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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嫡落: 第五十四章:绝妙的策划和出场

    王涛问:「是不是因为,我们曾经上过床?我知道女人对曾经和自己上过床的男人,会产生一些依赖感。」
    「也许是吧。」
    江玉自嘲地苦笑了一下,身体向上移动了一些,靠在床头的靠背上。她突然多了一种无可奈何的疲惫,望着王涛同样充满疲惫的表情,觉得有个人可以让自己裸的敞开胸怀面对,真的是一件无比安慰的事情。
    王涛说:「我没想到,你居然肯对我用「爱」这样一个字表达自己的感觉。」
    「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江玉轻轻皱着眉头,认真思考了很久:
    「其实爱也是一种可以用不爷同意义解释的一个词汇,我也想换一个字来表述,但是除了爱这个字,一时却想不出更加准确的字眼。爱不一定全都是神圣的,今天我试着这样去理解。」
    王涛说:「我明白。」
    江玉笑了笑。她知道他会明白,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聪明人。
    江玉调整了一下半坐半躺的姿势,膝盖抬高的时候,睡袍又一次裂开,露出了纹在上刘洋两个字。她牵动衣襟把它盖起,王涛却伸手又把衣襟揭开。
    他用手指轻轻去碰触。
    江玉说:「女人在身体纹上一个人的名字,无非想表明一种态度。但是态度并不能决定一切,无论自己有多虔诚,总有些事情在不受自己控制地发生。比如现在,我很想让你温柔地抱抱我,可是一但我们身体接触,说不定你会想,说不定我会想。然后我们会在快乐的时候忘记刘洋,在快乐之后又痛苦地想起他。」
    王涛轻轻的说:「玉儿,从认识你到现在,你今晚的样子是最漂亮的。」
    江玉说:「男人当面夸一个女人漂亮,有时候是为了讨好她,有时候是心里想着不干净的事。你现在是出于什么目的?」
    王涛说:「是我发自内心地赞美。逢迎之态哪比得上真情流露?所以无论你今晚看上去有多憔悴,却是我看见你最美丽的一次。」
    「你也看出我很憔悴?」江玉说:「那说明一个人做了错事,真正能折磨自己的,还是自己的良心。我真希望自己的良心能被狗吃掉,你呢王涛,你现在还有没有良心?」
    王涛说:「良心这东西我早就没有了。天底下的男人都没良心,你们女人不整天这样说?」
    江玉笑笑。可是她忽然难受了起来,隐约听见胸腔里像有种巨大的冰块破裂的声音。天底下的男人都没良心,那也是女人孕育他们的时候,自己都忘记了良心是什么狗屁东西。
    她问王涛:「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能不能忘记我们两个曾经上过床?偶尔想起我的时候,只把我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朋友,就像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有多么下贱?」
    王涛的神情有些低落:「为什么这样说?」
    江玉说:「一个荡的女人还不够下贱?我不爱小风,但是我想和他,真的想。甚至在刘洋去北京之前我就想过,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一个好客人,当我不再是处女,我一定要跟他上一次床。」
    王涛说:「也许……这种事男女都一样吧。」
    江玉懒懒地笑笑:「王涛,你知道吗,最早坐你的台,我真的有想过答应让你带我出去。在我当时的眼里,你应该算是个好客人,因为你的身上没有臭味,被你抱进怀里摸我的时候,我居然感觉到兴奋。」
    王涛说:「那真是可惜了,为什么你当初不答应我呢?」
    江玉说:「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警察,歌厅里很多姐妹们说,你们警察叫小姐通常是不会付钱的,而那时候,我真的很需要钱。」
    王涛苦苦地笑:「钱真是种害人的东西。」
    江玉说:「钱也是能救命的东西。我倒是觉得,感情才是害人的东西,重感情的人会受到感情的伤害,有钱的人却不会受到钱多的伤害。」
    王涛说:「哈哈!」
    哈哈的意思,通常表示他已经无话可说。
    「你今天好象很怪。」江玉说:「从你进来的第一秒开始,我就觉得你有些怪。你是不是也像我,突然有很多感慨?突然有很多从前从没有认真思考过的问题?还是只是偶尔疲惫,被那前天那起凶杀案困扰?」
    王涛很久没有说话。他的手从点上了刘洋的名字之后,就不曾离开过江玉的身体。虽然无数次游移,绕来绕去都没有绕开江玉微微轻启的花瓣。而江玉的双腿间,已经被他弄得一片泥泞潮湿。
    但是他却又一点想要和江玉做的意思都没有,所有的抚摸和留连,并没有让他兴奋得。
    江玉说:「其实如果你想,我还是会答应你的,因为我也有一点想。」
    王涛说:「我不想,是因为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开口。」
    江玉问:「关于我的事情?还是关于我们俩的事情?」
    王涛说:「现在我们两个,还有什么事情能分得开吗?任何关于你的事情,都已经和我有了关联。」
    「那你就快点说出来。」江玉说:「我不喜欢警讯,但如果真的有警讯,我还是希望能早点听见。」
    王涛问:「你知不知道互联网上,有一种资源,叫bt下载?」
    江玉说:「知道。」
    王涛打开床头的计算机,联好了网线,输进去一个网址。屏幕上出现一个bt发布画面,最上面是一行字:转贴,酒店,俊男美女疯狂。
    江玉呆呆地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目光落在屏幕上再也收不回来。
    第一秒钟悲伤凝固在脸上,荒草蔓延着覆盖上枯黄的山坡;第二秒钟悲伤换了弧度,嘴角抽动起来,潮水哗哗地涌动;第三秒钟如破堤的潮汛漫上整张脸,岁月如洪水从记忆里席卷而过。第四秒,江玉知道自己哭了。
    影片的截图慢慢打开,某一张截图上面,是她充满迷乱的面容,页面的下方有一行小字滚动出现:本附件下载次数:6308……
    江玉像是听到头顶无数候鸟突然飞过的声音,雪花混着扬花一起纷纷扬扬地落下。她再抬头就看到王涛无奈的面容,黑色一片一片蔓延,一瞬间让江玉失了明。
    「我喜欢下一些偷窥类的影片看,今天早上,我发现了这部片子。下午提审那个酒店的服务生,他交代被抓前曾经把拷贝里的部分内容上传到了网上。」
    王涛的声音低沉而悲凉:「玉儿,对不起,我并没有真正帮到你。」
    江玉喃喃地说:「覆水难收。」她把这个词,反复在口中重复了好多遍。
    覆水是一瓢什么水?最早开始在身体里流淌的那一汪水,原来就是一瓢覆水,泼出去再也无法收回。江玉突然对王涛说:「能不能跟我做?」
    王涛有些愕然:「?现在?我不是说过,已经结束了?我并没有帮到你,再和你做,我觉得问心有愧。」
    江玉问:「什么叫结束?很多事情,一旦发生就不可更改,无论我们多想能去改变。何况现在这个样子,我们难道还可以告诉自己,彼此只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她慢慢解去身上的睡袍,慢慢地说:「所以不如尽情,做过
    之后,再说结束。」
    王涛说:「痛快。」痛,然后快。快乐居然和疼痛能连在一起,第一个创造这个词汇的人,绝对是个天才。
    相接,江玉泪如洪水。「痛快。」她在王涛下面轻叫:「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痛快过。王涛,你会不会告诉刘洋,我们俩之间发生的这些事?」
    王涛说:「如果我可以选择,当然永远都不想让他知道。」
    江玉:「是的,那也是我最早会去勾引你的原因。你怕不怕我会把我们的事告诉刘洋?因为我现在已经走到了绝路。」
    王涛没有说话,撞击的力量逐渐加大,引得江玉连声呻吟。
    「好,我就要你这样跟我做。」
    江玉流着泪轻声笑:「王涛,如果你能让我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晨,不停地感觉到,我答应就算去死,都不会在刘洋面前把你卖了。」
    王涛拚命般倾泻着自己的体力。
    江玉抱紧他,嗯嗯的喘息着。她说:「这种感觉真好。你知道吗王涛,为所欲为地控制别人的感觉真好。你看到希望,然后你努力争取,这恐怕将是你最难忘的一次,在你s的一霎那,你都没办法分清是我要你s,还是你自己想s出来。加油,我感觉到就要来临。」
    她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尽情呻吟。
    然后她一次次让自己飞翔到高处。
    夏天的夜总是很短,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夜已经悄然过去。江玉的呻吟声平息了很久,王涛的喘息也恢复了最早的淡定。
    「你还行不行?」江玉拿起纸巾擦干净间的液,轻声问王涛。
    王涛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那个软绵绵搭在两腿间,像条冬眠的死蛇。江玉用手轻轻拨弄了两下:「你应该去练习瑜伽。你知道吗,现在刘洋在床上越来越厉害了,射不射都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
    「真的假的?」王涛说,「我才不信那种鬼东西。」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我为你好才肯告诉你。男人不都希望自己可以金枪不倒,可以在床上征服所有女人?」江玉懒懒地笑了一下:「王涛,我还是喜欢跟刘洋做。」
    她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一双眼睛却没有恢复平日的神彩。
    她忽然问:「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王涛苦苦一笑:「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呢?你刚才说覆水难收,目前的情况我是真的是回天无力了。」
    江玉说:「对刘洋,我已经不抱任何幻想。我不准备再见他,这一次会是永远。我连当面和他说声再见的勇气都没有。」
    王涛叹了口气:「他一定会很难过,会再去满世界找你。」
    「一个人真心离开,没有谁能找到,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他找到我的机会了。所以我才求你,在我离开之后,你一定要照顾好刘洋。」
    江玉摇着头,制止王涛一次次想打断自己的意图:「王涛,你什么都不要说,我想让你听我说完。」
    「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拿着酒店里的录像找我,对我说过的那些话,一个女孩,一个可以让刘洋喜欢上的女孩?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因为你比我要了解刘洋,如果还有人能设计一幕改变刘洋的情变,那个人一定是你。」
    王涛艰难的说:「玉儿,让刘洋接近一个女孩很容易,但是让他爱上她,我一点把握都没有。所以玉儿,请你不要给我戴这么大的帽子。」
    江玉说:「你会做到的。刘洋说一个人决心做一件事,就一定可以做到。我想你会有这样的决心,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曾经做了伤害他的事情。而他,至始至终没有伤害过我们。是人都有良心,我相信你也有。」
    王涛长久地沉默。
    「其实爱情是最不牢固的东西,因为它实在太美。所以当一幕爱情登场,我们都不能期待它能永不落幕,王涛,我很知足了。我的爱情已经结束,而刘洋的爱情,却一定要继续下去。拜托给他留心一个好女孩,你看女人的眼光很准,这一点刘洋远远比不上你。」
    突然之间,仿佛所有的话都已经说完。
    王涛说:「玉儿,希望这不是你最后的遗言。」
    江玉说:「我才没那么傻,你知道我没有那么傻,对不对?」
    黎明将至,黎明仍未至。
    江玉送王涛离开,门前的最后一次拥抱,王涛很久没有放开自己的手。江玉任他抱着,听见自己的骨头被抱得发出声响。
    王涛说:「我电话永远开着,你随时可以打给我。玉儿,我真希望你能明白,这世界不只刘洋一个男人。」
    江玉无力地笑:「但他是最好的一个男人。」
    所以他们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
    路上行人纷纭。
    江玉走出银行的大门。她刚存了最后一笔钱给江帆,那是她自己的钱,过去辛辛苦苦存下的所有积蓄。刘洋给她的那张卡上,还有很多剩余,但她一分钱都没有动,她不想再多欠刘洋任何东西,哪怕是钱这种对刘洋无关紧要的东西。
    车是刘洋新买给她的,很普通的丰田花冠。
    本来刘洋说,买就买一辆好车,那才配得上刘洋的老婆,江玉坚持要买辆便宜的,她刚拿了驾照不久,太好的车弄花了她会心疼,先开辆便宜点的车练习一下驾驶技术,然后再换好车开也不迟。
    当然江玉并没有真正告诉刘洋自己的想法。她心里想着江帆,她想等江帆回来清田,能把这辆车送给他开。如果是送太贵重的车子给弟弟,即使刘洋不说什么闲话,江玉自己也会不好意思。
    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一切最初的预想都没有了意义。
    江玉把车开上高速,风景一路倒退过去,她的眼前变得朦胧。那些过往都是今天的序幕,每个人的终点都是死亡。只希望当死亡是由自己决定,可以选一种自己喜欢的死法。
    车从高处坠下。
    那是一处高桥,桥下是条废弃的公路,车撞断护栏,腾空然后坠落。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警讯。
    一直觉得你就在我血液中流淌。
    你离开之后我变得沉默,但很多时候我也会笑。那些笑容是骗人的,每次笑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你,想起你对我说要记得对你的承诺,好好活着,就像你从来都不曾离开那样仍然热爱这个世界。所以我就掺着红酒,把你的骨灰一口一口吞进肚子里。
    那是不是就永远也不再分开?
    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做到,比如死生契阔;
    有些却永远也没有机会,比如与子偕老。
    ——2003年7月15日。刘洋
    ************
    没有葬礼。
    江玉的后事是委托王涛办理的,刘洋大多都把自己锁在公司的办公室里,除了王涛任何人都不见。
    那场事故发生,没有人知道原因,只知道简单的的结果。
    刘洋说:「当初如果不是玉儿坚持要买一辆日本车,也许她就不会摔死,你知道中国人开着日本车行驶在中国的路上,会有很多冤魂随时去向他索命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如果那是辆日本车,很多路都是死路。」
    王涛点点头:「所以我永远不坐日本车,因为我是中国人。」
    然后他问刘洋:「玉儿的骨灰怎么办?」
    刘洋说:「你通知她的弟弟吧,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王涛说:「靠!」
    每一个故事都会有一个结局,有人说没有结局的故事是令人沮丧的。这个故事已经写到结局的部分。
    江玉的死只是结果,但结果并不是结局。
    王涛对刘洋说:「我知道你总认为自己很牛b,但我却对你不太放心,因为我总觉得你真的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所以我想再看看你的刀。」
    刀在刘洋手里。正宗的德国索林根守护神,亮晶晶的原钢本色,弧线精致得就像一件艺术品。刘洋拋起一张a4纸,手中的刀光挥过去,闪了一下,然后又是闪了一下,纸在空中破开成4片,慢慢飘落下来。
    刘洋问:「看见了?」
    王涛认真地盯着刘洋的眼睛,「昨天我看见芸芸,她已经长成个漂亮的姑娘了,你都不知道多像苏红。」
    刘洋说:「你知道我现在的人生满是遗憾,遗憾到连话都懒得说。」
    王涛说:「所以我不希望自己也变成你现在这样,你一定要保重。」
    桌上有一本书,刘洋的目光落在翻开的书页上,很久都没有收回来。
    书的名字是《新约全书》。
    王涛轻声问:「你不是开始信上帝了吧?你整天拿这样一本书摆在面前,我都怀疑你的脑子是不是变得有问题。」
    「我喜欢其中的一两个句子,不代表我就相信里面所有的内容。」刘洋淡淡地说:「一个人变得多话,就说明他正在变老。都告诉你我现在懒得说话了,你为什么还不打电话给江帆?」
    于是这个故事终于写到了结局。
    耶稣说:你们要警醒,因为那日子,那时辰,你们不知道。
    刘洋,看你就着血一样刺眼的红酒,抓起苏红的骨灰大口大口吞咽的时候,我心中狠狠地疼了一下。
    很想帮你分着去吞掉那样深切的一场痛苦,但是我知道,我什么都可以和你分享,唯独不能和你分享苏红。所以我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轻声告诉你,除了苏红之外,你身边还有一个可以随时冲上去为你挡向利刃的朋友。
    相信每个人都有种信仰,是一辈子也不会改变的。
    像是你对我、对苏红,或者我对你。
    ——2002年9月30日。王涛
    ************
    2003年7月31日,清田市开发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阵雨。
    王涛接过刑警小杨和小张递过来的案件卷宗,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地查阅,卷宗的纸页在手中哗哗地翻过,一段旧事也即将尘封。王涛的表情凝重而审慎,整个审阅过程是那样缓慢,害的小杨和小张不禁有些紧张,生怕卷宗整理得有什么差错。
    很久,王涛从卷宗上抬起视线:「没有什么还需要补充了吧?」
    小杨说:「整个过程就是这样,7月23日,案犯江帆挟凶器闯入受害者刘洋的办公室,企图刺杀刘洋,用匕首刺入刘洋腹腔;刘洋迫于自卫,一刀割在案犯颈上大动脉上,案犯当场死亡。后刘洋拨通报警电话后被送往医院抢救,现已脱离危险。」
    王涛沉默了片刻:「结论刘洋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证据够不够充分?」
    小杨说:「根据刑法第二十条第三款作出无限度防卫的规定: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绑架以及其它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小张补充说:「从刘洋提供的保安系统当时录下的录像,以及其它旁证,都足以证明案犯有故意行凶的明确意图。另经核查凶犯的指纹,与去年中秋节夜里,刺杀受害人苏红致死的凶犯遗留下凶器上的指纹吻合。」
    小杨说:「该凶犯在去年就已经有杀人历史,所以,对刘洋结论为正当防卫的理由是完全充分的。」
    王涛轻轻嗯了一声。
    小张说:「王局,我真的佩服死你了。你怎么想到要我们去核对过去那些未破凶案的指纹档案的?」
    王涛笑了笑:「别忘了你是个刑警,你要学会怀疑一切。」
    小张的眼睛亮了一下,对王涛说:「如果这么说,这件案子还真有那么一点可疑。」
    王涛说:「哦?」
    小张说:「江帆去年刺杀的对象苏红,是刘洋的老婆。当时市局刑警队去找刘洋了解情况,刘洋声称他也回忆不清现场凶犯的体貌特征,所有的一切都描述得很含糊,这也是那件凶案一直悬而未破的原因之一。」
    王涛问:「描述不清,也很正常啊,夜晚突如其来的刺杀,忙于救护伤者,这都是很合理的解释。疑点在那里?」
    小张说:「动机。」
    王涛说:「不是已经查明,江帆的姐姐江玉因为和刘洋结婚未果,在前些日子自杀身亡,江帆才回来找刘洋报复行凶的吗?你想要什么动机?」
    小张说:「江帆这次行凶的动机当然很明显,就连他去年刺杀苏红的动机也很明显,说不定就是为了姐姐能和刘洋在一起,而去刺杀苏红。我是说刘洋的动机。」
    王涛问:「怎么说?」
    小张说:「传闻刘洋很爱他的前妻苏红,为什么会在苏红遇害后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要和江玉结婚,却又在准备结婚前突然甩掉她?那是导致江玉自杀的原因对吧?刘洋是不是故意以此引诱江帆回来找他?然后用正当防卫做借口,把江帆亲手干掉?」
    王涛问:「刘洋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小张说:「因为刘洋爱那个苏红啊。去年江帆才十六岁,如果是落在警察手里,够不上判处死刑。刘洋当初故意不描述清楚凶犯的特征,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王涛问:「证据呢?」
    小张说:「我调查过刘洋的资料,他曾经是g省武警总队两届的散打比赛冠军,退伍后还取得过跆拳道黑带四段的证书。以他的身手,制服一个江帆应该不在话下。我仔细看过当时的录像,刘洋挥向江帆的那一刀,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反复看了几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职业杀手都不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
    王涛狠狠地骂了一句:「扯蛋!这就是你的证据?我先在你肚子里插把刀,看你能不能制服我,行不行?你不是也很能打?」
    小张挠了挠后脑:「王局,是你说刑警要学会怀疑一切。」
    王涛冷冷地说:「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刑警更要学会没有证据的事情,不可以信口开河。你最近武侠小说看得太多了吧?现在是在和我讨论案情,还是在跟我打屁聊天?」
    小张说:「嘿嘿,王局,刑警工作压力重啊,随口扯两句放松放松。您看,这份卷宗能通过了吗?」
    王涛拿过笔,在卷宗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王涛的表情严肃下来:「你们是名刑警,说话要注意纪律和自己的身份。这种牵涉到市委主要领导家庭成员的事情,不是随便就能乱开玩笑的。你们给我记住,别他妈到时候害我和张头替你背黑锅。」
    把卷宗递给小杨,王涛说:「好了,抓紧时间结案上报市局吧。市局领导也肯定高兴,去年苏红被害一案迟迟没能告破,逼得刘大队长都快要引咎辞职了。
    如果见到他,告诉他要请我们开发区分局的客,特别是你们两个。」
    从王涛办公室出来,小杨拍了拍小张的肩膀:「王局不满三十岁就跻身分局副局长的位置,并且上任就主抓刑侦,升任局长那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背后都说他是市委刘书记的干儿子,你居然当他的面乱说刘洋有预谋犯罪的嫌疑,我看你不想在开发分局混了。」
    小张吐了吐舌头,轻轻在自己嘴上打了一下,骂了一声:「靠,看我这张臭嘴。」
    临近中午,外面雨渐渐停了。
    这里是清田市第一医院的特护病房。房间里的一切都是雪白的,刘洋躺在病床上的脸,也显得那样苍白,几乎看不出血色。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刘洋默默望着天花板发呆,王涛坐在床头沙发上闷着头抽烟。
    没有阳光照进来,窗外的天空,仍然是暗淡的。
    沉默了很久,王涛说:「刘洋,我知道你不应该伤得这么重。我看过录像,江帆的刀子刺进你身体之前,你已经抓住了他的手。」
    刘洋轻声问:「苏红死了,我伤得够不够重?」
    王涛用力跳了起来:「你已经亲手为她报了仇,你还想怎么样?刘洋,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要看着我坐上市局局长的位置。你这个样子,怎么看?」
    刘洋说:「不用我看,我知道你早晚能坐上那位置,说不定还会坐得更高,我一直都相信你的能力。」
    王涛冷冷地笑:「你不用抬举我,我自己心里清楚,离开你刘洋,我什么都不是。」
    刘洋的脸扭向了一边。他的眼睛闭了起来,可是一滴泪水滚落在床头,浸染出一片悲伤的水印。他很久没有回头,也许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眼泪。
    王涛说:「我已经看见了,你不用再躲着我。」
    刘洋低声说:「你应该明白,苏红离开了,什么对我都不再重要。」
    王涛狠狠地骂:「妈的,那我算什么?你说啊,我在你眼里算什么?脑袋提在手上都会去帮你,你把刀插进自己肚子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刘洋猛地坐了起来,转过头冷冷地望着王涛:「你真的越来越有种,当着我的面都敢骂我了。」
    王涛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骂你怎么了?看你现在这个熊样,你还能咬我?别装得像头狮子似的,眼角的泪还没擦干呢。我真他妈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哭,哈哈,熊样。」
    刘洋深吸了一口气,手捂向腹部的伤口。王涛凑过去:「你一个伤病员,那么用力坐起来干什么?要不要紧?」
    刘洋一拳挥过来,重重落在了王涛的下巴上。王涛大叫一声跳开了很远,狠狠地冲着刘洋叫:「我警告你,我不想欺负伤病员,现在别在我面前耍狠,等你伤好了,我一定陪你好好打一场。」
    刘洋慢慢躺了下去,靠着床头深深吸气:「好,最多过半个月,我保证打得你回到家老婆都不认识你。」
    王涛苦笑了一下:「那当然,你把苏红的骨灰都吞进了你肚子里,等于是两口子一起和我打,我以前虽然能打赢你,估计现在真的不行了。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刘洋摇着头:「不用,苏红就流在我全身的血液里,她不让我死,我怎么舍得死。」
    王涛问:「那玩意真的管用?没见过像你那么变态的,爱一个人爱到骨灰都要吞下去。」
    刘洋说:「王涛,我答应过苏红,死都不会和她分开。不这样,我除了陪她一起死,怎么能兑现最初的诺言?可是我如果陪她死了,又怎么亲手帮她报仇?」
    王涛很久没有说话,默默取出香烟点燃。
    他问刘洋:「那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诺言?保证你不会想不开,哪一天突然丢下我这个朋友,一个人跑去重色轻友?」
    刘洋懒懒地摇着头:「放心吧,我不会那么蠢,苏红现在,不是永远都在我的身子里了?我们比以前还要亲密无间。」
    可是他的泪水突然又夺眶而出。
    他轻轻摇着头,眼泪乱七八糟流过脸孔,一张脸扭曲得像个丑陋的小老头。
    王涛走过去,把烟递进他的嘴里。刘洋哽咽着抽了两口,呛得大声咳嗽了起来。他把烟蒂从嘴里吐出去,用力抱紧王涛的脖子,艰难地说:「可是王涛,我真的很想她。」
    王涛说:「我也想。」
    刘洋无声地流泪,抱得王涛几乎喘不过气来。王涛轻轻拍打着刘洋的背:「好了刘洋,都过去了,不是吗?我们都对得起苏红,如果以后我有机会见到她,我一定觉得问心无愧。相信我,有那么一天,我们都可以再见到苏红。」
    刘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擦去脸上的泪,问王涛:「要我对你说谢谢吗?」
    王涛说:「不用,那多虚伪啊,你弄脏了我身上的名牌,赔我一件新的就好。」
    刘洋轻声说:「王涛,我所有的一切,你随时可以拿去。」
    王涛嘿嘿笑了起来:「那不是比你当老婆还要厉害?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啊?
    你小子最会骗人,把人骗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刘洋说:「当然是真的。我虽然骗别人,可什么时候骗过你?」
    王涛咳了两声:「嗯,我想问你件事,就是那什么狗屁瑜伽,练了之后,是不是真的像玉儿说的那样厉害啊?想射就射,不想射就不射?」
    刘洋说:「靠,要讲天分的,你以为随便什么人练练,都可以练到随心所欲?不过肯练的话,多少有点好处。你弄来的那种熏香,任何女人闻见都他妈像头母狼一样,怎么都喂不饱,如果不是我瑜伽练得好,早精尽人亡了。」
    王涛问:「那我是练还是不练?」
    刘洋说:「无所谓,反正你也不会把那种熏香拿去给自己的女人用,除非你喜欢绿帽子。」
    「靠,女人在床上当然越越有味道啊,明天我就开始练,也练它个金枪不倒。」
    王涛忽然色迷迷地笑了起来:「事情结束了,我也算够辛苦对吧?刘洋,我不缺什么,就想问你要个人。」
    「人?什么人?」
    「芸芸。我想问你要芸芸,就是苏红那个小表妹。」
    刘洋连声大骂:「靠,王涛,那绝对不行,我警告你,你小子想都不要想,我还要等她长大娶回来做老婆呢。」
    「哈,还说从来不会骗我。那,算不算你骗了我一次?」
    刘洋点点头:「算,就算是吧。我保证以后绝不会了。」
    王涛嘿嘿笑着,眼睛里闪着狡诘的光。刘洋有些不放心起来:
    「王涛,说好了,关于你老婆的事,我们两个算扯平了。」
    王涛说:「扯平?你想得美,那可是我的亲老婆。玉儿算什么,没婚礼,没证人,连结婚证都是假的,没底册没档案,狗屁证书一烧谁都不知道她算你什么人,最多算是一个道具而已,当初我说不碰她,你都急得要和我翻脸。」
    刘洋苦笑了起来:「ok,我们不说玉儿,我们说你老婆。我从来都没有错,对不对?是你自己喜欢她,一定要跟我抢。从你第一次说喜欢,她的手我都没再碰一下。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王涛说:「我并没怪过你吧?是你自己在喋喋不休对吧?好象我不睡你老婆一次,你心里永远不会平衡似的。」
    刘洋狐疑地问:「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诡异的笑?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王涛问:「你猜谁在外面?」
    刘洋说:「没有人,你少来唬弄我,如果外面有人,你会这么跟我说话?」
    王涛问:「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刘洋说:「什么日子?今天……是芸芸的生日。你别告诉我你把芸芸叫过来了。」
    王涛喊:「芸芸,进来给刘洋看看,我是不是在唬他。」
    芸芸推门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似乎也留下一些乱七八糟的泪痕,可是她的嘴角,却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她踏进房间的那一瞬,刘洋有些发呆,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她是那样美,白衫蓝裙的校服下,苏红的影子重叠在她的身上,就仿佛许多年前,在离开苏红很久之后,刘洋从部队回来,第一眼看见她。
    王涛笑着说:「刘洋……」
    他楞了很久,声音变得轻了下来,轻得像是在自语:「你真是一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他悄悄走出病房,从外面轻轻把房门带上。
    ************
    哥,我永远记得我去找你,你当着那个玉儿,大声对我吼出一个滚字。
    我没有伤心,也没有生你的气。因为那时候,我看见你的眼睛里,闪过了红红姐的影子,你的目光充满了疼爱、关怀、和对我的歉意,还有一种……接近誓言般的坚忍。
    所以我就对大姨和妈妈说,在你向我们解释原因之前,我们都不要再去逼问你,为什么在红红姐被害那么短的时间,你就找了另外一个女人陪在你身边。
    哥是世界上最坏的男人……红红姐却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我知道在哥的心中,那是任何人都永远不能代替的。
    我一直都这样坚定地相信着。
    ——2003年6月27日。芸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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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得没有声音。
    任何一场惊心动魄重逢,世界都仿佛寂静得没有了声音。目光里交汇了太多的激情,于是世界就变得无声。
    从来都是这样,一切都是无声的,只有两个人一点一点接近。
    唇齿相接,忘情相拥,缠绵无尽,恍若隔世。
    刘洋忽然轻轻呼痛:「唉哟!」
    芸芸想抽开身看他,刘洋说:「别走,让我就这样抱着你。」然后他醒悟过来,问芸芸:「王涛呢?他怎么一声不想就走了?」
    芸芸轻轻笑:「他说了啊。」
    刘洋问:「他说什么?我怎么没听见?」
    芸芸说:「我听见了。他说……你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刘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一只手楼着芸芸的腰肢,另一只手插进芸芸的校服里,正贪婪抓握着她娇嫩的,而他的口水,早已经沾满了芸芸整个脸颊和。
    他问芸芸:「我这个样子,王涛都看见了?」
    芸芸说:「嗯!」
    刘洋说:「难怪他会这么说。平时我在他面前,不是这个形象。」
    他楼过芸芸,又去啃咬芸芸的嘴唇。芸芸不敢用力挣扎,顺着他的力量柔身相就,一直到他啃得气喘吁吁,才弱弱地对他说了一句:「哥,小心你的伤口。」
    刘洋喃喃的说:「你知道吗芸芸,我真的想死你们了。大姨,,她们都还好吗?」
    芸芸委屈的说:「不好,我们所有人都不好,这么长时间,你都不肯去看我们。如果不是王涛哥去告诉我们发生的一切,我们都不知道你究竟怎么了。」
    刘洋说:「是我不好。我打算伤完全好了,再去看你们,我不想害你们担心。以前那些日子,也是因为我不想害你们担心。对了,你刚才叫那个混蛋什么?」
    「哪个混蛋?你是说王涛哥吗?」
    「什么狗屁王涛哥,芸芸,你记住我说的话,永远不能叫他哥,永远不要笑着和他说话,永远不要让他靠近你三步之内的地方,他任何时候想单独接近你,你都要打电话告诉我。」
    「为什么?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芸芸,你还不知道,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带给你最大的伤害。那家伙重色轻友,阴险得很,让你躲在门外偷听我们说话,幸亏我的态度坚决,如果一不小心中了他的圈套,那我真是亏大了。」
    芸芸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脸上又是害羞,又是娇媚,有是生气,又是欢喜。
    很久,她对刘洋说:「哥,我又不是一件东西。就算……你答应把我送给他,我自己不同意,他不是照样没办法。你明明知道,我只会喜欢哥一个人。」
    刘洋说:「可是芸芸,如果我当时答应了他,你会不会觉得伤心?你一但被我伤了心,那混蛋不是就有机可乘?他绝对是个坏人,你要相信,一个坏人想要达到目的,那办法真是要多卑鄙有多卑鄙。」
    芸芸问:「像你为了给苏红姐报仇,宁肯把那个玉儿也害死吗?」
    刘洋沉默了很久:「我告诉你芸芸,不管算不算卑鄙,哥并不觉得愧疚。你记得吗?红红离开我们的时候,当时正怀着孩子,我一下子失去了两个最亲的人。那是他们怎么还都还不清的。」
    刘洋又有些难过起来,声音也变得嘶哑。
    芸芸说:「哥,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刘洋轻声说:「芸芸,你还小,这些事情不要记在心里,都已经过去了。」
    「小?」芸芸轻声呻吟起来,「哥,如果你觉得我还小,为什么又把手放进那里?」
    刘洋楞了一下,大口吞下了一口口水。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芸芸的校裙,顺着的边缘滑到那层薄薄软软的茸毛上,一抹水顺着他的手指流出来,把薄薄的弄湿了很大一块。
    「真的是长大了哦,这才多长时间没碰你,居然都开始长毛了。」
    「哥……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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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辈子,我们要永远相爱,永远都不要分开好吗?
    当江帆的刀刺过来,我抓住了他的手。红红,我对你说过,如果你不冲上去帮我挡那一刀,我肯定能抓住他的手,你绝对不会失去我,我也不会失去你。因为你好傻,所以我总是在心里怪你。
    刀是我抓着江帆的手刺进自己身体的,因为我想知道他的刀刺进你身体的一刻,我的老婆,是怎样一种疼痛。你说要我把一切交给警察处理,如果不是你离开了,我当然可以听你的话,甚至可以什么都不去追究,我只想要你永远陪我。
    可是你走了,那些答应你的事,全都不再重要。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那才是我活着唯一必须去做的事。不然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未来全部的生命,都变成了垃圾时间。
    从你走那天开始,一切到今天结束,江帆撞上了我的刀锋,像我无数次想象的那样,我一刀就割断了他的咽喉。那么不管明天世界变成什么样子,这个结局都足以让我死而无憾。
    红红,你会明白我的对吗?你现在就在我身体里。
    每时每刻,我都能听见,你和我一同呼吸的声音。
    ——2003年7月23日。刘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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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夏天的天气变化很快,上午还看小说.v.请到有大雨倾盆,下午窗外已经满是阳光。
    芸芸把剥好的橘瓣含在口中,小心地喂给刘洋,她的嘴唇就像橘瓣那样柔软,刘洋心满意足地微笑。
    最后,他还要再谢谢一个人。他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阿守?我是刘洋。谢谢你绝妙的策划和出场。」
    那个阿守,淡淡笑着:「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