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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下乡记: 56-58完结

    第五十六回
    陈会宁频频往窗外看去,手上略显焦躁的叩击着简易桌面。艾瑞安娜合上打发时间的无聊小报,看向陈会宁。
    “宁,你很着急?”艾瑞安娜想自己是不是错过了这个内敛的家伙脸上的一些细节,没能察觉到他的烦躁。
    陈会宁摇头。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了。但有一点清楚明白,自己现在心里惶惶的感觉已经让艾瑞安娜也觉得不安了,但是自己却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很着急……”陈会宁回过头来看艾瑞安娜,挺直接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艾瑞安娜摁住陈会宁的手,微微笑着说:“没什么的,不过是延迟降落,下面天气不好,我们也许要多飞一会儿。什么事儿都没有,你看!”她抬起自家的日程本,上面今天所有的项目后面都已经打上了小勾勾,表示完成,“也许你要晚回家一点、少睡一点,对于这样的结果我表示很遗憾。”
    “呵呵……”陈会宁经过这短暂的对话,终于有了一点点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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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山小把手里的便条儿叠起来,交给和蔼的老太太。在人家的客厅里躲了两个钟头的雨,喝了人家一大壶的玫瑰茶,到最后还要请人家帮自己递个信儿,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可老太太才不这么想,因为是陈会宁的邻居,她对东方人有着天然的好感。何况这两位还是陈会宁中国的好朋友。
    “老大,老夫人说欢迎咱们再来,还一定要把她做的小曲奇给咱们?”小年轻儿双手把那盒子抱的死紧,尉迟山小想教育他咱们部队里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都没机会。点点头,“要十二万分的感谢啊!”
    “那是当然。”小翻译赶紧回过头去吧啦吧啦跟人家老太太道谢。
    不得不走了……
    尉迟山小望望天空,乌云开始散去,雨也停了。这是报应啊!临行前没能拉下脸给陈会宁约过,自己的事情办完了想跟他有个照面,无组织无纪律的跑过来,陈会宁就没在,不单这样天公还极其不作美下了起了瓢泼大雨。被陈会宁拜托照顾花草的邻居老太太发现并收留了他们,告诉他陈会宁今天会回来,要不到她家等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到这个点儿他们必须出发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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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降落,陈会宁虽然心中还是不安,着地了总比在天空上悬着好很多。走下舷梯,望着雨后初晴的天空,陈会宁突然想起尉迟山小。那年尉迟敬亭去世,他们在一起,有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瓢泼的大雨在傍晚前停住,晚霞撵走乌云,金光笼罩大地,自己忍不住说很好看,尉迟山小就说以后有这天儿山小哥哥就陪你看。这时候你在干什么呢?陈会宁心里默着,进了计程车,年轻司机飞也似的开着,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变化,虽然来不及看清,却认定这夕阳下的风景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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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山小没心看风景,直直的盯着司机先生的码表,对于这样的速度相当的不满。终于忍不住叫小翻译同志让这大叔是快点儿啊!精通英德法语的小年轻就跟人大叔说了,我们这赶飞机,估么着大叔也想当一回白求恩同志帮助国际友人,猛的就甩盘子左拐进了小道,弄的对面的计程车忙不迭的踩了一脚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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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地急刹车让正神游的陈会宁直接撞在前座椅背上,艾瑞安娜赶紧拉住他,这时候年轻司机也关切的望过来,生怕自己的客人有什么闪失。
    陈会宁摆摆手,朝那肇事的车看去,已经是一个模糊的背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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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伯特太太看到了计程车,端着茶杯就冲了出来,“这可真遗憾啊宁!”
    陈会宁把司机从后备箱拿出的行李列好,这话听得有些没头脑。
    “……你的中国朋友,等了你两个钟头,但他们不得不走了。就在刚才,十五分钟之前,他们离开了……”阿尔伯特太太满脸惋惜的告诉陈会宁,还不忘跟艾瑞安娜说那是一个英俊又绅士的先生,有涵养极了,还跟她讨论了巴赫。
    陈会宁不由得浑身一震,毫无礼貌可言的打断二位女士的话,着急地问起来,这时候阿尔伯特太太才想起来还有一张小便条儿,从自己的花围裙兜兜里摸出来交给他。
    陈会宁觉得自己的手已经颤抖起来,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肯定那个人一定是尉迟山小,自己一直的焦躁也得到解释。字条上端端正正的写着:陈会宁同志祖国母亲在召唤你,远方的游子也该回家了啊!落了名儿尉迟山小在最下面小小的写着:我想你了。心不甘情不愿似地四个字看的陈会宁没忍住泪水往下淌,猛抬头看见没拿着小费的司机还没走,一声不吭的往车里钻。
    “我给你三倍的小费!你一定要快。”陈会宁这话一出司机眼睛当场就发了亮,“夫人,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今天回国了……机场。”年轻的那个问过阿尔伯特太太这里到机场大概要多少时间。
    “机场。”陈会宁给自己系好安全带,这时候艾瑞安娜也跳上了车。宁的情绪不好,她害怕他会出什么事,“我和你一起去,行李我已经拜托阿尔伯特太太了。”
    陈会宁什么也没说,只请司机一定要快。他的心已经快要跳出胸膛了,尉迟山小和他在同一座城市,这么近,他要见到他,一定要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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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贯绅士风度有加的陈会宁下了车不但没有交代,还直接向着候机楼奔去了,艾瑞安娜被他吓到了。付清了车费慌慌张张的跟上去,哪里还有陈会宁的影子。
    “我要进去……”陈会宁不晓得要怎么和安检人员解释,这一刻他还能说德语,可是当他透过玻璃看见停机坪上那架机身上有五星红旗图样的飞机开始滑行,忍不住就往里冲。人家捉住他,他就开始挣扎,嘴里大声嚷嚷着汉语,“让我进去,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办事严谨的德国同志们当然不允许这样冲关的事情发生,保全早就侯在旁边,这一刻见着陈会宁有动静都扑了上来,把他牢牢控制住。
    陈会宁满心思都是尉迟山小要走了,不由得用起了蛮劲儿,和四、五个保全扭打做一团,瞟见飞机开始爬高,终于没能忍住哇哇大哭起来,也不跟人家德国保全扭打了,只哭,哭得撕心裂肺。吓得德国同志们一愣一愣的互相看着,没动手啊伤着他了么?
    这一哭,吓得德国同志们不敢有动作了,手脚并用着爬到墙边,几乎是贴在玻璃墙壁上,望着飞升的飞机哭的越发凄厉。那么的伤心,一时间没有人关心他是不是个恐怖分子,也没有人上前去安慰他,都只是看着,似乎被他的哭声感染了,都深深的体味到他的伤心了。
    艾瑞安娜在保全中心的画面上看到宁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斯斯文文的他居然跟保全扭打在一起,还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样了,艾瑞安娜相信这时候的宁非常需要有人在他的身边,连忙起身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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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呜呜……对不起……安娜……”陈会宁显然不能控制著自己,他双肩抽搐着,眼泪唰唰的往下,抽噎声中的道歉尽管不甚清晰艾瑞安娜还是听见了。
    “没事儿的,宁。”艾瑞安娜紧紧的抱着陈会宁的肩膀,希望陈会宁能停下哭泣。
    陈会宁的举动实在疯狂,艾瑞安娜一到就赶快在机场人员的帮助下,把他拖进了这间休息室。足足一个小时过去了,宁还在哭。
    “没事儿的,都过去了,你想要做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告诉我……”艾瑞安娜已经打了电话,马上有人来接他们。
    “我想……我想回家……”陈会宁似乎稍微能控制自己的泪水了,他扯出面纸擦眼泪,“对不起……”
    回到陈会宁的房子后,他已经恢复了平静。艾瑞安娜尽管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也知道,宁现在情绪很低落,肯定不会想谈谈。他需要休息。
    好说歹说把他劝得休息,直到他睡去,艾瑞安娜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他的房间,刚走几步,听见细细的哭声,以为他醒了,又赶紧折返过去。去看到他双眼闭着的,是在梦里哭出了声来……
    艾瑞安娜很难过,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宁最好的朋友,可是却没能明白他的心。他为什么这么的伤心,那种命都不要的样子,真的不像是艾瑞安娜认识的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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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山小特别严肃的看着自己,突然一咧嘴就开始嬉皮笑脸的说:陈会宁啊你听不见祖国母亲在召唤你呢?听不见么?突然那张笑脸又落寞下来,微微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轻轻的说:我想你了……
    你想我了……你终于想我了……
    陈会宁呢喃着,猛的睁开了眼睛。
    昏暗的床头灯亮着,熟悉的天花板就在眼前。陈会宁心里难受极了,眼神在屋里乱转,突然看见了放在椅子上的琴,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拉开,摸出弓弦来。缓缓的摩挲,摸尽了每一寸地方。这是尉迟山小给他做的,虽然这只弓弦显然有很多地方不够好,但陈会宁一直使用下来,并不曾修葺、调换。这一刻这支弓弦是陈会宁唯一的能然自己和尉迟山小联系紧密的东西……
    艾瑞安娜不敢离开,深夜醒了再一次来到陈会宁的房间,看见他抱着弓弦终于睡了,面上的泪痕如此明显。艾瑞安娜终于想起来这支弓弦的粗糙曾经引起他们之间的谈话:“……它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弓弦,它再不好用我也不会舍弃。你们觉得它不够好,可我一碰到它才会想拉琴的……”说这话的宁的表情那么幸福,让人不免嫉妒那弓弦。
    “那么,宁,你追到机场的那个人是给琴弓刻上兰花刻上字的人吧……他能如此轻易的让你失控,他是谁呢?”艾瑞安娜觉得这一点,自己绝对没有想错,那么幸福的表情是爱啊……宁爱这个人,那么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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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山小当然知道他的俩小崽子在调戏空乘的漂亮姑娘,他才懒得管他们。
    没有见着陈会宁让他心里十分的郁闷,像一颗大石头堵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时时刻刻的不舒服。一双眼恨恨的看在窗外沉沉的黑夜
    跟着他来的俩小崽子也是他手底下的老兵油子了,算上军校生涯在部队上混的也七、八年了,老大心里不舒坦自然看得出来。调戏的事儿自然不会出格,再说这飞机上还有军内其他部门的人呢!有特异功能的忍住撞精通三国语言的,开始咬耳朵。
    “见谁去了,老大这么失魂落魄的?”
    “……就是那音乐家,没见着啊……”
    “怎么没见着就这样了?”
    “……”
    “那人谁啊?能把我们老大搞的死死的?
    “……”精通三国语言的应该是看出来点儿什么,叹口气,把手上的《物理学》杂志递到尉迟山小面前,这小的挺操心他们家老大,决定转移注意力,这怎么都带点悲□彩的头头在你面前,你是真不好过啊!“老大你看这儿……”
    尉迟山小回过头来瞟一眼,眼看着就要骂人,全他娘的洋文,看什么看
    “作者……”小的赶紧指着,马上开始翻译,“清华大学白书岳,咱们的人啊,这论文太有分量了,老大这人得赶紧弄过来,赶明儿就投奔美帝去了……”
    尉迟山小觉得有意思,赶紧把精通三国语言的招过来,“来来来,给念念文章,我听听……”
    第五十七回
    沈总公务缠身,对于自己没能当好红娘的事情相当内疚。特别是陈会宁一边咳嗽着一边打电话说要回来的时候,沈总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给掰成两瓣好让他撒气。赶紧的绕世界的找他那冤家兄弟尉迟山小。
    “要不是老子生意做得大,认识你们上面的人,就找不到你了,到时候你就哭去吧!”沈总要找的尉迟山小已然是涉及国家安全事务的那一类,电话整了十几个,尉迟山小终于来了。
    “请我吃二婚酒呢?听说你们这些大老板现在流行把糟糠妻下堂换个年轻漂亮的傻小妞。”尉迟山小缺德一辈子了,也不差这一次。
    沈总一听就乐了,“那行,你就把陈会宁也下堂了,老子跟你一块儿娶漂亮小妞,不敢那是孙子!”这事儿好啊,一来他离了他们家母老虎崔晓沁,二来把尉迟山小给带回正道了,太积德了这事儿。
    “……”现在提谁都好,提到陈会宁,巴巴赶着没见这人的尉迟山小马上就翻脸,果然不说话了。
    沈少游听出他的不自在了,心里想这山小哥哥官做大了真是越来越背离劳苦大众了,动不动就摆官架子,“得得得,你那心肝说不得,下周三的飞机,我让他到成都。你能来就现身,你不能来咱也通知到了……”哐当当的,沈总也摔了电话,哼,你小子摆官架子,爷就摔电话,爱谁谁……
    叮铃铃这电话马上响了,沈少游不屑的一笑,接起电话来,很老爷子的哼哼一声,“谁啊?”
    “沈爷爷,我是您孙子尉迟山小,满意了吧?”尉迟山小那厮光声音里都能听见笑。
    “孙子乖……”沈爷爷哈哈大笑心里爽得很。
    “我……”尉迟山小那边哗哗哗的翻着东西,看他的日程,“我过来。你……那个……”
    “懂,人归国艺术家,我把人招待好,一根毛都不少,你放心没?”沈总就想这人怎么变成这样了啊?真是不爽利。
    终于挂了电话,尉迟山小跳着出办公室找他家的小参谋,他要安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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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龙镇镇长大人沈少游他老人家果然没食言,开着个晃人眼的林肯车来接陈会宁同志了。陈会宁看着他老人家如今裤腰往小了说都得二十七的身材,除了笑还是笑。沈少游就不干了,边轰油门边骂:“笑笑笑,老子不就是身材变样了嘛?有你这么笑得,你再笑,今儿晚上睡大马路去!跟尉迟山小一个缺德调子,老子上辈子欠你们了是怎么的?”
    “……我不笑了。”陈会宁小声的说,“可少游你胖了挺逗笑的。”
    “……爷这是富贵好吧,到你嘴里就挺逗笑了……”沈少游车开得风快,“你那人不晓得在哪个山旮旯里钻呢,他说了今晚上要过来。”
    “哦。”
    陈会宁就这么一个字儿的回答,让沈少游很是惊讶,把陈会宁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人平静的可好了,嘴巴一时没管住就说您这么淡定不是回来跟他分手的把?
    陈会宁听了回过头来看着沈少游,说:“我没那本事啊!”
    这一句说的是饱含沧桑,让沈少游同志笑得很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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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山小最后一身干净军装套上身子,往办公室外边去,一只脚跨出来,外边就跑来那精通三国语言的小子,苦哈哈的看着他们老大:“您别着急走,出事啦!”
    尉迟山小太不乐意了,“你们老大的老情人儿多少年没见了。你们不兴这样难为我吧,这么大了,怎么总让人操心呢?自己解决了啊!”说话间尉迟山小顶着大校军衔就开始往外边溜。
    “昨晚上暴雨,山洪下来路坍方了,这事儿不难为我们,难为你。”小子摇摇手里的车钥匙。
    “不是……”尉迟山小瞪大眼睛,半天才能说出一句话来,“这才修通多少天哪……”话是这么说法,心里早就火烧火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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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少游本来没打算住在省城,这房子是崔晓沁被她姐妹忽悠着买来赚钱的。结果孩子在省城上学又是丫头,崔晓沁一百二十万个不放心,成了陪读一族。
    “……幸好像我,你想想丫头要是像沈少游,那不是贼眉鼠眼了哈哈哈……”崔晓沁这话着实伤着我们沈少游的心了,不过沈少游不计较,权当老婆大人提前进入更年期了。
    “会宁,睡了吧,别等了。”沈少游看着座钟那是往十二点奔去了,琢磨着尉迟山小指不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这些年尉迟山小提升的飞快,常年没有个人影儿,他做什么的沈少游不太清楚,不过微微知道保密级别很高很重要。这一时没来,尉迟山小肯定是不会出什么事儿,只能是有事儿让他不能行。把这些话说给陈会宁听一是为了安他的心,二是为了劝他休息。咳嗽不停,崔晓沁把闺女的止咳糖浆都给弄出来了。到最后是什么也不管用,陈会宁倒还反过来让他们俩去休息,他自己等尉迟山小来。
    两口子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等,于是又坐下来凑在一块儿摆龙门阵。回忆起当年个个都挺有精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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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冲上了二楼尉迟山小才发现自己一身泥泞,挺不好意思的愣了一下又没别的办法,径直去敲门。
    沈少游一听敲门声一蹦三尺高,跳过沙发就去了,开门第一句本来想说‘你迷路啦?’结果把尉迟山小一打量直接换成了“您这是从山上下来的?”
    尉迟山小乐呵呵的承认自己刚从山上下来,大跨步就进来了,一步一个泥脚印,心疼的沈少游嚎他的意大利进口地毯。进到客厅看着那个人了,尉迟山小心反而不着急了。
    那个人就坐在那里,披着小毯子望向自己,眼神里有委屈还有欣喜。那个人一定想要来开门的,结果人反而僵在那里动弹不得了。那个人嘴又笨,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满脑子一定全都是自己。
    尉迟山小胸口的欢喜又汹涌起来,嘴巴一咧,还是那么不着调子,“等山小哥哥洗洗啊!”笑眯眯的样子哪像久别重逢,熟稔的就像在此之前他们天天都在一起。
    崔晓沁感叹他怎么跟泥猴似地?
    沈少游给尉迟山小推开洗手间叫晓沁把他的衣裳裤子捡最便宜的拿过来救救灾。
    等他们俩消失在洗手间陈会宁觉得自己才能动了,从沙发上站起来,跟着晓沁进房间,接过找出来的衣裳,说我给他拿进去吧,他那么脏……
    崔晓沁二话没说递给他,给他一个笑,笑容让陈会宁暖心。抱着衣裳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听见沈少游说:“你这路上还见义勇为了?手上还这么多口子?”陈会宁猛的就把门推开,一双眼睛往尉迟山小的手上去。
    沈少游见猛的进来个人儿是陈会宁,非常自觉往外边撤。
    “……怎么了?”一把捏起尉迟山小的手,陈会宁问的可快。那些细细的口子翻着皮肉,看的陈会宁心疼不已。
    “没事儿,翻山的时候给磕破的,我们那基地出来的路塌方了……要不然我肯定跟少游一块儿接你……”
    “我可以等……”
    “我不能等了。”尉迟山小抽回自己的手,把满是泥的衣裳、裤子脱下来,然后大手一伸把人抱进怀里,“我不能等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陈会宁边说眼泪边顺着下来,尉迟山小抬手就把那些眼泪抹开了,凑在他耳边说话,“别哭。你要在哭我也哭给你看……信不信?”
    陈会宁抓住他的手,把眼泪蹭在他胸膛上,“……”一句话也说不了。
    山小哥哥也不说话了,傻笑,终于能把人抱在怀里,心里别提多受用了。
    “……我干了件傻事儿……”过了半晌陈会宁猛地抬起头来盯着尉迟山这一句。
    山小哥哥想你都跟我纠缠小半辈子了还有比这更傻的?“啥事?”
    “我有跟经纪公司签合同,八年,现在是第五年上……我回不来……”陈会宁和艾瑞安娜说了想回中国之后,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合同这种玩意,过去多少年他都不知道这玩意儿有这么多的意思。把手上的衣裳抖落开给尉迟山小穿上,又扶着他把裤子套上。
    山小哥哥洗干净穿好了,说:“别担心,现在回来我这儿也处下手安排你啊!”这些年什么都没管过,一心扑在工作上了,奇文上初中都是直接住校,他这爹也就放假的时候当当,平时连影儿都没有。‘竹竿’系统可不是说一天就能完成的事儿,尉迟山小早想过这辈子怕是要给‘竹竿’献身了。
    “嗯?”陈会宁没听懂,“你……不要我回来?”
    “没没没!”尉迟山小赶紧否认,这厮钻牛角尖的,这种想法已然有了,要赶快给他扭过来,“我的意思是咱们得严肃地讨论一下未来怎么过对吧!”
    “我想过了。在你方便的地方,买房子住下来,我住哪里都无所谓。我要和你在一起。”陈会宁早想过百十遍了。
    尉迟山小听了就想起他手底下一小博士被女朋友追着结婚的事儿了,话跟陈会宁说的是没两样啊!心里一得瑟脸上就藏不住了。“你怕山小哥哥跑了?”
    “……”陈会宁摇摇头,握住尉迟山小的手,“你说过,你是风筝我是线,我想你的时候就捯饬线。我想你了。”
    尉迟山小就傻了,被陈会宁直接盯着盯傻的。有史以来第一次,山小哥哥不知道怎么回话,不知道怎么插科打诨嬉笑怒骂,直接傻了。
    “尉迟山小,我现在是柏林的爱乐的首席小提琴,还超出你的预想发售了专辑,报纸上说是我引领起了古典音乐的新一轮时尚,我不太明白,反正他们是这样说的,还不够吗?还没有达到你的要求,还不能回来?……我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不赶我走,是全球巡演还是被写进古典音乐史……”尉迟山小不说话,陈会宁就不作他想了:山小不愿意自己回来。
    “……我不会放过你的。”陈会宁捡起他的脏衣裤,放进水池里冲洗。
    尉迟山小靠墙看着他用力搓洗衣物的侧面,突然深深的感到,自己这辈子犯了最大的错。
    “会宁……”伸手拉陈会宁的衣角,被陈会宁一巴掌打掉。
    “我错了。山小哥哥错了。”一把抱上去,把水龙头关了,紧紧把人箍着。
    “你错哪儿了?”陈会宁挣脱不开他。
    “我不该由着自己的性儿置办你,真错了,我已经严重认识到了错误所在。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行吧?”山小哥哥举旗投降了,认错认得可撒娇了。
    “正经点儿。”陈会宁不吃他这一套,趁他松懈点,推开他,“你别说漂亮话。”
    “你安排,我都听。”山小哥哥立刻收了笑,挺严肃的。
    “……”陈会宁又不说话了,直愣愣的看他。
    尉迟山小赶紧上前宽慰他老人家,“下面的话全是掏心窝子的,我发誓没一句混话,要有一句,就叫你移情别恋折磨死我。我想你回来,你要不回来我都得赶上门去哭着喊着求你回来。我就是臭得瑟,你这么懂事儿我得瑟,嘴上没好话,我又错了。我现在就一件事儿求你,求求你别放过我,千万别放过我,我等着你收拾我呢!真的……陈会宁我跟你说,你可别笑,你笑就是不相信我,就是践踏我尉迟山小一番真心,你别笑,你千万别笑……嗨你这没意思的……”
    “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可能不笑!
    门外边偷听的两口子都不行了,互相堵着嘴往里屋撤,何况陈会宁!
    第五十八回(最终章)
    第二日恰逢周末,沈少游两口子早早上菜市场弄了菜回来,一家四口带陈会宁、尉迟山小俩专心专意在家弄吃的。
    小丫头们早上一看来了尉迟叔叔就喊着要见奇文哥哥,尉迟山小这才想起来自己好歹是一爹,抱着陈会宁的肩膀就开始得瑟,“你看看山小哥哥多仗义,这儿子分你半个,免费让你当爸爸。不是跟你吹,咱儿子在学校那是要风得风要雨的雨的料,喜欢他的姑娘海了去了……”
    崔晓沁就给他脸上抹黑,一边把撕了骨头的鸭掌给小丫头一边说:“就是成绩不怎么好,打架一流……都不知道他怎么教的。跟他说了弄这边来我一块儿带,他还嫌麻烦。”
    陈会宁也觉得尉迟山小不是个教孩子的料,觉得他该考虑晓沁说的,回头看他还没发表意见,尉迟山小就特别诚恳的说:“这孩子不是我的,会宁你别误会啊!山小哥哥对你忠贞不二着呢!”
    “呵呵呵……”陈会宁就崩了,笑着说:“是你牺牲了的战友的,我知道啊!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嘿,你们两口子哪个多嘴的!”尉迟山小跳起来可不高兴了,这多好一表忠心的机会啊,生生被他们给搅黄了。
    #
    再来肯定是要回陈家。这一回可给尉迟山小长脸了。早通过电话了,进家门那牛高马大的吕风扬丢下推着的姥姥就扑出来。“舅舅舅舅……”喊得可亲热啦!
    陈会宁正高兴的不知所措的时候,人吕风扬早扑到尉迟山小身上去了。尉迟山小终于又可以得瑟了,拉着他大侄子的手,指着陈会宁说:“这也是舅舅啊!你叫他两声,免得他哭了!”
    吕风扬这二小子马上那个就红了脸,拉他们家亲舅舅陈会宁说:“舅舅,你是我亲舅舅我知道。别生气……”
    陈会宁知道自己做的孽生什么气,大包小包的进屋去,娘仨抱着哭成一团,看得尉迟山小都红了眼。
    在家住下,一大家子和乐融融的不得了。正赶上中元节,老太太也清醒,烧纸钱给陈爸,老太太居然说:“静江,会宁没给你丢脸,真的成了,成了呀!”打那后再没犯过糊涂,会宁是会宁,山小是山小,这么些年老天爷终于开了眼!
    陈会宁要回柏林,成都这边不能直接到,干脆就上了北京。八宝山祭奠了尉迟敬亭又上母校看望了老校长和主任。陈会宁当然是犯了错的那个,什么都不要了翻墙去西德,这边哪儿还有回头路?不过事情一去这么多年,都响应号召搞经济建设呢,谁追究啊?何况陈会宁现今给母校脸上贴金可不止一层。
    柏林那边催得紧了,陈会宁没能见着江奇文,挺遗憾的,尉迟山小送他上飞机还宽慰他。陈会宁临走没什么要求,就说自己隔两个月再回来。
    尉迟山小马上就懂了,回去以后就跟小参谋说两个月以后你老大得有假,你给老大把日子安排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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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三两个月飞回来一次,成了陈会宁的必修功课。尉迟山小挺心疼这人的,终于准备自己飞一次柏林,到机场了被客气的请了回来,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说:“先生您这身份自己出国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您不能为国家多着想么?您是什么身份啊,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
    尉迟山小被气的不轻,在机场给陈会宁打电话就骂上了,“……老子才是卖了身了,你那合同算什么!……”还得陈会宁往这边跑。
    跑着跑着,时间就到了一九九四年,这一年尉迟山小授了中将军衔。‘竹竿’系统初步成形,从无到有耗费了尉迟山小数十年心血。当初点将的元帅老爷子跟尉迟山现在你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啦!尉迟山小就装傻充愣说孩儿都要上高中了还什么个人问题啊,我就跟国防事业结婚了吧!让老爷子笑的喘不过气,差点儿厥过去。升了之后人就调往北京,尉迟山小中将同志手握共和国核弹弹头,不太老又有点英俊,作为中国军队中的鹰派人物已经屡屡在外媒露面了。
    再一年,“竹竿”竣工后显示出的攻击性让西方热闹了一段儿,这一段陈会宁正跟着柏林爱乐在世界巡演,恰好在美国。那些政治小报上有关尉迟山小的都被他收了起来,越看越有趣。有的说尉迟山小对美国有着天生的仇恨,也许是因为他父亲在朝鲜战场上牺牲的关系;有的说这位将军是个钟情之□亡数十年不娶,而他的妻子是一位天才的物理学家;有的说尉迟山小如果深入北京权力中心,对美国来说将是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艾瑞安娜说尉迟山小身上有种让人着迷的地方,让你不知不觉就会不停地看着他。艾瑞安娜的说法的到陈会宁的认同,山小就是这样的人,能让你跟着他。艾瑞安娜又说会宁你爱着他,你每次回去都是见他?陈会宁点完头才发现自己干了傻事,盯着艾瑞安娜不晓得说什么话。艾瑞安娜笑了,她起身亲在陈会宁的额头说:“你让我不得不答应迪克西特的求婚。我一直认为有一天这个中国人会发现我对他的爱,然后我们结婚。”
    陈会宁更傻了。
    “不过……我的一厢情愿让我没有发觉到这个中国人的心早就被爱填的满满的。”艾瑞安娜看到陈会宁的不知所措呵呵呵的笑了,“要是输给这样一个有魅力的人呢,我可以释然。”
    “安娜……”陈会宁笨嘴笨舌不管到哪里都是一样。
    “我不再挽留你,我只希望还能听见你拉琴,不管在哪里。如果你需要,我现在就安排柏林给你收拾东西,托运回中国。当我们在东京的最后演出之后,我保证你可以直接回中国了。当然了,我这么说的目的只在于先去上海的演出你不要心慌意乱,我害怕你又偷偷的飞走了到时候我到哪里找人去?”
    “我同意。”陈会宁站起来给这个老朋友拥抱。
    “再见了,我的宁。”艾瑞安娜把这话说在心里,她愿意看到宁有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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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会宁在上海的演出,沈少游纠集一干老知青去看了,特别矫情的送了一巨大的花束。完了一起吃饭,已经不是姑娘的老姑娘们吃得眼泪涟涟。
    散了聚会沈少游跟陈会宁咬耳朵,说你们将军让我找人给他装修北京的老屋,陈先生你有什么要求就跟我说,我好跟下面人安排,要改的就改,这不您回来还有一个月么?陈会宁摇头,只要那房子里有尉迟山小在,就是山洞也没关系。
    沈少游又说你们当年那‘洞房’,开年的时候我们拆了盖了大楼,我想得给你们留点念头啊,就把这房子里里外外拍了下来,这是照片。咱们青龙现在开始大变样了,乡亲们挺想你的。老支书吧癌症上了,有空就回来,医生说了老人家挺不过年关。马小暖这丫头都当寡妇了,你要是认识什么有为青年给咱们小暖妹子稍一个回来?还有寒宁道长让我给你带的茶保证还是那年的味儿……我跟尉迟山他也没脑子记,我都跟你说的,你可要记下了。你们团圆了那得回青龙的……
    陈会宁晚上给尉迟山小打电话,把沈少游说的跟尉迟山,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尉迟山小就笑他又林黛玉上了,说一回来咱就开着小吉普嘚嘚的往青龙去,还跟当年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咱们要做的事儿还有多少啊,现在革命之路才走了一小半你就软乎成这样了,剩下的那一大半儿咱么要怎么走啊?
    陈会宁这边听了都不知道是哭是笑,尉迟山小就又说了你现在别想那么多,快点儿跟小鬼子那儿把事办完了早点儿回来,要你干的事儿多着呢!别的不说了,清歌姑姑她老人家手眼通天的又瞄上我了,山小哥哥一人儿快是扛不住了,会宁大兄弟咱们甜蜜的革命事业才开头呢!
    “我知道了。”陈会宁听他说完,觉着前面一片金光大道,走着绝对踏实,“我给你带礼物,你有什么想要的?”
    “啊……”山下哥哥把双脚翘上了桌,想了一会儿说:“会宁啊你去靖国神社帮山小哥哥上把香,给东条英机啊土肥原贤二他们带个话儿,跟他们说说想要安生日子快点搬了,山小哥哥这儿给他们瞄着呢,万一抖个手就给错误发射了呢?是吧……”
    陈会宁觉着吧,除了美国人民,日本人民也应该担忧一把,世界所有资本主义国家都得担忧一把,山小哥哥还是那个时刻准备着解放世界上四分之三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劳动人民的热血青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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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注定要留下许多记忆了。
    刚到东京,陈会宁便在酒店有一条留言,盛情邀约的人落款却是‘故人’。陈会宁想不出有什么故人在东京,犹豫不决的时候人家却找上了门。艾瑞安娜带来了一男一女,陈会宁惊异五秒终于认了出来,什么话也说不了,却是笑了哭、哭了笑。
    来的不是别人,是当年青龙别过再无消息的李光武和李惜缘。参加缅共后,在枪林弹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十几年,一无所获,回国这条选项身背人命案的李光武自然是不能选的。去时的兄弟活着的只剩一半,一辈子没能过上好日子不说现在还是红不红白不白,李光武便一不做二不休领着头走上职业贩毒的康庄大道。金三角闯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年海洛因开始大量输出时,金三角极盛,这时候李光武讲极盛而衰说服兄弟们开始给自己洗底,到如今是做橡胶生意的正经商人,生意遍及东南亚和远东地区。李光武说他现在就他妈赚他们小日本的钱,赚了过手就在国内搞基金会给抗战老兵助医养老,丫挺的不认账就这么容易!
    虽然老祖宗讲同姓不婚,凭李惜缘当年的劲头李光武被手到擒拿那是时间问题。李太太如今安娴典雅和过去那个活泼大气的知青丫头判若两人。杨战威七八年七月掩护李光武他们受重伤,缺医少药的丛林里没能把他救回来来。
    听他们讲了陈会宁又讲,等到终于把这数十年讲完了,月已中天,吃饭什么的显然已经迟了。李光武夫妇说陈会宁的演出他们会去,完了再请吃饭,好歹要他到他们东京的家里坐坐认认门,以后哥几个老了全世界搞‘串联’时记得这儿还有一个李光武不是?
    等到演出一切结束,知晓陈会宁这是回国定居,李家夫妇一定要送。李惜缘拉陈会宁到一边低声笑语,说:“这么多风风雨雨都没散,剩下的好日子更不能散,你要捉紧他的手,死也不放,就像我一样。”
    陈会宁再不是那个薄皮小脸儿的文艺青年了,不害羞李惜缘这么的直白,不好奇李惜缘如何知道个中缘由,面对着李惜缘他点点头,说:“我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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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机的灰头土脸的年轻军官说他姓白,说他自己被将军家的儿子整成这样的要陈会宁别笑话他,说将军可想您啦……陈会宁没忍住就戳穿了小白军官的话,尉迟山小口无遮拦说出的可不是这么绵绵情思的话,若尉迟山小真要表达相思之情恐怕说得是:陈会宁,你这狠心贼,你就不想山小哥哥吗?
    回到家里,楼还是那楼,庭中香樟一如既往的茂盛,孙阿姨也是一如既往的和善,小白军官爱说爱笑,半个归自己的儿子横眉冷眼,陈会宁突然觉得一切都那么好。访问:m.hebao.net
    这时候,有人推开重重的门,谁也不看就望着自己笑着说:“回来啦!”
    陈会宁望着他,也笑着说:“我回来了。”
    那人颠颠的过来拉陈会宁的手,说:“吃饭!”
    陈会宁紧紧握着他的手,点头,跟着他去,看着他的背影想:就该是这样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