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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快乐: 循环Day10

    这一次循环,循到没脾气了。
    我依旧在微信拉了个叁人群组,只是谁也没说话。对面床的D一边听电台,一边看电脑上的股票资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可能在恐怖的氛围下比较有“灵感”。我爬到D床上,让他分享一只耳机给我,一起听。等了大概半小时,终于到了听众打电话来分享故事的环节。
    第一个打进来的是一个男人,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很紧张:“主持人你好,我平时有听你的电台节目,但是我打电话上来不是想要分享故事,是想找你们帮忙。”
    这开场我听着觉得有点耳熟。D在一旁皱起眉头,表情有点怪。
    “是这样的,我希望你们能相信我说的话,救救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到这里我感觉主持人要喊工作人员切线了,不过主持人暂时让男人继续说。
    “我已经在循环今天好多次了,我没去数,但至少有十天。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像我在编故事,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发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感觉有根钉子猛地打进我脑壳里,全身发麻。
    “一开始我没感觉到自己在重复同一天的生活,以为在做梦,直到我前后叁天在同一个地方,同一时间被人从窗户推下楼,我才相信手机连续几天播报同一天的日期是真的同一天。我猜不出来谁要害我,就算我避开了那个地方,那个时间,最后我还是会被人用不同方法杀死,再一睁眼就出现在地铁站里。”
    男人说的话肯定为电台带来更多的听众,恐怖故事就是要这种分不清真假的效果才吓人。他陆续说了几天的经历,很真实,也很可怕。
    “我知道你,包括听众都觉得我太冷静了,这是因为我不是第一次往电台打电话了,之前很多次的循环我都是这样做的,把我的事情讲了很多遍,希望能有人帮助到我。”
    主持人跟我都听愣了,问男人:“叁天才发现,你出门看见人事物都一样不觉得奇怪吗?”
    男人说:“我是个盲人。”
    我整个人像科幻电影里的宇航员,从破洞的飞船翻滚到真空的太空里,失重了。脑子麻得像被成群的蚂蚁爬过。
    D拽下耳机说:“今天的主持人跟昨天的不一样,可这男人讲的故事昨天已经讲过了。”
    对啊,我跟D一起听过的啊,还因为觉得挺有趣,之后找了故事情节相似的《忌日循环》来看。自己掉进循环里把日子过糊涂了,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原来最大的猪队友是我自己!
    我把男人的事情发到群组里,B问:“他是不是跟电台串通好的?”
    我的手抖得比求签还猛,打的字十个里错六个,反复删除再打:“我不知道,但是我前几次循环,在地铁站碰到一个盲人,他问我日期,我告诉他之后他很兴奋地走了。”
    “这个男人在你的循环里,我们一早去逮人吧。”
    我大概记得之前循环晚了出门上课是几点,提前和B跟C在地铁站集合,守在进站的闸口。等到时间差不多,一个拄着盲人杖的男人走出闸口,他戴着墨镜和有线耳机,嘴巴跟我记忆中一样不知道在叨叨什么,不像是在通电话。我走上前轻轻地挽住他的手臂。他立刻紧张地问我今天几号。
    我唇舌干涩,忍不住做出吞咽的动作,“你是打电话到电台说你在循环过同一天的那个人吗?”
    男人一下子僵成一根木头。我告诉他:“今天是20号。”他戴着墨镜忽然流下眼泪。我握紧他的手臂问他:“你是怎么走出来的?我和我同学发生了跟你一样的事情。”
    男人震惊过后跟我们简短地谈了一下,实际上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是误打误撞试出来的,我们算是他的一个实验成品。男人走了之后,我们叁个人都有些心虚地看着对方。
    “怎么样?要试试吗?”
    “这样不太好吧。”
    “不试的话我们就一直留在循环里。哪天身体承受不了,死了就是死了。”
    我们才二十岁,没办法想像明天或者后天就是终点。直到走出地铁站,我们安静得好像谁也不认识谁,我甚至没意识到走在身边的是活人。站在学校门口,其他人的朝气蓬勃与我们无关。
    “再打电话到电台讲一模一样的故事,节目组会直接切线吧?”我说。
    “那我们在学校开广播?”
    “学校没有中学那种午间节目,我们没借口开啊。而且学校能接触到的人太少了。”
    “试试网上?”C提议。
    “到微博分享吗?写成小说?”
    “谁写啊?”
    “你中学作文分儿不是挺高的。”B对我说。
    我犯难了,“这,怎么写啊?”
    “你就照实写吧,然后多写点儿色色的东西,他们爱看。”
    我踹了B一脚:“把你对我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写了?是你想看还是他们想看?”
    C咳了一下:“一天之内可能写不完,还要算上发出去,接触到人群达到目标数量的时间。”
    B想了想,说:“可以用语音输入,再用手打字辅助,速度会快很多。”
    “我们自己的微博能接触到的人群很少吧?”
    “可以去向流量大的博主投稿,这都需要时间。”
    “第一次尝试可能不会成功,时间回到原点估计文件存档都会跟着消失。这怎么办?”
    “只能背下来,存在脑子里。”C说。
    这跟那个男人的办法一样。无计可施之下只能这样了。
    我回到寝室赶紧打开电脑,光弄好语音输入工具就已经出一身汗。B和C留在我身边,除了帮忙拼凑时间线,还帮忙记下内容。
    写到我在演讲厅被B为难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我问B:“你那天约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
    B一拍大腿,说:“给你写了曲子,不是说我写曲子你来跳吗?”
    我咧嘴一笑:“那等到了‘明天’再给我听吧,当庆祝我们活了下来。”
    初稿写到晚上十一点还剩个结尾,我们仨都累得脑子嗡嗡响。一想到下次循环得把这堆文字再说一遍打一遍,胃就揪着疼。
    “还以为是《忌日循环》,结果是《午夜凶铃》。”
    “这人传人传下去,不得了啊??”
    “可能到了饱和度,就自动解除吧?总不能全世界的人一起经历循环?”
    “说不定一些出了循环的人会被二次传染?”
    越想越害怕,我收回思绪盯着文档,“事情都交代完了,最后要怎么写啊?”
    原本摊在我身上的B突然弹起,埋在我耳边说了两句。我在电脑上逐个字敲出来:
    准备好了吗?
    如果轮到你了,祝你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