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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情来临13,part1
女儿古怪,关他什麽事?白旭还觉得是若轩身上那些令人费解的特质都最遗传自叶萍呢!他盯著叶萍,满眼含怨。全是她的错!把女儿养成小妖精了。
叶萍问:“你干嘛这样看我?”
“我这是深情地凝视你,不行麽?”
“你去把若轩叫回来吧,我怕她饥不择食,真把阿一给脱了。”
白旭叫道:“连你都这样想的!”可见他是真要好好管教一下女儿了。想到此时,白旭立刻起身直奔大门。阿一家离得并不远,白旭三分锺跑到人家门口,按了门铃,又等了一分多锺,里面才有人开门。
张太太的一级白脸从门内露出,挂著灿烂至极的笑容,说:“白先生,你来啦,快请里面坐!”
这女人的脸上到底涂了几层东西啊?白旭瞪著眼,回道:“张太太你好,我就不进门了,请叫我家若轩出来。她妈妈要找她。”
“哎?”张太太笑容锐减,失望地说:“若轩正和我家阿一做功课呢。等他们写完了再走不好麽?我刚好烤完点心,请你尝一尝啦。”
“不用了,我家那口子也做了点心,我才吃了许多呢。”
无论张太太如何热情地邀约,白旭就是不答应。说到最後,张太太也绝望了,只好回到屋里,把若轩叫出来。小女孩背著书包下楼来,和阿一说了再见,然後又向张太太告别,跟著爸爸回家。
路上白旭问女儿:“你作业写完了?”
“写了一半,剩下的就抄阿一的。”
白旭无语,叶萍读书时可是相当用功,为什麽这一点若轩不像她妈呢?
“嗯,作业最好还是自己写吧。”
“老师留的太多了,如果全部自己写,就没时间玩了。”
白旭更加无语,对若轩来说,游戏永远比学习来得更加重要。偏偏他们家采取放羊式教育,小孩爱学不学,家长从来不逼迫。以叶萍的观点来说:家里有钱有业,小孩混得再不好也不至於要饭,所以成绩好坏不那麽重要。其实叶萍也是心里有底才会这麽说的,她生的小孩都不笨,就算不太用功,成绩也绝对可以在班里排至前列。所以若轩再怎麽胡闹,白旭都不能挑出她的毛病。他整天就等著女儿哪一次考不好了,再好好骂骂她,叫她端正学习态度。可惜,白若轩永远不给她爸爸这个机会。
几步走回家,在进门之前,白旭摸摸若轩的头,慨叹道:“你也大了,以後少玩点。明明可以考得更好,干嘛不多努力一下。”
若轩抬头,眨眨长睫毛,撅嘴道:“爸爸,你的口气,很像我那些同学家里的老古董家长唉。”
白旭鬼叫道:“我哪老了!”他的年纪在若轩的同学家长中属於第二年轻的,排名第一是唐糖。别的学生家长都比他要大上五岁以上,多数都有十岁的差距。白旭一向以自己年轻有为而自豪,可是他女儿却总是拿他当老人家看待,实在太伤人心。一把撑拍在女儿後背,严厉道:“叫你好好学习!以後少去和阿一鬼混!”张家那小子对他女儿意图不轨,别以为他没看出来。
“好好,我找别人玩去!”
“别人也少找!你再过两年就是中学生了,跟你妈学学怎麽当淑女!”话说完了,正好叶萍走到客厅里,听到父女二人的对话,不禁挑眉笑问:“我在你眼里是淑女吗?”
“哼!”叶萍是对外淑女,对内悍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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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某只“吃**的花”的话说,俺这文就是唠唠叨叨的东西,於是俺就很理直气壮地继续唠叨下去了~感谢各位送的礼物。感谢某只“吃**的花”你送好多啊~
维以不永伤1-3
1
我和周彩芹是在学会生会组织的一次舞会上认识的。那阵子,我发现被女友劈腿,和她摊牌之後,也感觉不出难过伤心之类的情绪,只是觉得空虚。室友阿杰拉我去跳舞,说是认识新的女孩就可以忘掉旧痛。问题是我根本就没有痛啊!可惜这话我说出来,阿杰也不信,拽著我的胳膊就往外走。我觉得被个男生拉拉扯扯地很是难看,索性就跟他去了。
舞会很普通,甚至是简陋。就是用了学生活动中心二楼的一间屋子,相当於一间三百人教室的大小,:“喂喂,那红裙子过来了,又是冲著你!”语气饱含失落。
我再抬眼看,那个长得最标志的女生果然朝著我走过来。
她停在我面前,赧然一笑,很是妩媚,“那个,我朋友叫我过来的。她们想认识你。”
我顿时很佩服这女孩的勇气。刚才阿杰叫我看对面时,就觉得那群女生在盯著我看,我虽然平时不怎麽自大,但对自己容貌还是有信心的。家族遗传,我妈、我姐,全是大美女,到了我,也没差到哪去,只是有些娘气。这是别人说的,我并不服气,可是心里也知道。还好现在流行中性美,所以我在女生中间,一向吃得开。
女生又问:“不愿意吗?那打搅了。”
我问她:“你叫什麽名字?”
“周彩芹。”
挺可爱的名字,我记下来,又对她微笑。
那一晚,周彩芹受女同学鼓动,跑来和我结交。我被一个漂亮女孩主动追求,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之後和周彩芹跳了会儿舞,又和她的同学跳了几支,等玩到舞会都结束了,才想起被我忘到一边的阿杰。觉得很对不起他,我回宿舍时买了一打罐装啤酒,外加一盒红塔山带回去给他。啤酒是国产的,便宜得很,烟是假的,也便宜得很。阿杰不在意,高兴地收下了,同室的四个哥们儿一起喝把12罐啤酒全部喝光,这才倒头睡去。
阿杰虽然心眼小,却很容易哄,第二天醒来,对我在舞会上出风头,他却无收获的事情已经毫不在意。於是我高兴地和周彩芹约会去了。没几天,感情进入稳定期。我倒是没有特别的想法,觉得这女生挺可爱,说话也谈得来,就这麽走著,省得寂寞。
我们认识的第二周,周彩芹在小树林里对我说:“今天我的室友回家了,你可以过来。”
哎?
当时月高风黑,小树林里听得叶子沙沙作响,周围还有别的情侣,只是离得远,所以没有听到她的话。可是我听见了,立刻化成了石像。我不是处男,不过认识第二周就被女生邀请上床,这是第一次。
我又不是傻瓜,这种好事送上门,哪有拒绝的道理。打个电话回宿舍,告诉哥儿几个不要等我,那帮孙子听了之後嗷嗷大叫,在电话里震得我耳朵痛。挂掉之後,我望向周彩芹娇媚的笑脸,这才注意到她今天是很努力地化过妆的。眼睛大了,嘴唇也红了,头发抹了发胶之类的东西,梳得很漂亮,风吹都不会乱。
我对那种香味不太喜欢,不过还是受到她的蛊惑,跟著这女人回了她的宿舍。有一点要说明,周彩芹住的是学校里最好的公寓楼,房租贵,管得却不怎麽严,我跟她回去,居然没有受到盘查。
进了屋,我把心里的话老实说了。周彩芹听了哈哈大笑,对我讲:“因为这里的学生都给了小费,所以看门的人不管的。他们得罪不起这里的学生,没钱的人不住这边。”
我心里小小地刺了一下,不怎麽舒服。我是穷人,所以要去挤四人一间的宿舍楼。而周彩芹这边的房子,是一套套的小公寓,两人间的,还有客厅、浴室和储藏间。她的室友不在,门是锁的,似乎朝向比周彩芹的房间更好些。
我没来得及研究,周彩芹便向我发起攻击……
这女人很厉害,这是我一夜风流得出的结论。我们做了好几回,不是我想,是这女人要。到最後我累得受不了,求她放过我,很没出息,不过我也没想装硬汉。我退出来,躺到女人身边,她倒没有奚落我,还夸我比普通男人强。
敢情她是身经百战了!我心里不太舒服,觉得自己更不喜欢她了。其实本来也不怎麽喜欢,都是她主动的。
因为累了,所以睡觉睡得特别沈。到第二天睁开眼,茫然了好一阵。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瞥了身边的女人一眼。周彩芹的皮肤在早上显得发黄发涩,看起来很不健康。我这才明白,她的好肤色全是假的,於是对她的不喜欢又加上一条。
哎,看错人了。
我摇摇晃晃地下床,摸进浴室去洗澡。再出来,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穿。周彩芹听见动静醒了,揉揉眼,哑著嗓子问:“几点了?”
我找不到表,掏出自己的手机看时间,“六点十分。”
“这麽早?”
“嗯,我要回去了。”
“哦,出去时小心点。你只管直直地往外走就好,没人会拦你的。”
“知道了,再见。”我不怎麽温柔地向她道别,走出卧室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和这女人分手。别怪我狠心,这种欲望超强的女人我招惹不起。
穿过小厅,到了公寓门前,我拧了一下,打不开门。这种锁我没见过,好像有些复杂,不想再去叫周彩芹,我只好弯下腰去查看,研究了一分多锺,终於找到机关。把插销式的东西拨开,这门也就开了。
我高兴地拉开门要出去,结果还没迈腿,从外面倒进一样东西,砸到我的脚。
“啊!”
女生的尖叫响起,我同时低头看到她的脸。这女生好像是倚著公寓门坐在外面,所以我突然开门,她便摔倒了。
“你没事吧?”意识到这一点,我马上道歉。
女生的头正躺在我鞋的面上,眼睛瞪得很大,好像还有泪,凶凶地盯著我。
“很痛吗?”我怕她摔坏了,蹲下去,用手捧起她的头,又扶她起来。这过程中,我始终面带歉意,虔诚得不行。可是这女生盯我的眼神却越来越凶,像是要吃掉我的样子。
“你怎麽在这里?”她站定之後,终於肯开口说话了。
“那个,我是被周彩芹带来的……”说完这句,女生那眼神已经把我凌迟了。
好吧,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可能像流氓,不过我也没有把你怎麽著吧,至於对我这样凶吗?我在心里念叨著,也没敢说出来。
这时周彩芹的屋子里又传来动静,“韩永心,你还没走吗?”
“马上!”我回了一句。对女生说声对不起,然後往门外走。公寓外面的地上摆了一个大大的背包,可能是那个凶巴巴的女生带来的。她大概是周彩芹的室友,见我这个“野男人”在自己屋里,不高兴也可以理解。
我这人很替别人著想,所以并不生气,迈过那个大背包,继续走。脑中突然闪过几个片断,有张稚嫩的脸在我眼前停了几秒。我定住,再仔细想那张脸,又记得不太真切。很熟,非常熟,而且刚刚才见过的。脑中的记忆卡住,无论如何也记不起那张脸是怎麽回事,但是我知道自己应该是认识那个人。
身後有脚步声,是那女生出门拿背包。我转回身,对上她的脸,一切都记起来了。
女生问:“你怎麽还没走?”
“嘉陵,好久不见了。”我说出秦嘉陵的名字,她便有些傻眼,嘴唇张了几下,发出微弱的声音。
“真难得,你还记得我。”
2
秦嘉陵这个人,我绝不可能忘记。
第一次见她,我六岁,她五岁。那时我妈成功地迷住她爸,差一点就嫁入秦家大门了。他们订婚时,妈妈把我和姐姐带到秦家的大房子。两个大人出门庆祝去,把我和姐姐留下来等著。我姐姐比我大十岁,当时正是要考试的时候,她是好学生,不想耽误时间,便跑去图书馆温书,独留我一个人在秦家。
姐姐和妈妈真狠心!我气得差点哭了。
秦伯伯除了秦嘉陵这个女儿之外,还有个和我姐姐同岁的儿子。那位哥哥是有钱的公子哥儿,风流得很,也在家里待不住,把小妹妹往我面前一推,说:“我出门了,你和嘉陵好好玩吧。”
这下可好,只剩我和一个爱哭鬼在一块待著。那时秦嘉陵长得又瘦又小又黑,像只猴子。因为刚刚哭过,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的,嘴唇上面还挂著一管鼻涕,慢慢地流到她嘴里。
我之所以记得这麽清楚,是有原因的。六岁之前的事,我记不得,六岁之後到十二岁之间的事,我也记得不多,唯独秦嘉陵,我永生不能忘。这死丫头,看我不顺眼,张嘴在我胳膊上咬了一口,我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当时秦家还有个保姆在,急跑出来看情况,见我的胳膊上面伤口直冒血,吓得抱起我和秦嘉陵就去医院看病。那天的结局就是,我胳膊上缝了七针,痛得泪都流干了。而秦嘉陵却在外面,枕著保姆腿睡著了。
我恨了秦嘉陵好多天。後来我妈妈和秦伯伯也吹了,原因不在我身上。秦家人要脸要面,不允许秦伯伯娶我妈妈这样的女人,所以最後也没成。
回忆到这里,我忍不住地想笑,看看秦嘉陵现在的脸白多了,和小时候那张猴子脸不一样。
“我怎麽会忘了你呢?只不过有些年没见了,你变得挺多,一时认不出来。”我咧开嘴,控制自己不要笑得太得意,恭维道:“你比以前漂亮多了。”
一般我夸女孩子漂亮,不论真心与否,这句话是女人都爱听。可是秦嘉陵却不同,她听後脸刷地沈下来,比刚才死盯我的时候还有恐怖些,冷冷地说:“你少在我面前说这些鬼话,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以前你还老实,觉得我丑就直接说出来。现在呢,跟流氓没两样,睁眼说瞎话!”
我被她骂得好委屈,辩解道:“我说什麽瞎话了?我是觉得你比以前好看啦。还有,我什麽时候说过你丑了?”
秦嘉陵瞪著眼睛不回答,哼一声,说:“反正你永远都不会记得我的事。”
我怎麽不记得了?
我记她记得还不够深吗?
因为这丫头表情凶,脾气又坏,我不想和她吵,所以也没有再说什麽。秦嘉陵拿了背包,进屋把门一关,声音很大,表示赶我出门。我瞪著公寓门半天,也不明白自己气什麽。转身离开,就如周彩芹指示的那样,直直地往外走,还真的没出事。
我到了公寓区的外面,想到那屋子里的两个女孩,摇摇头,发誓再也不见周彩芹了,也要离秦嘉陵远一些。回去宿舍,室友追问我周彩芹的事,她身材好不好,风骚不风骚?我闭口不谈,只对他们说:“我对她没兴趣了。”
阿杰鬼叫道:“韩永心你太没良心了吧,上了人家就甩掉,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对他赖皮地笑:“你喜欢她就去追吧。我是不在乎,除非你在意我睡过她。”
“你这混蛋!”阿杰一个拳头打在我肩上,很痛,我这才明白,他很喜欢周彩芹。
这之後,我便老实了好多天,除非必要去的课,不然只在宿舍里待著,用同学的电脑上网打游戏,饭都叫别人带回来。我以为周彩芹要纠缠些日子才会松手,没想到她只是打了两个电话约我,见我支支吾吾地不回应她,也就明白了。第三个电话,是晚上打来的,周彩芹说要和我分手,然後痛快地挂了电话。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甩人或是被人甩,这种事我不在乎,女生高兴了就好,省得以後见面成仇人。
当天晚上,我跑出宿舍楼,在学校里转了好几圈,绕开高级公寓那边。想到自己有好几天都是吃用别人的,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去超市买些零食香烟,回来孝敬室友。走到一半,接到我姐打来的电话,对我说她要和男朋友订婚了。
“你要结婚了吗?我以为你不打算结婚的。”
姐姐淡笑地说:“我都三十了,朋友多数都结婚了,所以有点想。”
“你爱不爱那男人啊?”
“爱吧。有几个人能和最喜欢的人结婚,找个不错的,就要抓住了。”
“哎。”我叹口气,想到姐姐的事就觉得难过,“你觉得高兴就好,我祝福你。”
“我这个月底30号,就是周六那天订了酒店,你记得过来参加。”
“好。”我答应,然後结束通话。
姐姐订婚的事并不能使我高兴起来,因为我知道她对男友不是特别地用心。这样草草的结婚,能说是好事吗?姐姐的人生由她掌握,我不能说什麽,只是担心。
这个事又使我想到秦嘉陵。她既然是我的校友,也在这个校区,为什麽我之前没有见过她呢?也许是因为她容貌变得多,之前我没认出来,所以即使见过,也不知道是她。对了,秦嘉陵和周彩芹一样都是二年级转过来的,所以在同校区的日子也不超过两个月,难怪我对她没印象呢!
我觉得这个理由非常合理,於是不自觉地笑了。拿著选中的东西出来结账时,正好有个女孩迎面走过来,我看她一眼,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才想著秦嘉陵,她就来了。
“嘉陵!”我微笑地叫她。
可是她见到我并不高兴,小脸绷得很紧,防备地望著我。
“喂,你不是想装著不认识我吧!”我已经笑得很累了,她咋还这麽多敌意呢?
“你别嘉陵嘉陵地叫,好像我们很熟似的。”她终於说话了。
我苦笑道:“以前我就是叫你嘉陵的啊,难道现在又要改成生分的叫法麽?”
秦嘉陵小脸更青了,不知是不是生病了,脸色很不好看。
我问道:“你病了?”
她口气很冲地说:“别管闲事!”
难不成是因为我在她公寓里和周彩芹睡觉的事,她到现在还记恨?
“我和周彩芹已经分手了。”我说出这句,也不明白自己干嘛要跟她解释。
秦嘉陵哼一声,还是死瞪我。还别说,这丫头的眼睛挺大,也挺有神,如果不是这麽凶,应该是双漂亮明媚的杏眸。
“除了那件事,我没惹到你吧……”
“你怎麽还杵在这里不走啊?”秦嘉陵不耐烦地说,恨不得我快点消失。
我听她的话,有些气,沈下脸说:“这超市是你家开的吗?你买你的,我逛我的,谁也碍不著谁的事吧!”
可能是我说话严厉了些,秦嘉陵垂下头不再理我。她向後排走去,就是女性日用品的那个架子。我才明白,她是那个来了,所以才急著来买。想到这里,我脸上一烧一烧的。我家里有两个女人,有时还需要我替她们去买卫生巾,早就麻木得不行。可是今天看到嘉陵来买,又感觉挺异样。
正发呆著,嘉陵回头,冷冷的眼神望著我。我觉得不妥,赶紧去结账,提了两大袋子的东西走出超市。到门外,闻到阵阵香气。晚上这里会支起许多小摊子,卖麻辣烫、羊肉串、酸梅汤之类的小吃。我肚子又有些饿,便去买了五十串羊肉串,带回去给朋友下酒吃。
正烧著,嘉陵从超市走出来了。我回头看到她,又对她笑了笑。她不理我,直直地要走开。我开口叫她:“嘉陵!”
她停下来,板著脸说:“你又有什麽事?”
“要不要吃羊肉串?我请客。”
她在犹豫。我知道她喜欢吃,便跑到她面前说:“过来,马上就好了。你不急著回去吧?”
嘉陵摇头,马上又点头,说同学等著她。
“那些东西是买给别人的?”
嘉陵不回答,超市的袋子是透明的,她大概是不好意思被别人看到自己拿的是什麽吧。
因为火烧得旺,羊肉串烤得挺快,先放上去的几串已经熟了。我拿起五支,递到嘉陵面前,柔声地说:“你先吃,东西我帮你拿。”说完,就将她的袋子接了过去。
嘉陵没想到我可以毫不在意地拿著装著女性用品的袋子,一时愣住了。
我催她:“快拿著吃啊!”
她又皱起眉,想把袋子抢回去。
我对她说:“这有什麽大不了的,我以前天天替我妈我姐买的。”
“哎?”嘉陵愣了下,又问:“你不觉得尴尬吗?”
“会尴尬吗?”
嘉陵咬著嘴唇不回答。我把羊肉串举到她眼前,说:“快吃吧,凉了味道就差了。这家的挺好吃。”
这丫头终於接了去。我看她吃,心里很高兴,又叫老板再烧五十串,还好今天出门取了钱,不然还真不够花。
我和嘉陵一共吃在小摊边上吃了四十串,她十五,我二十五,剩下的包好,拿回去给同学。吃烤串是我们共同的记忆,以前她哥哥秦嘉庆为了讨好我,带著我们两人一起去夜市里玩。因为年纪小,又贪吃,结果弄得衣服脏了,洗都洗不掉。
那阵子嘉陵十一岁,不像她五岁时那麽蠢,不会咬我,又不像现在这麽冷漠,大概是我们关系最好的时候了吧。
3
吃完烤串,也没和嘉陵提以前的事,我估计她也不想提。觉得时间晚了,她说要回去。我点头,拿纸巾给她擦。她又怔住,望著纸巾不肯接。
我问:“你不擦手吗?”
她说:“你怎麽变得和我哥一样了?”
“你说什麽?我跟你哥哪里像了?”
“油嘴滑舌,装腔作势,花心大萝卜一个!”
我哑然失笑,“你哥有这麽坏吗?”
“有!”嘉陵肯定地说。
“哎,他可是你哥哥,我都没觉得他坏。”
“那是因为以前他需要你的支持,所以对你特别好。我哥他坏透了!”
我摇摇头,不赞同嘉陵的观点,秦嘉庆很可怜,我是这麽觉得的。
“纸巾,快点拿去,你手上都是油。”我命令嘉陵,她这才听话地接去擦手。
直到此刻,我才真的感觉到熟悉。我和嘉陵从小就认识,本应该成为好朋友。如果不是因为父母和兄姐的关系,我们真的应该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才对。
她擦好手,又问我要她的袋子。我交给她,很轻的东西,不需要我发挥绅士风度,也就由她拿著。往回走时,嘉陵不肯主动说话,所以我就问她许多问题。
“你刚搬到这边来的?”
“嗯。”
“住校?”
“嗯。”
“你和周彩芹一个班的?”
“哼。”
“你不喜欢周彩芹?”
“你不是和她分手了吗?干嘛总问她。”
她不喜欢周彩芹,我肯定。
“我随便问问嘛,你这麽凶,我都不知道要说什麽好了。”
“觉得我凶,就不要理我啊。”
感觉出她又不高兴了,我陪笑地问:“你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吗?”
嘉陵沈默不回答。
也是啊,她只有爸爸和哥哥,全是粗心的大男人,小女孩长到这个年龄正是敏感的时候,她有问题找不到别人说,我很能理解这种苦闷。
“我送你到公寓楼下吧。”
嘉陵抬头望我,眼睛一闪一闪地,“你不怕遇上我的同学吗?”
“我为什麽要怕,你说周彩芹吗?我们是好聚好散。”
她忿恨地说:“你真和我哥哥一样!”
我笑道:“我倒是觉得嘉庆哥很痴情,我比不了他。”
说完这句,嘉陵彻底沈默了。我知道说错话,却也没法收回去。这是我和嘉陵共同的伤痕,她的哥哥和我的姐姐,在我们父母的事告吹五年後,对家人宣布相爱,并打算结婚。那时候,嘉庆哥和我姐姐韩永柔的爱情简直是惊天动地。大人们集体反对,只有我和嘉陵是赞同的。我们真心希望那两人能够百年好合,做了好多努力,哭闹不比哥哥姐姐那一对差。可是努力到最後,他们还是分手了。那之後,我们有八年没有见面,直到我从周彩芹房间走出的那一刻。
默默地陪著嘉陵走完剩下的路,到了公寓楼的门口,我对她说:“你进去吧。”
嘉陵却裹足不前。
我问:“你不回去吗?”
她指著旁边停了一辆黑色轿车说:“我哥的车在这里。”
我不认识秦嘉庆的车,听到嘉庆哥就在这里,并不怎麽高兴。因为他和我姐姐的事,搞得後来两家人老死不相往来,我姐不肯见他,我心里也有些怨怼,所以还是能躲就躲吧。
“我先走了。”我说完,转身就走。
嘉陵却拉住我的衣服,说道:“你等一下,再陪我去别的地方转转吧。”她手里举著钱包,很恳切地说:“你想吃什麽,买什麽,我都请你。”
我笑笑,问她:“你不想见你哥?”
“嗯。”
“你们吵架了?”
“嗯。”
“不想和我说吗?”
嘉陵抬头,眸子闪了几下,求道:“先去别的地方再说,这里会被我哥看到。”
我对她有好奇,想知道秦家最近的事情,所以点头答应,於是又带著嘉陵离开。一时想不到别的地方,而且我还带著很多东西,拿著很不方便。我问嘉陵:“我这里有好多零食,要回宿舍聚餐的,你要来吗?”
嘉陵想了想,问道:“会不会不方便?”
“没事,反正也是我请客。”
嘉陵不想回去见她哥,总在外面转也不是回事,也就同意了。她还提著给同学买的卫生用品,走到半路上正好遇见同系的学生,便托那女生带回去。嘉陵的同学看了我好几眼,我也觉得她有些眼熟,可能是那天舞会上和周彩芹一块的几人之一。
我感觉那女生有些误会,嘉陵却没瞧出来。於是我也不愿再提,有些事越解释越麻烦。现在嘉陵正依赖我,我不想破坏气氛,我其实很怀念我们融洽如兄妹的那种关系。
回去宿舍之前,我打电话通知屋里的人,叫他们把衣服穿整齐了,再扫扫地,倒了垃圾,我要带女孩子回去。那些人当然好奇,我跟嘉陵刚上到四楼,见他们在门口等著,遥遥地看到我身边跟著个苗条的女生,就开始乱叫唤。
嘉陵有点胆怯,躲到我身後。
我对她说:“别在意,他们就是这样。”
走廊里黑,看不清人。进了屋之後,我的室友很仔细地打量嘉陵,然後嘿嘿地冲我笑。
“小心心,你总是这麽厉害,前一个才吹了没几天,又找了新的。”大锺是嘴巴最贱的一个,他也不怕说实话出来,把我身边的女孩吓跑了。我猜他是恨不得我找不到女朋友才好。
“你别瞎说,这是我妹妹!”我瞪他,示意他老实些。
屋子里有点小,中间横著一张写字桌。我将零食袋放在上面,说道:“来吃吧,今天我请客,顺便带我妹妹来给你们认识。”说罢,揽过嘉陵,一一介绍:“这是嘉陵。这是我室友,阿杰、大锺还有奇奇。”
“别叫我奇奇,怪恶心的!”郭奇对嘉陵说:“你喊我小奇或是奇哥都行。”
嘉陵淡淡地笑,把每个人都喊了一遍,叫得那三个人心里发甜。
阿杰不能相信,问我道:“我怎麽从来都没听说过你有妹妹呢?骗人的吧?”
“不是我妈生的,不过也差不多是妹妹。从小一块长大的。”其实我和嘉陵真正在一起的时候,只有六岁和十二岁的那两年,其余的时间都是空白。不过我心中认为,她始终是我熟悉的好朋友。
嘉陵只是笑,盯著阿杰问道:“你是彩芹的新男友吗?”
“哎?”
“哎!”
我和阿杰同时出声。
嘉陵指著阿杰,对我说:“周彩芹最近又有约会了,我在窗户看到这个人送她回来。”
“真的?”我想嘉陵没必要骗我,再抬头看阿杰,那小子脸都红了。
看来是真的。
我咧开嘴,讥笑道:“还说我快呢,你的速度也不慢。”
阿杰嚅嗫地说:“我只是追她,她还没答应呢。”
嘉陵小声地说:“你只要不在我的屋里过夜,你们爱怎麽样就怎麽样。”
那几个小子又是一惊。我和嘉陵还有周彩芹和阿杰的关系,说来是有些巧。等明白过来之後,大家都觉得这世界好小,所有的人都在很小的圈子里活动,很容易就兜在一起。
阿杰不想多谈周彩芹的事,我对那豪放女早没了兴趣。另外两个家夥当著嘉陵的面也不好意思多问,话题於是又转移到我买的食物上。撕开袋子,里面有水果、干果、酱菜、罐头、薯片之类的小零食,还有几瓶啤酒,外加几十串已经冷掉的羊肉串,足够当夜宵的。
因为之前没想到嘉陵会来,所以也没买果汁或是汽水,我问别人有没有,他们全都摇头。嘉陵很体谅地说:“我喝点啤酒就好了。”
大锺欣赏地说:“嘉陵妹妹,我就喜欢你这样不做作的女孩子!”
我瞪他一眼,叱道:“你别打我妹的主意!”
大家哈哈大笑。
喝了大约半纸杯的啤酒之後,嘉陵也放松下来,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向室友打听我的事情。那些人只喜欢拖我後腿,尽说些让我发窘的事情。嘉陵颇有兴致地听,左一声哥哥,右一声哥哥,把那三个家夥哄得屁颠屁颠的。
我凑到她的耳边说:“我带你回来玩,不是为了让自己难堪的。”
嘉陵却笑,又问别人:“永心哥是不是特别有女人缘啊?”
她叫我永心哥,听得我一阵心暖。可是别人听到这话,兴奋的劲头又降下来。
“哎……”大锺开始叹气。
“哎……”小奇也长叹一声。
“他啊,哎……”阿杰也跟著凑热闹。
嘉陵问道:“怎麽了?不能说吗?”
阿杰说:“嘉陵妹妹,你哥哥长那个样子,说没有女人缘是骗人。不过这些话不要在我们面前提,很伤人的。”
“我懂了。”嘉陵微笑地点头,然後看著我,说道:“你和我哥哥一模一样,我没说错。”
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你哥痴情。”
嘉陵便不再说什麽了。
她在躲著哥哥,所以在我的宿舍里玩得很晚。吃完东西,又喝干最後一滴酒,阿杰他们拿出扑克牌,几个人教嘉陵打升级。嘉陵的朋友都不玩纸牌,头一次见到这种玩法,颇为新奇。她很快掌握了规则,便和我一组,跟阿杰大锺打对家。
那两人是老手,以为肯定能赢过我们。可是几轮下来,他们输得心服口服,直怪手气不好。我对他们说:“我和嘉陵认识多少年了,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想什麽。玩心理战,你们别想赢过我们。”
打升级一靠手气二靠默契,有了这两样,便是无敌。我发现自己和嘉陵的默契还在,更加高兴了。看来周彩芹没白认识,如果没有她,我又怎麽能和嘉陵相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