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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男: 完结

    51
    后来盖志辉才从政委的嘴里知道,原来高晓宝在跟人打球的时候不小心撞了肋骨,战友们把他送到军区附属医院,医生顺便在给他作身体全面检查的时候发现了问题。
    医生立刻直接跟领导汇报了这件事。于是领导抽调了晓宝的档案,却发现体检表缺少了一页。站长立刻找到高晓宝对质,三问两问的就问出了盖志辉。
    这件事造成的不良后果很恶劣。
    整个站里的士兵和军官都被抽了一管子血,进行了三对半的检查。小三阳其实没那么容易传染的,可如若不检查,每个人都人人自危,动摇军心。抽血之余难免有些人在抱怨,矛头直指盖同志。
    盖志辉就假装听不见,他也被抽了血,抽血的时候,他盯着针管里从体内抽里出来的殷红的血液,感觉有些什么也被抽离出去了。
    这几天,他日里夜里不断回播着在四川征兵的那段记忆。当时新兵的体检表都集中在自己和傅帅的手上。可筛选的工作却大部分是自己做的,像乙肝这么明显的病症,自己不应该会忽略掉。
    而且由于别墅的惊魂一瞥,他对高晓宝的印象尤为深刻,高老爹那一夜来求自己的时候,他也是在拿着高晓宝的档案反复的掂量犹豫。怎么能错过体检表的那一页呢?
    那只能说明当初体检的时候出现的疏漏,又或者是参军后,姓高的自己不小心传染上的。怎么也怪不到自己的头上。
    可是高晓宝现在却一口咬定是自己抽掉了体检表,这个罪责他盖志辉是怎么也洗脱不掉了。
    处分的决定很快就下来了,高晓宝被遣回原籍。
    不过不是因为乙肝,而是在参军的时候行贿。领导处理得很老道。现在乙肝歧视是社会的敏感话题,不宜拿它说事。而行贿又是事实,不处分怎么能体现公平性,以平民愤呢?
    可如果是行贿的话,就得有个受贿的。盖志辉被处分也是必然的了。
    一个无权无势没靠山的技术干部,在部队里一抓一大把,领导是乐得有这样杀一儆百的典型的。
    当在军人大会上听到自己被开除了军籍的时候,盖志辉居然没有自己原先所想的那么崩溃。
    离开军队这个牢笼,一直是自己宿愿。现在心愿达成了,没什么可沮丧的。还没有到山穷水尽之时,自己一个堂堂军校的本科生到了社会上终于可以大施拳脚了。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存折里还有五十万呢!买房子的事儿先靠后,这笔钱就是自己创业的第一桶金了。退伍的事儿先不告诉爹娘,等自己赚得沟满壕平之时再衣锦还乡,山窝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在父老乡亲前跌了脸面。
    对未来的展望,此时已经冲淡了不名誉退伍的懊恼。
    倒是高晓宝那条疯狗!一通乱咬后还不是被打回原籍?最可怜的要算高老头了,不知道当他听到自己儿子被勒令退伍的消息会怎么样?
    想到这,对高晓宝的恨意不由得转淡,取而代之的是轻蔑的同情。
    也不知千里之外的高老头知道这消息得闹心成什么样?
    有了这么人间惨剧的参照物,盖志辉抑郁的心情略微平复了些。
    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傅帅却迟迟没有露面,实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其实刚出事儿的时候,盖志辉不是没想过找傅帅帮忙。
    可是他忽然想到了傅帅被发配赤峰的原因,不正是替自己顶了黑锅吗?现在想来,那封告密信备不住也是高晓宝那混蛋写的。于是都碰到拨号键的指头又收了回来。
    盖志辉不想拖累傅帅,他还有那么点私心,前几天傅帅也提出希望自己转业的要求。现在想来,自己要是不想跟他断,两人中的一个必须得离开这个壁垒森严的环境。
    现在自己离开了,虽然不是自愿的,但那也叫做出了牺牲。
    不知道傅帅听到了这个消息会不会感动一把呢?
    在收拾行李的心酸时候,盖志辉居然生出了这个浪漫的想法。
    可惜在这离别之际,傅帅却不在一帮战友间抹眼泪,实在让人心生懊恼。
    盖志辉假装不经意地问一个帮忙收拾行李的战友,原来傅帅被总部派到外地出差了。
    听了这个消息,心中一直有种莫名恐慌立刻烟消云散,盖志辉居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傅帅出差回后,自己已经是人去床空。那哥们肯定四处寻找自己,到时候自己先把手机关上几天,抻得他六神无主后再打开手机。那时再见到傅帅,他的脸上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呢?
    想到这,在小旅店的单人床铺上,小盖居然快活地打了个滚。
    在离开生活工作多年的部队后,盖志辉出乎自己的意料,并没有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放平了身子,在这个花30元钱租来的床铺上,在这个等待着自己创造奇迹的城市里,在不断完善的美梦中酣然入睡。
    第二天,盖志辉精神抖擞的起床了,老住在旅店也不是办法。他去了几家中介所,看好了一处位于市中心的小单室,按季度缴费,租金是贵点,可不管将来在哪到工作,交通肯定方便。
    看好房子后,盖志辉拿出银行卡去自动提款机前提款。当取完钱时,盖志辉习惯性地查询了一下余额。
    这一看不要紧,盖志辉的心立刻收紧了。
    只见屏幕上显示的余额是五位数。这个数字很熟悉,盖志辉进了部队后省吃俭用攒下来的5万元都在里面,可是……那五十万呢?
    盖志辉慌神了,他又拔出卡来重新插入查询,那几个零岿然不动,依旧半死不活地躺在屏幕之上。
    小盖拔出卡来,推开银行大门几步奔到了营业大厅的柜台前。
    此时正好是银行的营业高峰期,柜台排着长长的队伍,他强行穿过队伍,一把推开正在办理业务的一位男顾客,有些结巴地对柜台里的小姐说:“同……同志,你快看看我卡里的五十万怎么没有了?”
    那些排队的顾客不干了,在后面大声地叫道:“你这个人怎么不排队啊!有没有道德啊!”
    “我钱不见了,五十万!”小盖也是急火攻心,悲愤地喊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嗓子都有些破音。
    激愤扭曲的表情总算是把群众们镇住了。
    这时两名保安跟一位银行经理走了过来,把盖志辉请到了一旁的经理室。
    盖志辉强压着焦躁的心情,跟经理反应了情况,并拿出了身份证来供经理进行业务查询。
    在等待的期间,盖志辉不断回想银行卡是否被别人拿走。就算有人盗领的话,也不应该只取走50完而留下5万余元的零头啊?
    不大一会,经理拿着支取详单出来了,不过他看盖志辉的眼神却有些异样。
    “盖先生,我们查过了,您的银行卡最近的确汇进了50万,但并没有人取走它……”
    “那钱怎么没了?你们银行系统出毛病了?”听到没人盗领,盖志辉高悬的心总算着了地,又迫不及待地追问到。
    “盖先生,请问那五十万是您个人的储蓄吗?”
    “这是我个人的隐私吧?你这么问什么意思?”
    经理笑了,可那笑容却带着轻蔑:“对不起,盖先生,经过我们银行核对,之前打到你银行账户里的五十万是银行个别员工操作失误所致,所以在进行月底审核时,那五十万已经被银行冻结并提取会去了,如果给您造成了不便,敬请谅解。”
    经理说的都是中国话,可盖志辉却听得脑袋嗡嗡作响。
    “那五十万明明是我朋友借给我的,怎么变成你们银行的了?你们有什么权利随便提走客户的钱款!你们哪是银行?分明就是强盗!”
    经理看好言好语说不通,就绷起脸来:“这位先生,您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动过那五十万,虽然是我们银行的错,但您如果拒不还钱的话这叫不当得利,我们是可以追究你法律责任的!”
    盖志辉掏出手机,找到了傅帅的号码并打了出去。
    只要把傅帅找来作证,这五十万的来龙去脉才会清清楚楚。
    可是傅帅的手机却并没有打通,话筒里是该用户已暂停服务的冰冷提示。
    盖志辉茫然地抬起头,问经理:“他电话怎么暂停服务了?”
    经理都懒得皮笑肉不笑了,心想我上哪知道。接下来,盖志辉又给战友挨个打电话,甚至连站长都骚扰个遍,可谁也不知道傅帅换号码的事情。
    盖志辉出了银行大门时,已经是4个小时之后了。
    大街上熙熙攘攘热闹的气氛一点也没感染到他,在他心里突然涌出了浓浓的惧意,
    乐观的小盖终于模糊地意识到应该是哪里出错了?
    52
    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旅店之后,盖志辉一宿没睡。
    仅是一天之隔,那看淡生死的镇定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他现在觉得自己上够不到天,下碰不到地,漂浮在半空四处都没有着落,一不小心就摔得粉身碎骨。
    可这节骨眼他却只能等,等待着傅帅的自动现身。
    其实也没过多久,一个礼拜后,盖志辉终于在那栋公寓的外面等到了傅帅。
    看傅帅从车上下来,盖志辉踢开一地的烟蒂,从花坛上站起身来。
    傅帅看到盖志辉时,微微一笑,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小盖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我……退伍了。”
    “恩,我刚从站里回来,听战友们说了,走,进屋吧,外面挺冷的。”
    看着傅帅云淡风轻的样子,盖志辉慌乱的心略微平静下来,也许事情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不堪。
    进了屋,盖志辉迫不及待地说:“傅帅,你赶紧跟我去趟银行,你借给我的五十万被银行冻结了。那帮孙子愣是说银行内部操作失误,误存进去的……”
    傅帅一直耐心的地听着,期间还给盖志辉倒了杯果汁。
    看盖志辉发挥的差不多了,才跟他说:“那事儿,你就别急了 ,我会去银行查清楚的。你现在住哪?”
    听了盖志辉说暂住在旅店,傅帅就建议他搬到这儿来住。盖志辉略微迟疑了下,又问道:“那五十万,你确定是打到了我的账户上吗?”
    傅帅转过头看着他,四目相对,可盖志辉却看不清懂那双桃花眼里的究竟藏了些什么。
    最后,傅少爷幽幽甩了句:“你说呢?”
    盖志辉想踹傅帅,中国话里就这句最他妈欠抽,整个就一甩包袱!我他妈要能说,还用你放屁?
    “你别跟我打哑谜了!50万呢!我他妈急得出了一嘴的泡!”
    小盖没撒谎,至从发现50万不翼而飞后,嘴唇里起了一圈的大血泡,说话时牙齿碰到血泡上,疼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晃。
    傅帅笑笑说:“当然汇了,就是银行内部出错,没事,我能解决。倒是你嘴里的血泡,让我看看,严重不?”
    说着顺手搂住了盖同志,扶着后脑勺就将嘴唇附了过去。
    盖志辉躲闪不及,被他亲个正着。只觉得湿滑的舌头伸过了过来,偏去舔那敏感的血泡。
    这哪是打波儿?简直是上刑。盖志辉不干了,用手直推傅帅,结果挣扎间,一个血泡被傅帅的牙齿生生地咬开了,几缕细细的血丝蔓延到了嘴角。
    “你疯啦!操!啊——呀!”腮帮子都疼得发麻,可傅帅那龟儿子却乐得跟癫痫了似的。
    没等盖志辉反应过劲儿来,傅帅就急不可耐地开始脱小盖的衣服。盖志辉可真是恼羞成怒了。
    就算自己跑来找他,也是因为钱的事情。可这位倒好,跟没事儿人似的,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还跟他生着闷气呢?
    正要推开他之时,傅帅贴着他的耳朵软软地说:“你退伍了挺好,先好好的玩儿一阵子,工作的事儿我替你解决。”
    盖志辉不动了,任凭傅帅剥着身上的衣裤,过了好半天才闷闷地说了句:“我自己能找工作,不用你管。”
    无家可归又被人压在床上,再撇出这么硬气的话来,终归是个让人懒得一笑的笑话。
    盖志辉就这么在傅帅的公寓里住下了。
    在民生大计面前,再跟儿女情长较劲儿,实在是违背小盖的人生哲学。
    关于傅帅女朋友的话题就此打住。这事儿不能争,一争准得冒火,要是潇洒带范儿的男人就应该甩门而去,可惜自己的钱包没法潇洒的支付房租水电。
    至于那五十万,傅帅不提,盖志辉也再不好张口。
    毕竟当初傅帅说的是借,又不是给。钱是在自己的账户上弄没的,债主不追究就是好事,自己怎么好再死皮赖脸地去讨要。
    傅帅每个礼拜能回来三天。
    当傅帅不在的时候,盖志辉就一个人窝在家里上网看电影。以前总盼着能从兵营里出来,过点都市的夜生活,可现在总算自由了却发现,到哪都得花钱。
    现在自己算是正式失业了,账面只出不进。退伍的事情家里还不知道,每个月照例要往家里寄钱的。就算每次傅帅回来,都会补充冰箱里的食物,自己的三餐不用花钱,有时也难免有些额外的花销。
    傅帅从来没有给过他钱,盖志辉也不好意思跟他要。再怎么爱占小便宜,终归是个男人。
    以前不管家里背景怎样,起码他跟傅帅也算平起平坐,都是肩上扛杠顶星的军官。
    可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回头看傅帅身上的军装,心里的窝囊别扭就别提了,要是再需要靠着枕边男人赤 裸裸的金钱接济,是打死他也不肯的。
    盖志辉是有自尊的,哪怕他的底线跟常人相比略低了些,但男人的别扭劲一上来,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
    盖志辉决定出门找工作。
    每周四都是人才市场开始招聘的日子,盖志辉穿戴整齐,拿着自己打印好的履历坐车去了人才市场。
    人才市场人头攒动,大家都是目不斜视,热切地盯着头顶的一张张招聘信息。
    盖志辉来回比较了一番,选定了一家外贸公司,这家公司招聘一名业务经理。
    小盖在军校的专业到了地方便英雄无用武之地,他琢磨着这个业务经理应该是挺锻炼人的,而且收入不菲。
    正坐下来准备跟这家公司的应聘人员咨询一下时,盖志辉顿时愣住了。
    坐在桌子后面的人,虽然穿着西装,头发也用摩丝仔细的固定住了,可那眉眼分明就是高晓宝那个瘟神。
    53
    看看四周的人群,这他妈还是地球吗!高晓宝那兔崽子怎么拿腔作调地坐到自己的对面了?
    看高晓宝那神色也是受惊不小。大概也是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盖志辉。
    晓宝旁边的一位女职员,看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发愣,就问到:“高经理,这是您熟人?”
    高晓宝首先回过味来,皮笑肉不笑地说:“认识当然认识,这是我当兵时的领导。”
    小女生挺机灵了,一看高晓宝认识,立刻递给盖志辉一张履历表让他填写。
    盖志辉推开递过来的履历表,腾的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大庭广众下实在不适合大打出手,他强忍着怒火往大厅的门口走去。
    高晓宝在后面yīn阳怪气地说:“小晴啊,别浪费纸张啊!咱们公司可不是收纳社会败类的垃圾桶,像那种档案里有污点的人,去饭店端盘子还差不多,来这儿求职,做梦呢吧?”
    得,盖志辉的理智与修养彻底地丧失了。
    “高晓宝!你妈逼!”随着一声怒吼,盖志辉红着眼睛越过桌子朝高晓宝扑去。
    那高晓宝也不是个善茬,没人捏住七寸的时候,那也是一打架不要命的主儿。
    这下算是给人才市场开光了。
    桌子椅子全都被踹得乱飞,四周看热闹的,围成一圈。还有那添乱的在那问:“这是大老板应聘保镖,在这面试呢?”
    高晓宝那根装逼的领带算是添累赘了,虽然被揍得脸上开花,可盖志辉还是寻着空儿,两手绞住了领带狠狠地勒住不松手。
    晓宝脸憋得都要青了,那手就开始挠盖志辉的脸。一道道血痕,小盖的脸都快开花了。
    幸好人才市场的保安赶来,三四个人一起上,才把两人拉开。等进了保安室,不大一会的功夫,接到110的警察也赶来了。
    在场的人都作证是盖志辉先动手的,所以警察不由分说就给盖志辉戴上手铐扭送上了警车。
    当过兵的人,对荣誉感看得都很重,当冰凉的手铐铐住了自己的手腕时,盖志辉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并深深地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了。
    “警察同事,我刚才是有些冲动,我赔他医疗费,私了成不?”盖志辉在警车上点头哈腰的,可惜警察虎着脸都不正眼看他。
    到了警局,先做笔录,就是一打架滋事,流程很简单。有人有钱就被保释,没人没钱就得在里面蹲上几天。
    警察同志问盖志辉;“有人保释你没?”
    盖志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傅帅。可今天是傅帅值业务班的时间,是不允许手机开机的,要找他,势必得打值班室的电话。到时候不用大喇叭,整个站的同事们就得知道,那个被开除军籍的盖志辉,日子过得是多么的凄惨,都被抓进警局住免费的号子了。要是找别人,整个赤峰市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朋友了。
    想到这,盖志辉盯着警察制服上的纽扣,摇了摇头。
    那位警察用鼻子哼了一声,就叫人把他送到了拘留室里。
    盖志辉颓然地坐到了硬硬的床铺上,打量着四周的铁窗高墙,忽然伸手扇了自己一嘴巴,“啪”的一声,震得耳朵都嗡嗡作响。眼里的景色依旧没有变化,看来这一切不是梦。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他跟战友们经常议论以后转业的出路。 盖志辉当时算着自己到了转业的年龄怎么也能熬成个正营级,到了地方转成公务员,待遇也不会比部队差多少。那时候,他总跟战友们说,千万别转成警察,累,还没什么前途。
    可刚才他看着审讯自己的警察那身制服时,想到自己曾经也有机会做到那把椅子上,冷眼审视着犯人时,失落的感觉就这么凶猛袭来,心就想被放在油锅里煎过了似的。
    盖志辉把身子缩成了一团,静静地感受着来至心底那一阵抽痛。
    本以为就得在局子里过夜了。没成想,没过多长时间,铁门居然被打开了。
    “盖志辉,有人保释你,走吧!”
    谁?自己被抓的事儿谁也没告诉,怎么会有人保释呢?保释自己的是一胖胖的律师。问他,他也只是笑不回答。
    满腹疑惑地出了门,盖志辉一眼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高晓宝。立刻明白了。
    感情是一巴掌一甜枣啊!高晓宝行啊,现在做事讲究多了,管接管送服务一条龙啊!
    盖志辉立起身上的衣领,缩着脖子转身就走。
    高晓宝快步走了过来:“盖志辉,你等等,我想跟你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谈的!”
    走的气势挺冲,可晓宝的一句话就把他定在了原地。
    “我现在公司的老板是傅红军,而真正的幕后老板是——傅帅。”
    盖志辉慢慢地转过身来,盯着高晓宝的眼睛,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句“你撒谎”
    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涌不出去。
    后来两个人找了一家饭店坐定,高晓宝点的是个包间。
    小孩也是穷人乍富,臭显摆,点了一桌子的菜。
    可盖志辉一筷子都没动,他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器官有感觉,就是耳朵。他现在只想听,听听傻瓜是怎样炼成的。
    “我一直觉得你盖志辉是个聪明人,多会算计啊?可你怎么会真的喜欢傅帅呢?
    还记得你曾经在他们家别墅放的那把火吗?就是一堆树枝而已,怎么会把整栋房子全点着呢?你当时真应该躲在一旁看,看看傅帅他们嚣张的样子,一群公子哥,坐在半山腰边喝酒边看点房子玩。
    当时傅帅指着那冲天的大火对其他人说,这房子不能白点,总得有人付出代价。我当时疼得晕过去了,被他们扔在了车里。他们只当我什么也不知道,其实我早醒了,只是咬牙继续趴着罢了。
    所以我听到了傅红军那傻逼对他哥说:‘弄废个人有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叫他喜欢上你。’
    于是那哥俩就打了个赌,你知道赌什么吗?赌我和你谁能先犯傻爱上他们哥俩。”
    盖志辉听得恍惚。傅帅的嚣张样,自己还用躲起来看吗?他有多混蛋自己有什么不知道的?
    可是现在再努力去想,却怎么不记得傅帅当时那副可恨的嘴脸了。记得最清楚的,却是在矿井时,他一个人若无其事地跳下卡车公然抗命的张扬;自己从井坑里获救后,他探病时的满脸憔悴;还有两个人躺在自家的玉米地里,仰望蓝天时的恬静。
    晓宝还在那冷笑着说着自己知道的内情:“多么可笑的赌局啊?我本以为胜利的会是我们俩人,可是却没想到你居然会真的喜欢上一个人渣?”
    “为什么你当初没有告诉我这个赌局?”盖志辉木着脸张嘴问道。他还记得当时的晓宝被傅红军逼得偷偷卸刹车,差点来个同归于尽。就是从那时起,他对晓宝顿起怜惜之情,多加照顾。
    晓宝不说话了,脸上居然有些微不自在的神色。
    盖志辉冷笑着补充道:“因为你也是想利用我,利用我对你的同情,利用得真够彻底的啊!那个检举信是傅帅让你写的吧?体检表也是们俩串通起来下的绊子吧、卖了我,你得到多少好处?”
    “不是!”晓宝被一顿抢白,恼羞成怒地说:“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呢?又是怎么对我的?对,我是故意没对你说,一开始是因为相信你不会喜欢,后来是希望你吃过大亏后,真正的认清傅帅。你看看你。还有点爷们儿样没有?住在傅帅那了吧?都被人玩儿成这样的,怎么还这么践呢?非得等人撵你,你才能走吗?”我得了多少好处?除了这份工作外,傅帅还给了我50万!”
    五十万?盖志辉的手开始抖了。
    因为快意,晓宝的脸渐渐的有些扭曲:“傅红军那傻逼亲口告诉的我,是傅帅跟银行高层的哥们打招呼,让他把你账户里的五十万划过来的。你以为傅帅真的会借你钱吗?当初在转账的时候,他就让人在账面上做了活扣了,那手续时经不起推敲的!”
    盖志辉木着脸问“你说完了吗?”
    高晓宝掏出了一张存折,推到了盖志辉的面前:“这是10万元。我现在只能给你这么多,不过你看着,过不了多久,我会赚更多的钱给你,那50万一分都不会少你的。看在你曾经尽心帮助我的份儿上,志辉哥,离开傅帅吧!别忘了,咱们跟城市的公子哥没法比,你也要替你的爹娘考虑下。”
    多么熟悉的话,可是训斥的人却由自己变成了那个高晓宝。
    讽刺啊!讽刺!
    盖志辉接过存折看了看上面的零,笑了。
    他笑的是自己,居然曾经那么怜悯这个被老子打得满院子跑的愣小子。傅帅说的真没错,自己就是个睁眼瞎,楞把个狼崽子看成了没断奶的小狗。
    他有什么不相信的,在这勾心斗角的大城市里,高晓宝一定会如鱼得水大展宏图的。
    “谢谢你的钱,看在你还同情哥哥的份儿上,哥再奉劝你一句,你还是稍微欠缺点火候,以后出卖利用人的时候,只能多不能少,别有心理负担,也别脸红心跳,更别事后拿钱开解自己的负罪感。能登上位者,谁不是踏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呢?”
    边说边将手中的存折撕得粉碎,扬在了高晓宝错愕的脸上。
    是呀,别说他错愕,连自己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这还是见钱眼开的盖志辉吗?
    走出饭店大门的时候,盖志辉恍惚地撞到了饭店的旋转门上,由一路恍惚地打车回到了公寓。
    打开门时,屋里一漆黑,看来傅帅今晚是不会逃班回来的。
    盖志辉连鞋也不脱,一头栽到了床上。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是接二连三的袭来,盖志辉反抗挣扎,几乎哽咽出声。
    “嗨,醒醒。做噩梦了?”
    盖志辉睁开朦胧的泪眼,发现傅帅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躺在一边推着自己。估计他也是值完班偷跑出来,累的回来也没察觉盖志辉的异样,上床就睡了。
    看盖志辉直哼哼,傅帅就拍着他的背,另一只手去摸旁面的台灯开关。
    “别开灯!”盖志辉拉住了他的手。
    现在不需要光亮,有了光亮,他就会看到傅帅的脸。
    黑漆漆的多好,想看的,不想看的,统统都掩藏干净。当个瞎子,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只要不睁开眼睛,一直瞎下去。
    可惜天总有亮的时候,那就趁着黑夜,再最后肆意地想象一次完美吧!
    尾声
    傅帅收回了手,抱住了盖志辉,却发现小盖并没有脱衣服。
    “怎么不脱衣服就睡了?”傅帅边说边摸黑解着盖志辉的衣服扣子。
    盖志辉仰躺在床上,任凭傅帅剥落自己的衣裳。很快身上就只剩下一件内裤了。
    傅帅本来很累,可是当衣服脱尽,触到那片光滑紧致的肌肤时,本已蛰伏的欲望突然微微抬头。
    于是便压在盖志辉的身上娴熟地亲吻爱抚起来。
    盖志辉微闭着眼睛,尽量放松身体去享受傅帅的带来的感官上的阵阵战栗。就在傅帅准备提马上阵之时,盖志辉忽然喘息着说道:“傅帅,我喜欢你……”不知为什么,千万句的责问到了嘴边,却化成了这么一句最不靠谱的废话。
    话音还没离开舌尖,他的心却仿佛偷偷停住了,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傅帅的回答……应该说是奚落。
    “我也喜欢你……的屁 股……啊……真够紧的!”
    傅帅正一脸情迷,男人嘛,在床上你还能指望他说出来什么?
    就在插入的那一瞬间,盖志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风花他妈个雪月,还是老老实实地躺在残破的书页里吧!现实中哪来那么多的浪漫的情与爱?当唯美的爱情离开书本时,怎么能不沾上现实的冰冷与算计呢?
    就这一夜——再放纵这一夜后,自己要一点点地把脱轨的人生拉回到正途上来……
    傅帅很少睡懒觉,就算是再懒散的人,在部队的条条框框的束缚下也会有些规矩方圆的。
    不过昨晚抢修雷达后,交接班后又连夜开车出来,再加上后半夜的肉 欲翻滚,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也不稀奇。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盖志辉!”他躺在床上扬声喊道,可是还是没人应答。
    该不是去买早点了?傅帅边琢磨边起身披上睡袍。
    当走到书房时,发现电脑是开着的,走过去一看,上面有一个音频文档时开着的。标题是“盖志辉最后的艺术细胞”。
    当他按了开始键后,盖志辉低落的声音从电脑的低音炮里缓缓地溢了出来。
    “傅帅,我喜欢你,不只喜欢你下面的那一根,还喜欢你的攻于心计,精于算计。你是不是一直等着这句呢?应该恭喜你,已经成功地完成了一个大型的行为艺术。不知道你会给它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就叫‘一无所有’吧!
    傅帅,你赢了,而我也没什么再可已失去的了。像我这种出身平凡的人,到底有什么可值得你如此费心戏弄的?这个答案恐怕不是我这个脑容量的人能想出来的了,娘的……明明我是受害者,却偏偏不敢跟你当面对质,只能冲着个破电脑麦克哭诉自己的失败。”
    说到着,能听出盖志辉的声调里带着些许哽咽。
    “我就是这么孬种。连亲耳听你说,你就是在玩儿我,在陷害我的勇气都没有。我现在除了那五万的存款,就只剩下那点回忆了……傅帅,你这个人办事挺操蛋的,可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真的特别开心。呵呵,现在想想,活了这么大,唯一的投入的感情居然是跟个男人,连我都鄙视自己了,我就再不要脸一把,把这点回忆带走吧!不好意思,等不到你亲口向我宣布胜利的那一天,我从来都不是个坚强的人,所以……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音频到头了,傅帅面无表情地按了重复键又听了一遍。然后回到卧室打开衣橱,小盖的衣服行李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又冲回书房又听了一遍录音,突然一脚把机箱踹倒,连接的电线也被扯得七零八落。
    “完美个屁!盖志辉,你他妈就是我人生的败笔!”
    一连踹了好几脚,等书房被折腾得一片狼藉,傅帅慢慢控制住失控的情绪,他理了理头发,穿好衣服,拿起钥匙开车上班去了。
    盖志辉那天从傅帅的公寓出来后。
    茫然地压了会儿马路。
    他在想着自己以后的打算。
    报仇雪恨?那玩意也是需要成本的,要么你智商高,要不你钞票厚,最不济也得有砍人如切瓜的狠劲。盖志辉琢磨自己就是三无人士,那三样傅帅倒是不缺,就别跟人死磕了。
    路过一家彩票站时,想了想“情场失意,赌场得意”那句话,就拐了进去花50元钱买打了好几注彩票。
    等晚上在旅馆里的时候,对着电视,他紧张地盯着屏幕,看着翻滚出来的彩球号码。
    最后,他像泄了气的皮球将手里剩余的几张彩票一一撕得粉碎。
    五十元钱打了水漂。老彩民都说,彩票这种东西贵在坚持,百万大奖不一定能拿到,但是小奖肯定是有保靠的,起码能收支平衡,不赚不赔。
    可盖志辉买彩票至今,中个三块五块的,都是凤毛麟角。财和运不是能强求来的,可叹他以前居然相信,自己的人生会靠一次小小的投机,就会来个华丽的大转身。
    最后一次,他提醒自己,人的脚还是要踏在实地上。
    然后他用兜里剩下的钱买了一张火车票,目的地是丹东。
    盖志辉的手下,曾经有个老家是丹东的士官,放弃了所在地分配工作,依然回家靠海养鱼。前段时间在网上碰到过,据说一年下来收入还是不错的。于是盖志辉投奔到老战友那,用自己仅剩的5万元承包了一片滩涂。
    站在养殖池边,盖志辉迎着海风深吸了一口气。
    一年下来,强劲的海风已经把盖志辉吹成了地道的渔民,黑中发红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亮光。
    他低头仔细检查了池里放养的海参苗,并池里细细地撒下调好的饵料。当初在考察项目的时候,盖志辉一眼就选中的海参,因为海参营养价值高、经济效益可观、养殖简便宜行而又易于管理,正适合盖志辉这种半路出家的人。
    因为资金有限,没法搞大量养殖,只能这么先这么小打小闹地边养边学,好在有自己的老战友帮忙,少走了不少弯路,不过头两年是别指望盈利了。先把本钱赚回来再慢慢发展吧!
    爹娘已经知道自己被开除军籍的事情了。那次他亲自回家,跪在门口让他爹举着扫帚好一顿的打。
    可哭的最凶的,不是娘,而是一直在挥动的胳膊的爹。
    盖志辉什么也没有辩解,他只是对爹说:“爹你打吧!有气别憋着心里,我会让你们老两口过上好日子的。”
    带着一身的伤痕,盖志辉又回到了丹东,白天侍弄池子,晚上窝在滩涂边的简易木屋里学习相关的养殖书籍。脑子居然没有一刻空闲的时候。
    以前怎么没有想到生活原来可以这么简单?不用想着巴结谁,算计谁,只要自己肯实打实地付出辛勤与汗水,就能获得应得的劳动回报。
    飞出山窝的凤凰,怎么会觉得外面的花花世界适合自己呢?乡下人骨子里的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变得,就算强迫自己改变,也是落得四不像的下场。
    现在盖志辉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看着海,人的心情似乎开阔了不少,也许自己就这么在这安家落户了也说不定,将小小的养殖池扩大成养殖场,再把爹娘接过来,取一个纯朴的渔家女,生2个大胖儿子。幸福其实并没有离自己太远?
    “盖志辉,你看看谁来看你了!”一声大喊打破了盖志辉的沉思,他抬头一看,原来是老战友拎着瓶酒笑吟吟的踩着池边的石头走了过来。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个人高高的个子,穿着一条破了几个洞的牛仔裤,上半身穿着见简单的白T恤。最过分的是,一个大老爷,偏留着一头垂过耳根的长发,那发丝在风中凌乱地飞舞着。
    盖志辉手里的饵料桶“彭”的一声砸在地上。身子僵硬地看着来者。
    “志辉,好久不见。”甩了甩满头的长发,傅帅微笑着跟盖志辉打着招呼,仿佛两人之间从没有欺骗的裂痕与时间的距离。
    老战友不知道他们俩之间的隐情,只当傅帅是来探望盖志辉的军中同袍。
    从木屋子搬出一张折叠桌子,热情地招呼着他们俩过来喝酒。
    咸湿的海风猛的灌入盖志辉的鼻腔,他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屏住了呼吸。
    不是没曾想过傅帅会追来找自己,解释自己并不是存心欺骗他的。壳随着日历一页页地翻过,那点最荒诞的梦也不会再出现的午夜时分。
    可现在,那人却坐在自己的对面,若无其事地就着白酒吃着生虾和牡蛎。
    酒喝到一般,战友接个电话,有急事先走一步了。
    只剩下两人默默无语地对饮。
    “我退伍了。”
    “……”
    “我爸这次真的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了……”
    “……”
    “你走了之后,我就一直失眠,或是睡了也是总做同一个梦,梦里是一片玉米地,躺在那看天特别的蓝。”
    “……”
    “盖志辉,我爱你。”
    “滚。”
    盖志辉终于说话了,他本以为经过一年的沉淀,他能从容地对待这个颠覆了他人生的刽子手,可是事到临头,他才发现,以前的释然与看开都是扯淡。有些伤口是终其一生都不会愈合的。
    现在他的人生里只需要爹娘、一个贤惠的妻子,一个聪颖的的孩子和一池鲜活肥美的海参。而这个大言不惭说着爱的宣言的公子哥,他要彻底地从自己的人生里扫除干净。
    他的爱看着太美好,遮盖了那致命的毒药,那种滋味,尝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我不会滚的,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想清楚这一点,我也不介意用我以后的时间向你证明这一点。”
    盖志辉干脆进屋,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盖志辉隔壁的滩涂终于有人承包了。
    一大片的池子里养的幼苗隔三差五地发生变化,今天是大盘鲍苗,明儿是对儿虾,总之没有一个能顺利成活。
    就是这样,那位居然不撤,依旧兴致勃勃地在海边烧钱玩儿。
    “志辉,你快来看看,我那海参怎么烂皮了?急死我了快!”
    身后的人像乌鸦一样哇哇乱叫,可惜正主儿连头都不抬,继续整理着要投放的养殖水体。
    “只要有人别老半夜往自己的养殖池里倒豆油,那海参肯定会活蹦乱跳的。”
    听了盖志辉的奚落,傅帅一点也没有没识破的困窘,依旧不要脸地缠着盖志辉。
    烈女怕缠郎。烈男也照样怕。看看,今天志辉都跟自己说起完整的句子了。要知道以前半天的纠缠也只是换来个“滚”或者是“呸”啊!
    傅帅暗自给自己打气。
    “志辉,我帮你,今天中午咱们吃什么?我看你昨天弄的那个醉蟹挺好吃的样子,一会你做点给我吃呗!”
    盖志辉被他搅得不胜其烦,要不是自己在这投资太大,还没收回成本,他真有一走了之的冲动。
    “啊呀,傅帅脚下一滑一不小心腿刮倒了池边的石头上,那石头棱子也够锋利的,连牛仔裤都被划开了口子。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盖志辉皱紧了眉头,不情愿地问:“你的屋子里有医药箱吗?”
    “有,就在床下,麻烦你了。”
    小盖到底没有见死不救的功底儿,去了盖志辉的木屋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占了一面墙的大幅油画。
    画上没有诡异的人物,而一大片蔚蓝的天,天上的云依稀是个两个人肩并着肩仰卧的形状。几大片碧绿的玉米叶子掩映着如洗的蓝天。
    盖志辉呆呆地看着,仿佛又回到了那片被太阳烤得温热的玉米地。鼻子里是泥土的芳香,头下枕着的是结实的臂膀。
    拿起床下的医药箱,盖志辉沿着细软的海滩走向那个大呼小叫的男人。
    自己的脚下是一片清晰的脚印,被一阵海浪拍过就慢慢地回复了平坦。可是人走过的人生之路却不能水过无痕。
    走错了又能怎么样?不走到最后,又怎么能知道通向何方呢?
    盖志辉有意地放慢脚步。既然那人还是喜欢算计,甚至故意割伤自己的大腿上演苦肉计,那就让他再疼一会吧。坛子里的醉蟹不多了,明天再多做些……
    久违的歌声再次在盖志辉的嘴里轻轻地响起:“小小人啊,风生水起,天天就爱穷开心……”而足下的脚印,一路印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