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禽兽(暂定名): 番外二
“哎,张衡,你赶紧的,我不赶趟儿了!”陈串串外套穿到半截,一只袖子给卡到里面去了,死活抽不出来,一边跟自己的左手较劲,她一边招呼还在屋里的张衡。
一分钟之后,张衡才出现在门口,手一伸伸到陈串串面前:“拿着。”
陈串串被怀里的背包硌住了正着急,听见他这么慢条斯理的一声儿,眉毛立马就竖起来了,没看见她这儿忙呢,用什么拿?!
张衡举着手举了半天也没人把东西接过去,这才正眼瞟了下还在跟袖子搏斗的人,看着陈串串整个人都拧在那儿了也没把衣服整明白,他终于忍不住了,把手里的纸袋往腋下一夹,然后两手一伸伸过去把她那只胳膊抢过来,指头钻进袖子里使劲儿一扯:“我说你怎么就那么笨呢!”
可算是穿利索了。陈串串缓过一口气,皱着眉就查出来怀上了,她老公升任准爸爸太紧张,非要老婆在家歇着不让出门,得找个人替她。你说这种事儿让她怎么推?
“刚谁说的自己能打车,我要不愿意送就算了?”张衡却没好气地再哼一声。这都结婚大半年了,他那种起来了就难睡下的脾气难道她不知道?
陈串串没想到他这么记仇,被发糕噎了一下,伸了伸脖子吞下去才说:“大不了我给你车钱。”
“你说的啊,”张衡也不跟她客气:“堵了车可别怪我,等的时间超了咱可得照价收费。”
陈串串气不打一处来,从钱包里翻出张五十的扔过去:“别让我知道你绕路!”
张衡笑着把钱拿起来放进车前的储物柜里,顺道再把里面的两枚钢镚儿摸出来扔回给她:“绕路?那是心不直!这是找零,您收好。”
陈串串把钢镚儿接到手里,二话没说,直接反手往他身上砸,有一枚砸偏了,在方向盘上嗑得当啷一声,就地一滚,没影儿了。
“哈哈哈哈!”张衡方向盘一打上了大路,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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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半,张衡听见门口有动静,等了半天却没见着人,站起来走过去把门打开,陈串串大包小包地立在外头,正在包里翻钥匙,一抬头看见了他,手从包里抽出来,人边往门里挤边说:“你在啊?喏,这些都是妈让带回来的。”二话不说东西全塞到他怀里,自己换了鞋径自往卧室走。
张衡在后头莫名其妙,怎么了这是,一回来就给他脸色看。
把东西拿到厨房堆在流理台上,他想到卧室看看,客厅里的电话偏这时候响了,他走过去看一眼接起来:“喂?”
“串串到家没?”是他老娘。
“刚进门。”
“拿回去的东西,你们自己抓紧做了吃。”
他拿进厨房的那些?张衡瞟瞟那边,说:“您今儿叫她回去就是为这些个?”
中午串串打电话说他老娘叫他们过去,问他的意见。昨天陪着她逛了一天街,明天要交的文档还都压在手头上没写,他哪儿还来的美国时间回去当孝子,让她单独过去瞧瞧那边有啥事儿,谁知道她这一去就是一下午,回来了还这种脸色。
“啊,”那边李冬梅不知道他心里转的想法,声音抬了抬还接着说:“张衡,你们都结了婚了,天天上外头吃可不行,不好吃不说,还不干净。串串她工作那么忙?”
他明白了。张衡再看看卧室,里边没动静。他回到话筒上:“妈,你们女的是不是都这样?串串她也老嫌这些。你们那都老观念,现在不好吃的东西还能挣着钱?至于干不干净,吃不死人就行。我骗您干嘛啊,就为这个,陈串串她在家学做菜呢,不过那手艺,您要是敢吃您来吃,我反正得等,啥时候看着是那回事儿了再说。行了——还用得着您教?她老娘为这个数落她都不知数落多少遍了,您放心,我看我丈母娘那意思,就这俩月吧,怎么也得把她收拾得能拿得出手。挂了啊,那些东西还堆着呢,得收拾。”
放了电话进到卧室里,陈串串正在镜子跟前拆头发,张衡只问:“你吃过了?”说好了回来一起吃的,现在看她这样子可不像是要出去。
陈串串摇头,还接着拆她的辫子。
张衡走到衣柜跟前拿外套:“那你赶紧的,我这儿都饿得不行了。”
陈串串不说话,拿着发梳狠狠刮头发,今天辫子绑紧了,在外面晃了一天,勒得她头皮疼:“知道,马上。”
重新拿发卡把头发随便挽起来,她挎上包儿就往外走。
张衡在后头叫她:“等等。”
干嘛。陈串串回头。
张衡冲着厨房抬抬下巴:“那些东西就那么搁着?”
“你刚怎么不收拾?”陈串串反刺儿他一句,他就是让他家给惯的少爷脾气。
“我怕你还想在家做呢。”
“我不会!”陈串串换了鞋先走到门外。
张衡在后头笑笑,他老娘果然没把串串当外人,刚才跟他说的那些,下午肯定没少跟她说——真是,再实心眼的媳妇儿也架不住婆婆那么说啊,他老娘是被串串之前的一派天真给糊了眼,真把人当自己亲闺女了。
到了楼下的小饭店,等菜的空挡,陈串串坐那儿扯方便筷拆下来的塑料套,哗、哗哗、哗哗哗,力气一下比一下大。
张衡冲柜台那边喊了一声:“老板,露露给加热啊!”
“嗳!”老板答应着钻进后头的厨房里去了。
张衡回头拿了桌上的小茶壶给俩人烫碗筷。
陈串串被他悠哉游哉的态度刺激了,终于沉不住气:“我告诉你啊,我学做菜那是我愿意,你别以为我应该!”
“哪儿能啊。”张衡连忙答应着:“就您那手艺,太不应该了。您不愿意也行,我真没意见。”
陈串串心里的火儿这下算是全烧上来了:“就是啊,我那手艺,哪儿敢委屈您在家吃饭啊。”
张衡把老板送来的露露接了,吧嗒打开来倒满一杯搁到她面前:“所以我挺愿意在这儿吃的。”
“你愿意有什么——”“烫着!”陈串串拿起杯子就要喝,张衡硬给摁住:“傻呀你?!”
“我可不就傻吗?”陈串串把杯子放下:“每天上完课还得赶回家做饭,人不爱吃不说,我还落不着贤惠的好名声。”
张衡哈哈乐:“你稀罕那名声?”
陈串串竖眉毛:“稀罕怎么了!”
“没怎么,”张衡让开点儿给来上菜的小伙计腾地方,等人走了才又说:“我知道你稀罕,所以刚才在电话里才严肃地给李冬梅同志做了工作。”见陈串串还皱着眉,他不笑了:“你说你在意那些干嘛?你嫁的是我不是我妈,天天一块儿吃一块儿睡的是咱俩,只要我愿意跟外头吃,其他人说的你兹当没听见就完了。”
陈串串余怒未消:“你说得倒轻巧,反正……反正那些话也没说给你听。”
张衡脸一肃:“你不痛快我妈还不能说话了?”
陈串串眼一红嘴一噘就要顶回去,张衡抢在她前头,夹了一筷子鱼放到她碗里,嘴上还教训:“怎么说也是长辈,说得不对你也得先听着。我明跟你说,你回来怎么冲我撒气都没问题,要是在家里冲家长下脸子,我可不答应。”
陈串串气鼓鼓地挑了口饭塞进嘴里,嚼了两口没吱声。
“听见没有?!”张衡敲敲她的碗沿:“听见了吭一声儿——哎!”
陈串串把脚收回来,看着对面的人弯下去揉腿,感觉心里的气儿顺多了:“听见了。你一样啊,再回我家我妈让你别撺掇着我爸喝酒,你得跟着劝。”
这丫头现在的胆儿是真肥!她穿的那可是靴子,照他小腿这么一下子,换她她试试?张衡龇牙咧嘴地直起身来,拿筷子指着陈串串咬牙切齿:“你——”
陈串串用筷子把他的筷子打开:“我什么我?赶紧吃,你现在有一顿是一顿,能吃点儿啥就吃点啥吧,等我出了师,你还能不能再来这儿就说不定了。嗯,这鱼确实不错,咋做的,回头我得问问老板。老板,来瓶啤酒,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