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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路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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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路公车: 第七章

    25.酒
    罗启蒙还在为没能中1000元而抱怨不休,就仿佛是一个被遗弃的婴儿感叹命运的不公。武贝勒走过来帮她洗碗、拖地。完了以后,他又跑到罗启蒙的床头借本书看。
    罗启蒙正埋头写日记。
    “今天怎么有兴趣看起书来?”她问。
    武贝勒说:“睡不着觉。”
    “该不会是我提到夏雪,又引发你的某条神经了吧?”罗启蒙说,“不过,现在大学已经放假,这个时候她应该在老家才对。”
    武贝勒没有理她,随便抽了一本书走了。等罗启蒙写完日记,问了一下时间,发现对面灯还亮着,书一页没翻开,武贝勒已经进入梦乡。这哪里是看书啊?罗启蒙想。她关掉灯,将书拿回来,发现里面厚了许多。
    罗启蒙打开,里面掉出来一个信封。她将里面的钱抽出,上面还有一张字条。
    启蒙:
    除了这种方式以外,我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这些钱算是我借你的,先拿着用。
    武贝勒
    罗启蒙看后感动不已,但她还是原封不动地放回到武贝勒的床头。在这个孤单的城市里,她深知眼前的这个小男孩的一片真情,但罗启蒙不想欠他太多。对她来说,武贝勒就像是自己的弟弟一样。罗启蒙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去照顾对方,结果事与愿违,反要对方照顾自己。关于钱的事情,她决定有必要找穆风谈谈,等他回来以后。然而,所有的事情皆因为另外一个人的出现被打乱。
    早上去公司,武贝勒已经明显感觉出气氛的异样。他提心吊胆地坐在罗启蒙的对面,第一个见到的人居然是唐元满,而不是穆风。唐元满盯着他一脸阴阳怪气的微笑,让武贝勒有点不知所措。他反复问罗启蒙,我的脸上和平常不一样吗?还是衣服不对
    大约十点左右,穆风来上班。他今天看起来精神十分饱满。和唐元满相同的是,他也一直盯着自己的脸微笑,仿佛已经洞察出武贝勒心中的所有秘密。
    武贝勒问:“穆风给你打过电话吗?”
    罗启蒙说:“没有啊,怎么了?”
    “这就奇怪了。”武贝勒想,莫非是穆风妈妈的病好了,这也不对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他然后对罗启蒙说:“听说穆风妈妈的病情最近加重了,我们抽空去医院看看吧。”
    “也好。”
    中午,穆风和唐元满破天荒地地一起留在公司吃饭。罗启蒙和穆风两个人只是简单问候一下,唐元满已经开始直奔主题。
    她问武贝勒:“一个人若是交了桃花运,你期望他会变成什么样子?A.疯子B.傻子C.呆子D——”
    罗启蒙说:“第四个还是我来补充吧,以上三者的综合体。”
    武贝勒问:“这是干什么?我招你们惹你们了?”
    穆风说:“这个问题问得好。你的确是没招我们惹我们,可是有人却想招你惹你。花朵最爱招惹蝴蝶,那是因为什么?”
    唐元满回答说:“花蜜。”
    穆风说:“错,是因为爱情。”
    武贝勒看着眼前的架势,像是二人蓄谋已久合演的双簧。他被眼前的局势震蒙了,急忙向罗启蒙求救。
    罗启蒙说:“恭喜你啊,又要升官发财了。”
    见自己入戏太深,又没人来识破。穆风正色道:“事情是这样的。鉴于公司目前的特殊情况,决定招聘一名助理,我不在时全权负责公司的事务。当然了,这些都是暂时的。夏雪小姐想利用暑期这两个月时间打工锻炼一下自己,这和我们的初衷不谋而合。尽管缺乏工作经验,毕竟,人家还是一名大学生,希望你们多帮衬一下。至于剩下的,我想,应该由我们的武贝勒同志来介绍了。另外,我再补充一句,夏小姐从明天起正式上班。”
    其他三个人都鼓掌欢迎。这一次,武贝勒彻底崩溃了。
    唐元满说:“你还是说点什么吧?对于我们带给你的惊喜礼物,说点自己的内心感受。还是具体介绍一下我们的夏雪小姐。”
    “谢谢大家!”
    穆风说:“这哪儿行啊?到时候,你要请我们三个人吃饭。”
    武贝勒哭笑不得。
    罗启蒙对他说:“这是件好事嘛,现在大家见个面问候一下总比将来遗憾强。”
    整个下午,乃至下班以后,罗启蒙都在做他的思想工作。武贝勒想请两个也的长假或者干脆辞职永远离开这座城市。罗启蒙对他说,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你不能总是选择逃避。
    武贝勒问:“她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我再出现在她面前算什么啊?”
    “或许是你自己想多了。”罗启蒙说,“即使她和那个叫张扬的男生在一起又说明什么啊?我们不也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吗?这有什么啊?所以,凡事你都要往好处想,不要那么悲观。更何况,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难道非要夏雪亲口告诉我她有男朋友了才相信吗?我不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武贝勒说。
    罗启蒙大叫道:“先去做饭,等填饱肚子再说。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车到山前必有路——等会我帮你。”
    武贝勒挥手示意说:“你做自己的就行了。我没胃口,吃不下去。”
    饭很快做好了,居然会有一盘鱼香肉丝。这是武贝勒最喜欢吃的,另外两份是青菜和一个汤。
    罗启蒙问:“怎么样?吃不吃?”
    武贝勒问:“你哪里来的钱买鱼片?”
    “这个你就别管,知道什么叫做‘今朝有酒今朝醉’吗?”
    武贝勒说:“行,我再去买瓶酒来,今日一醉解千愁。”
    说完,他下楼买酒。不过,人很快就回来了。武贝勒兴奋地提着已瓶白酒回来,罗启蒙示意他先把灯关掉。
    “干什么?想谋杀吗?”
    “关掉就知道了。”
    武贝勒按照她的吩咐关掉房间里的所有灯,罗启蒙不知从哪里找出两支蜡烛点上。微弱的火光在两个年轻人的眼前跳跃。
    武贝勒惊讶地问道:“今天该不会是你生日吧?”
    罗启蒙回答说:“不是,什么都不是。今晚我们不谈任何事,只喝酒好吗?谁先喝醉谁先忘掉烦恼。”
    武贝勒问:“但你必须先告诉我从哪里来买鱼片的钱?”
    “这是我身上最后一点钱了。”罗启蒙说,“实不相瞒,自从我生病以来,一直都是你给我买这买哪。本来想请去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可惜囊中羞涩,所以,只能在家做你最喜欢吃的鱼香肉丝给你吃。等吃完这顿饭,我们就好聚好散。”
    “你要走了吗?”武贝勒问。
    “不是你要走吗?”罗启蒙说,“我这是在给你饯行。”
    “走——”武贝勒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罗启蒙也喝下面前的酒,她又分别给武贝勒和自己倒上。
    武贝勒看着面前的蜡烛,激动得泪水都溢出来了。他泣不成声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罗启蒙不搭理他,只是照例将面前的酒喝掉。她独自一连又喝了三杯,还要继续喝下去。
    “你这是怎么了?”
    罗启蒙说:“你不是要走吗?我心里高兴。”
    武贝勒说:“高兴也不能把酒当水喝啊?况且,我也没说一定要走啊?也可能不走。总之,结局没出来之前,什么可能都有。”
    罗启蒙顺势又喝下一杯,说:“不走我也高兴。”
    武贝勒也举起面前的酒杯,说:“你今天要是想喝酒的话,那好,我奉陪到底。只是你的伤刚愈合不久”
    “没事。我的伤我心里清楚。”
    酒不醉人人自醉。面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武贝勒完全被弄得莫名其妙,他不晓得今晚的罗启蒙何以变得如此脆弱。
    罗启蒙说:“你抱我一下,好吗?”
    “你喝醉了。”
    武贝勒走过去,罗启蒙的身体如烂泥般倒进他怀里。其实,之前他没少拥抱过罗启蒙的身体,可从没觉得今天的罗启蒙变得如此与众不同。
    “来,陪我继续喝酒。”
    酒瓶已经干了。罗启蒙叫嚷着再去买,武贝勒把她放在床上,又俯身去亲吻罗启蒙的脸颊。
    武贝勒一整夜都没睡好。罗启蒙这次酒醉的厉害,不停地呕吐,直叫心里难受。武贝勒帮她倒水、喝药,均无济于事。很快,随着她的一次次呕吐中,什么都吐得一干二净。无奈之下,武贝勒只得按照传统的方法给她喝下少许的白醋。天快亮时,罗启蒙才逐渐进入睡眠状态。
    武贝勒回到床上躺了一会,几乎眼都没来得及合上,他又匆忙起身洗刷上班。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关于罗启蒙醉酒的事。真后悔买那瓶酒,武贝勒想,他现在有必要和穆风谈一下罗启蒙目前的情况。而此时,他似乎忘却了另外一件事。
    “一点感冒。”他说。
    他进去替罗启蒙请病假,穆风的注意力反倒完全集中在武贝勒身上。
    “我看那个有病的人是你吧?”穆风指着他那双通红的眼睛问,“至于吗?昨晚又失眠了吧?”
    正在这时,办公室有人敲门。
    穆风说:“看见了吧,说曹操曹操到。”
    武贝勒突然想起今天夏雪要来,正准备退下,却不想被穆风阻止。
    然后他又气定神闲地说:“请进!”
    来人不是预料中的夏雪,而是唐元满。穆风吃惊地问:“你不是在家休息吗?”
    “我刚接到医院电话,说伯母”
    “我妈妈怎么了?”穆风问。
    “病情加重。”
    穆风和唐元满直奔医院,留下武贝勒有点不知所措。
    26.妈妈
    武贝勒迷迷糊糊睡了一个上午,没想到下午罗启蒙居然来上班。夏雪也来了,她解释说上午迷路了。
    夏雪本来就对上次在火车站两个人不辞而别有点不理解,这次意外相逢,她本想问个究竟,但因现在是上班时间,武贝勒没有半点说话的欲望,她也知趣地走开了。罗启蒙解释说武贝勒昨天在加班。武贝勒并没有因为身边多了两个女孩子精神而有所好转,他的萎靡不振一直延续到下午。
    夏雪遇到工作上不懂得的难题,均向罗启蒙求教。一来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便于沟通;二来她也实在不忍心去破坏武贝勒的好梦。两个女孩子有说有笑,武贝勒听得一清二楚,却苦于张不开口加入其中。等他完全清醒过来,下班时间已过,夏雪早走远了。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走吧,回家。”罗启蒙说。
    武贝勒问:“夏雪呢?”
    “走了。”
    “那她住哪儿啊?”
    “我哪里知道啊?”
    “手机号码呢?”
    “不知道。”
    武贝勒终于忍不住问:“那你们都聊什么呢?一下午都在像小鸟似的嘀嘀咕咕,让人睡觉都不安稳。”
    “我们聊什么关你什么事?”
    武贝勒说:“你这个没良心的,过河拆桥也太快了吧?我昨天晚上一整夜没睡可都是因为谁啊?”
    “为了我就该告诉你吗?继续做你的美梦去吧?”
    走出公司的大门,罗启蒙并没有让武贝勒去取单车。她直接穿过马路,然后坐上相反方向的公车。上车后武贝勒才意识到今天的反常,他忙问罗启蒙:“你干吗啊?”
    “你不是说我们抽空去医院看看穆风的妈妈吗?现在我们去医院。”
    武贝勒说:“你不说我倒忘了。穆风今天是被唐元满给叫走的,说他妈妈病危。”
    他突然想起身上一分钱没有带,几乎惊叫起来,幸好最后又找出一百元钱,又不免感激自己有乱放东西的坏习惯。武贝勒在医院门口买了一个果篮,然后和罗启蒙一起进去了。
    穆风的妈妈住在医院的三楼。他们进去时,穆风不在,房间里只有唐元满一个人。穆风的妈妈形容枯瘦地躺在病床,四目无光。武贝勒和罗启蒙简单说了几句话,然后起身告辞。天色完全暗下来了。
    他们坐公车回家。
    说到穆风,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提到他妈妈的病情。
    罗启蒙心情沉重地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武贝勒没等她说下去,接着说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我皆逃不出这个尘世的游戏规则。”
    这个时候,罗启蒙接到一个电话,是穆风打来的。
    穆风在电话里表达了对他们来看望妈妈的谢意,然后解释说自己刚回去做饭,回来后唐元满告诉我你们已经走了。
    “这没什么,一点小意思而已。”
    穆风问:“听武贝勒说,今天你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罗启蒙不解地看了武贝勒一眼,然后很机敏地回答说:“没什么大惊小怪,吃点药就好了。”
    “没事就好,那明天见!”
    “明天见!”
    罗启蒙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听见对方先说再见,她没有继续问下去。况且,她知道这个时候穆风的妈妈还处于重病中,与他谈什么问题都不合适。她把这种失望全都转嫁给了武贝勒身上。
    罗启蒙刚才那一眼,已经足够令他毛骨悚然。这时,她又忽然莫名其妙地说:“听说你病了?”
    “我没有啊。”武贝勒不明白对方何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明明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更不明白罗启蒙非要在她这句话之前加个“听说”二字。
    他自我辩解说:“我有病不告诉你吗?”
    “那我的病假是怎么回事?还在这里自作聪明。”
    武贝勒终于弄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并非石木,开始为自己之前不当的行为道歉。
    时逢下班高峰,公车出奇地拥挤。罗启蒙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一位老人,武贝勒准备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她。
    罗启蒙示意他不必了。她说:“我坐你腿上算了。”
    “这——”
    罗启蒙问:“怎么,还有意见吗?”
    “没有。”
    罗启蒙说:“这种惩罚对你来说也未免太便宜了,别不识好歹。”
    想着还有近一个小时的路,武贝勒双眼一闭,罗启蒙已经坐在他的腿上。
    “怎么样?还行吧?”
    武贝勒哭笑不得回答说:“没问题。”
    “我先睡一会,到时候喊我。”
    说完,她将头靠在武贝勒胸前,进入睡眠状态。武贝勒满脑子在想另外一个人,她就是夏雪。
    罗启蒙突然惊醒,满头大汗。此时,公车乘客已经很少。
    武贝勒问:“你怎么了?”
    “我又梦见穆风的妈妈,她好象是在和我们说再见。”
    武贝勒抚摩着她的长发,安慰罗启蒙说:“没事的。我们马上要下车了。”
    回到家里,吃完晚饭,罗启蒙躺在床上看书,武贝勒接到一个电话,是陆小西打来的。武贝勒站在阳台上,和她聊了起来。
    陆小西说:“今年十月份我就要实习了。我正在考虑去哪里?是继续留在广州,还是去深圳其他别的地方?”
    “那去深圳算了。”
    陆小西说:“我家里人也是这个意思。”
    “那不是更好吗?”
    陆小西问:“你为什么让我去深圳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上还是深圳那边更好一点,如果非要在两者之中做个选择的话。”
    陆小西问:“你一向做事都是凭感觉吗?感觉对了就去做,感觉不对就放弃。准确地说,我没有你这种能力。我的感觉一向很臭的。”
    “也不是呀。”武贝勒原本想为自己辩解,但马上又改口问,“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我也不知道。”停了一会,陆小西又说:“想听实话吗?我觉得我很想去你所在城市,哪怕千辛万苦也无所谓。”
    武贝勒没有回答。
    “你还在听吗?”
    陆小西一连提醒了他几遍,武贝勒的思绪在回过神来。他说:“给我一段时间吧?将来你能来我当然很高兴,举双手欢迎。只是我现在生活很乱,夏雪又出现在我身边,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陆小西故意调侃道,“抓住眼前的机会,努力加油喔!”
    “我现在脑子里一塌糊涂。”武贝勒说,“生活不是电视剧,随便什么结局,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最多不喜欢看的话直接将电视关掉就行了,而自己毫发无伤。”
    陆小西说:“我平时喜欢看喜剧。我希望你们拥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不好吗?”
    “我的心早已经死了。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不存在什么悲喜剧。我永远都是一个旁观者。”
    陆小西故意模仿他的语气说:“让我们先来打个赌好不好?我也有一种预感,你还是会掉进同一条河流的。如果你们旧情复燃,就算你输了。”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输定了你。”
    陆小西最后一脸坏笑说:“祝你好运!”
    合上电话,武贝勒发现罗启蒙还没睡。她正半坐在床头,盯着自己刚才接电话的阳台。难道是被她听见什么了?他想。
    “你怎么了?”
    罗启蒙语气苍白地说:“刚才穆风打来电话,说他妈妈已经去世了。”
    武贝勒眼睛里大颗泪珠掉下来。
    27.旧爱
    人们对于悲伤这个词的理解方式各有不同。
    妈妈去世后,唐元满如影相随般跟着穆风,使他尽可能不去想死亡带来的恐惧;短短一个礼拜时间,武贝勒和夏雪又宛如一对情侣如胶似漆、出双入对;梦想近在咫尺,多年的努力终于看到曙光。罗启蒙查看了上次考试的成绩,结果全部发挥不佳,其中还有两科勉强及格。这不免为她十月份以及次年元月份举行的研究生考试蒙上一层阴云。
    穆风找她谈过一次话,除了支付之前两个月的工资外,他还主动提到了医疗保险的事。
    穆风说:“保险公司已经派人和我谈过,说上次事故责任不在他们的业务范围之内。”
    “怎么可能?”罗启蒙问,“医疗保险我可是每月都按时交,他们完全是在推卸责任。”
    穆风说:“你先别激动。话虽然是这样说,他们答应还是愿意承担20%的责任。”
    “不行,我一定要起诉他们,讨个公道。”
    穆风问:“你真的很需要那笔钱吗?有什么困难可以同我谈。”
    “我是很需要那笔钱。”罗启蒙说,“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自己的钱,别无他求。”
    穆风或许不明白,这是她近几年以来的饿积蓄,是准备将来用作读研的学费。不幸的是一场车祸,罗启蒙实在不愿看到象征着心血与梦想的钱就这样从眼前溜走。
    见罗启蒙对自己的决定似有不悦,这也是他事先所预料到的。穆风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反应会是这么激烈。如果换作是自己,穆风想,此时说不定比眼前的罗启蒙表现得更失去理智。
    接着,他又说道:“我看这样吧!剩下的部分由公司来承担。”
    “不用了。”
    罗启蒙狠狠丢下这句话,然后摔门而出。
    夏雪进来时,以为两个人发生了工作上的争执,自己身处其中,又不知该说什么,不免尴尬。
    穆风对她说:“这没你什么事。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会。”
    然后他又说:“通知公司全体,下个礼拜对上次方案的事作最后一次讨论与修改。”
    夏雪出来后,又不便去找罗启蒙,她只好站在武贝勒旁边。幸好,只好唐元满来了。
    武贝勒问:“怎么了?”
    夏雪没有回答他,而是用手指一下对面的罗启蒙,然后又指了一下办公室的门。然后她又把穆风要求下个礼拜讨论的事告诉武贝勒。
    武贝勒问罗启蒙:“你听见了吗?”
    “什么啊?”
    “讨论方案的事。”
    罗启蒙没好气起扔过来一句,“要参加你自己去,我不想参加。”
    武贝勒问:“这个项目不是由你主要负责的吗?到手的功劳怎么可以让给别人呢?”
    “随便谁抢去。”罗启蒙说,“我就是那只叼肉的乌鸦,而你们都是狡猾的狐狸,总想不劳而获。”
    武贝勒没有同她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这样下去只会使问题没完没了。这样争论不休下去只会伤害双方的感情。他和夏雪很快就开始讨论起周末去哪里玩的问题。
    武贝勒说:“去步行街。”
    夏雪则说:“我觉得还是去森林公园比较好玩。那里有许多动物,我还没见过呢。”
    两个人的讨论结果还没出来,则见穆风和唐元满一前一后出来。罗启蒙对他们视而不见。离开之前,穆风又特意返回来提醒罗启蒙下个礼拜讨论的事,罗启蒙的心思似乎还没有从另外一件事中转移回来。
    往往是天不遂人愿。
    礼拜天早上,天空去突然下起了大雨。武贝勒只好放弃与夏雪去森林公园的计划,转而躺在床上和她聊短信。罗启蒙起床洗脸刷牙,看见还赖床不起的武贝勒奇怪地问:“怎么没出去约会啊?”
    武贝勒哀声叹气地回答说:“你没听见外面下雨了吗?”
    “下雨不是更浪漫吗?”
    “要去你自己去好了?我可不想变成落汤鸡。”
    武贝勒说完,感觉前半句话是那么地熟悉,和夏雪的短信已经让他无暇去想这些了。
    罗启蒙提着毛巾从洗手间出来,大声嚷嚷道:“去就去,谁怕谁啊?”
    “是巾帼不让须眉。”武贝勒帮她纠正道。
    大约十点左右,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武贝勒干脆放下手机,准备给自己做点吃的。他已经十分饥饿。突然,手机铃声响了,他以为是夏雪,打开后却传来另外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唐元满在电话另一头焦急地问:“你知道穆风在哪里吗?”
    “你们没在一起吗?”
    “没有。”唐元满说,“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见人影,不知去哪儿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
    “启蒙姐呢?”唐元满问,“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看她知道不?”
    “她——”武贝勒本想说罗启蒙刚出门,所知道的情况和自己一样,紧要时刻,他还是思维敏捷地说:“那好吧,我帮你问一下,等会打给你。”
    合上电话,他继续做饭。炒两个鸡蛋和香肠,武贝勒给自己做了一碗泡面。这是他平时最常吃的便当。用他自己的话说,简单易做。
    电话铃声又来了。
    武贝勒边吃自己的得意之作,边接电话。他以为是唐元满,然后漫不经心地说,“罗启蒙说她不知”
    “不知什么呀?”
    武贝勒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对方很明显不是等待中的唐元满,而是夏雪。他答应唐元满后,没有来得及没有去问。事实上,他根本不可能去问。这次以为她等待不及又打过来。现在,他不得不对夏雪作一番漫长的解释。
    夏雪说:“现在雨停了,我们去公园吧!”
    武贝勒对夏雪宽宏大量的理解表示无限感激。他吃完饭,按奈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稍作整理,立即出发与夏雪会合。这中间,唐元满的电话没再来过。
    和所有人礼拜天不同的是,穆风一大早就单独出去了,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妈妈刚去世,他此刻只想将自己躲起来,以此来实现被这个世界所遗忘的目的。对穆风来说,妈妈走了,也几乎带走了他的整个世界。
    妈妈是穆风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所以,妈妈去世那天,穆风并没有哭。他固执地以为妈妈并没有走,她是不会狠心把她自己的儿子丢在这个冷漠的世间不管不问独自离去的。他想,妈妈始终都是和自己在一起的。丧礼上,罗启蒙、武贝勒、唐元满在一干亲朋好友面前,穆风始终都表现得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如今妈妈走了,也彻底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穆风只想一个人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于是,他一个人不自觉地跑了出来。不幸的是,今天下雨了。
    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
    朦胧的泪眼中,穆风看见大雨始终有个人影在前面。他固执地以为那个就是狠心将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妈妈。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大雨倾盆,穆风拼尽全力奔跑。
    “你为什么那么狠心把我抛下,不管不问?”穆风跪倒在雨中,喃喃地向上天控诉这个世界的不公。偶尔早起经过的人,都以为他是疯子,似有什么如山般冤屈。
    罗启蒙出门之后,已经在公车上打好了腹稿。她是准备要辞职的。上次的意外车祸几乎让她倾家荡产、损失掉读研的学费,罗启蒙决定离开这里,然后另外找一份工作。距离明年研究生开学还有一年时间,她必须在这一年时间里把之前损失的钱赚过来。时间对她来说,真正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容许任何事情再有差错,也不容许再有她不能控制的情况出现。
    当她走进公司大门,见到如同从水里爬上的穆风,心中猛然被震住了。尽管罗启蒙相信这个世界上总有比自己更不幸的人,她从没想过这个人会是穆风。虽然,他的妈妈刚刚过世。就像饥饿已久的鹰,苦苦追寻自己一只野兔时,最后却发现自己的猎物变成自己最爱的人的模样情节富有戏剧性。
    见到罗启蒙的突然出现,穆风所受到的震动绝对不比身上雨水少。他的头发还在不停往下滴水。
    穆风说:“你等一下,我先换身衣服。”
    幸好办公室里还有一身备用衣服。否则,眼前的这场戏就愈演愈烈、没办法收场了。
    等穆风整整齐齐地出来,罗启蒙问他怎么搞成这个样子。“那样很容易感冒的。”她说。
    穆风看起根本满不在乎这些。不过,他还是接受了罗启蒙给他道杯开水的建议,然后把它喝下去。
    “你怎么来了?”他问。
    罗启蒙说:“我只是随便走走,无聊而已。之前曾有过关于设计方案的全新构想,现在一时想不起来。”
    穆风放下手的茶杯说:“没事。这种事急不得,需要慢慢来。”
    此时,穆风的头发逐渐干了。罗启蒙还在内心痛苦地挣扎,要不要把辞职的事说出来。
    穆风倒先开口了,他说:“启蒙,和你说件事,你相信吗?”
    “你说吧。”
    穆风说:“其实,我和唐元满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发生。你别以为我们现在在一起就怎么了。尽管现在大学生同居成风,唐元满也是一个开放的人,可我却是一个传统的男人。我只是把唐元满当作一个妹妹,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你别误会。”
    罗启蒙说:“行了,快别说这个了,我们还是研究方案的事吧。”
    窗外,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穆风拉开窗帘,把自己的湿衣服拿出来晾。然后,他转身对罗启蒙说:“别工作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是我生日,我出去请你吃饭。”
    “我没什么礼物送你——”
    “你今天能来就是上天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见到你是我最大的快乐。”
    他们收拾好,正准备出门。这时,唐元满跑进来对穆风说:“你怎么在这里啊,可算找到你了。”
    然后,她又看见正在收拾桌上文件的罗启蒙,罗启蒙对她微笑。
    唐元满不解地说:“我之前让武贝勒帮我问一下你知不知道穆风在哪里,怪不得他一直没给我回电话。”
    “武贝勒?”罗启蒙说,“我的手机在这里,上面一直都没有他的电话啊。”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就后悔了,这不是自己给下套自己跳、明显让人误解吗。
    唐元满脸色铁青地看着眼前的穆风,穆风忙站出来和解。他说:“今天是我生日,我请大家吃饭。”
    罗启蒙本想对唐元满继续解释,但眼下误会已经造成,她索性来个脱身之计。
    她说:“事到如今,今天这个局面也不是我本意。我觉得我也不应该隐瞒什么了。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辞职的。”
    这无疑给穆风和唐元满头上浇上一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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