好爱你。”她展开双臂用力抱住他,“爹地见我们一块回去,一定会很开心。”
“嗯,我相信。”他热情地吻住她,在一场缠绵过后她累瘫在他怀里。
朱立洋悄悄起身走出房间,点支烟站在阳台看著外头的夜色,思绪随著过去的记忆流转著。
的确,以往在他的生命中,除了认真做事外,并不存在“浪漫”两个字。
浪漫到底是什么?他非常想给她,难道就这么难吗?
送花?俗气!他突然想到满阳台艳红的玫瑰,若是送花,沛葶一定会联想到筱雨,八成会翻脸。
在心形的粉红色汽球上写著「我爱沛葶“,然后弄上几千个,在大街上当著路人的面升上天?唉,了无新意,何况他的个性没这么招摇。
这时雪花来到他脚边兜著圈子,他笑著蹲下身轻抚著它的头,“你也是女的,知不知道沛葶要的浪漫是什么?”
只见雪花直对他摇著尾巴,他撇嘴一笑。捻熄烟,走进书房,瞧见置于花台上的仙人掌——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这次一定要让沛葶另眼相看。
第二天一早,朱立洋一转醒,伸手一摸却发觉枕边人不见了。
他猛地坐直身子,害怕她是不是不吭一声的跑了。
抓起衣服,他立即冲了出去,有著更大的意外等著他,他万万没想到连强强和雪花也不见了。
“沛葶……沛葶……”他抓了抓头发,在屋子里四处的找著,再回到卧房时才看到搁在床头的字条——
我带强强和雪花去见你家人,晚点就回来,不要太想我喔。
朱立洋这才松口气,只是他不明白她将强强和雪花带到孤儿院做什么,这丫头做事都是这么随性的吗?不过,他正好可以利用这空档来制造他的“浪漫”。
待一切处理就绪,已是午后,见林沛葶还没回来,他只好打电话请院长留住她,等他去接她。
到了孤儿院,就见强强、雪花正和孩子们开心玩耍著,“强强,过来。”
他朝它拍拍手,强强先是愣了下,接著朝他奔了过来,孩子们也非常开心的朝他跑去。
“立洋哥哥……”
“立洋,你总算来了。”林沛葶听到他的声音,连忙从教室里跑出来。“我以为你早上就会过来,怎么现在才来呢?”
“正好有事。”他双臂环胸,微笑道。
“你不是已经忙完公事了,事情还这么多呀。”林沛葶拉起他的手,开心的往教室走去。“今天我当老师教他们英文,你来看看嘛。”
朱立洋笑著跟她走,在教室里看见院长。
院长笑意盎然地走向他,“沛葶答应我会来帮忙,今天果然来了,还教得很好呢。”
“院长,您不怕她带坏孩子们呀?”朱立洋开起玩笑。
“你怎么可以不信任我?太过分了。”林沛葶拉著他来到孩子们面前,“告诉立洋哥哥,葶葶阿姨教得怎么样?”
“Very good.”孩子们异口同声喊道。
“听见没?大家都说我教得非常好。”她得意地说。
“等等,他们喊我哥哥,却喊你阿姨,我不就变成你的晚辈了,这怎么成?”朱立洋抗议道。
“所以快叫阿姨吧。”她抬起下巴笑眯著眼。
“院长,您看,我就说她劣根性很重,不适合在这工作。”遇上她,他向来是没办法的时候居多。
“其实沛葶很好,你要好好善待人家,知道吗?”院长哪会瞧不出来他们之间的款款深情。
“院长,天地良心呀,我可是将她放手心里呵护的。”朱立洋举手做发誓状。
“才怪,上次还因为不信任我,出言侮辱我的人格呢。”林沛葶噘起小嘴,一副委屈样。
“拜托,已经是陈年往事了,就别再提了,只有老巫婆的记性才会那么好,巫婆可是很丑的喔。”朱立洋在她面前装鬼脸,果真逗笑了她。
院长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沛葶,立洋离开院里后,就肩负著照顾院里孩子们的责任,所以向来是一板一眼的,我从没见他这么开心地表现自己的爱意过,这点院长要说句公道话。”
“院长!”林沛葶心里十分感动,咬著唇看著朱立洋,“我也是逗他的,当然知道他是爱我的。”
她虽然害臊,但还是不顾一切地在众人面前投入他怀里,在他颊上印了一记热吻。
孩子们看了不禁拍手叫好,“新郎亲新娘、新郎亲新娘……”
朱立洋立即对他们眨眨眼,接著便嘟起嘴吻住林沛葶。
“哇!立洋大哥变大野狼了!”孩子们兴奋地大喊。
小红帽的小嘴被大野狼攫住,四周的笑闹声已经完全被排除在外,此刻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返回住处的途中,林沛葶坐在车里无聊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美国?”
“什么时候都可以。”朱立洋对她温柔一笑。
“那我们尽快回去好不好?我已经好久没见到爹地了,好想他,还想满院子的小动物,以后再加上强强和雪花,一定会更热闹。”
“院长答应照顾它们实在是太好了。”强强和雪花暂时有了家,朱立洋也安心了。说实在的,他从没想过向来不喜欢小动物的他也会为两只狗的未来担心。
她微笑点头,“是呀,院长真是个大好人。”
“对了,以后你可以开一家纽约最大的动物医院。”他突然说道。
“你全力支持我?”她转首看著他。
“当然。”他点点头。
“意思是你愿意陪我到纽约定居了?”她好激动。
“我为你父亲工作,住近些不也挺好,省得我还要台湾美国两地飞来飞去。”朱立洋眯起眸,笑意盎然地说,“以前在纽约没有牵挂,自然不会想搬去那住,但现在心里有了人,我不希望与她分开,更不希望让她与她唯一的亲人分离。”
“立洋,你真好。”林沛葶开心的扑向他,若不是他正在开车,她一定会猛亲他。
车子快驶进入社区的入口,他突然叫了声,“糟!”
“怎么了?”
“我有份文件之前拿去影印,放在店内的影印机里,忘了拿回来。”他摸摸空的牛皮纸袋说。
“那还不赶紧去拿?”她催促著。
“已经到了这里,离住处很近,我看你先回去吧。”
“嗯,好,你要快点回来喔。”林沛葶推门下车,对他摆摆手。
“我会尽快。”眨眼一笑后,朱立洋便掉转车头驶离了。
林沛葶转身往前走,就在她进入社区的刹那,吃了一惊。
什么时候开始这里每户人家的窗口都摆著一盆仙人掌?
有人看见她,便捧著仙人掌跑出来,对她微笑说:“朱立洋先生要我告诉你,他是非常爱你的。”
跟著一名小孩也捧著仙人掌追上她,将它交给她,“朱立洋叔叔准备向你求婚,希望你能答应他。”
她愣住了,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傻了眼。
她怔怔地捧著仙人掌走近超商,老板娘也拿了一盆仙人掌出来,“朱立洋先生要我告诉你,仙人掌永远不会枯萎,因为他的爱如潮水。”
“天!”她落泪了。
讨厌、好讨厌,说他不浪漫,他居然想到这样的招数,分明是要害她感动到无以复加嘛!
“谢谢。”再接过仙人掌,走没几步她看见面店老板也捧著一盆走出店外,圆胖的笑脸上有著爽朗的笑容。
“你的情夫要我告诉你,仙人掌是最坚韧的植物,就算不照顾一样会长得很好,就像他对你的爱,是亘古不变的。”
林沛葶捂著嘴,羞赧无语,心脏狂跳不歇,她真不敢相信这些话是那个一板一眼的朱立洋教他们说的。
但事实证明,他当真不顾面子,请了整个社区的人帮他说爱。
“还有,他说如果嫁给他,不用担心不会煮饭,他可以照顾你一辈子,也可以吃我面店的面代替。”老板露出傻笑,“后面这句是我加的啦。”
她流下感动的泪水,接过老板手中的仙人掌,她再三道谢后便捧著这几盆仙人掌快步走回住处。
一路上,她发现只要是站在路上的行人一定是人手一盆仙人掌,这个臭立洋,害她哭得这么丑,看她怎么找他算帐。
她街上楼,用力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大丛桔梗花束。
倏地,花束往下移,露出朱立洋那张温柔笑脸,“听花店老板说,桔梗代表不变的爱,一百四十四朵代表著爱你生生世世。”
她看著手中的仙人掌,“我以为……我以为我真的只适合仙人掌。”
“傻瓜,仙人掌是我喜欢的,才要你买来送我,现在换我送你,喜欢吗?”他将花束递给她。
她点著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开心地接过花束,“喜欢,我好喜欢……你怎么突然开窍了?非但开窍还浪漫得过火。”
“喜欢还哭?”他取笑的看著她。
“我是因为感动嘛!”将花束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抬头看看四周,她这才发现屋里的每个窗台上同样摆著仙人掌,“你去哪儿弄来这么多仙人掌?”
“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好办。”他对她眨眨眼。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阔了?”
“我本来就不穷,只是不想炫耀而已。”张开双臂,朱立洋等著她自动投怀送抱。
看著他的笑脸,林沛葶娇笑地扑进他怀里,“你说……你的爱如潮水,不会让我的爱干枯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那你呢?愿意嫁给我吗?”他紧张地看著她。
“不嫁你是傻瓜。”她笑著回道。
“天,我总算拥有你了。”朱立洋牢牢扣住她的身子,试探性地又问:“这么说来,我的浪漫于于赢过齐风了?”
林沛葶撇嘴一笑,踮起脚尖亲吻著他长出胡碴的下巴,“你我之间从来没有齐风,即便你永远比不上他的浪漫,我爱的还是你。”
他闭上眼,将她紧紧压在胸口上,长长地吐出满足的叹息,跟著低首含住她的小嘴,将满腔的爱恋传送给她。
“爱你……一辈子爱你……无人可取代。”
听著他说出令她动心的告白,她笑弯起嘴角,心满意足地接受他的爱。
此时花香满溢,笼罩而来的除了满室香郁之外,更有著浓热的激情……
一株株的仙人掌围绕在窗口,像是守门的精灵,脸红地转身,对著外头渐渐低垂的暮色偷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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