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无奈: 第一章
一
风烈烈。
黑衣儒士慢慢爬起身,对着满天飘舞的落叶,喃喃自语:“这里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
风狂肆,落叶纷飞。
“焚天!”黑衣儒士转身四望,山下有传来一声呼喊:“焚天!”黑衣儒士对着山下自语到:“焚天是谁?”
狂风依旧,满天黄叶乱飞。
树林中突然钻出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两人看到黑衣儒士,互看一眼,轻声到:“焚天!”两柄雪亮的刀出鞘,杀气荡开乱舞的黄叶。
黑衣儒士回身,惊愕地看着两人。
老少双杀的刀砍在黑衣儒士身上,竟“喀嚓”一声脆响,折成了两截。黑衣儒士看着两人,诧异地问:“你们是谁?为什么杀我?”
老少双杀对望一眼,抽身便退,两把断刀电射般掷向黑衣儒士。黑衣儒士大吼一声,双掌向两人扬起,满天落叶并着断刀一同被绞成碎末朝老少双杀打去,轰然一声巨响,周围的树木纷纷断裂,紧接着化为片片碎屑,四散飞去。老少双杀的碎肉夹在树屑中落下,杀气满天。
“焚天!”一个少年剑士一看见黑衣儒士便惊喜地朝山下大喊:“神话前辈,找到了,找到焚天前辈了!”黑衣儒士盯着少年剑士,问:“焚天是谁?”
“焚天?焚天就是前辈您啊!”少年剑士疑惑地回答。
“焚天是我?焚天是我!那我又是谁呢?我是谁?”黑衣儒士使劲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渐渐地蹲在了地上,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
“焚天!”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走进焚天的身边,焚天突然站起身,目视老者,喃喃地道:“一老一少,又是两个!”
老者见他谈吐奇怪,转身望向少年剑士,少年满脸疑惑地摇摇头,老者回视黑衣儒士,道:“焚天你怎么了?”
焚天突然厉声大喝:“为什么杀我!”双掌齐发,向老者和少年剑士打去,杀气卷着残枝败叶汹涌而至。老者神情凝重,急道:“凌渊快退!”双掌急速抬起,吐气发声,“浩然正气”的掌力迎向焚天攻来的双掌。震天巨响声中,焚天连退三步,身形踉跄,老者却被一掌震飞,跌在一丈开外。少年剑士被两人余劲所伤,鲜血狂喷,扑倒在地。老者站起身,看了看不知生死的少年,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向焚天。
焚天看着老者爬起来,“呼呼”又是两掌,满天残枝败叶乱飞。老者见焚天状似疯狂,大喝声中“诛天掌法”出手。焚天毫不躲闪,两人掌掌接实,劲气相撞,响声震天。
数百招过后,老者嘴角溢血,完全笼罩在焚天掌风之下,又过数招,被焚天一掌击中胸腹,身躯犹如一只断线的风筝,向山下跌去,一口学习鲜血直喷向半空,鲜血沾满了他白白胡须。
焚天见老者跌到山腰下不再动弹,又喃喃道:“焚天是我,那我又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焚天声音越来越大,双掌乱发,山上树木残枝满天乱飞,焚天对着苍天大吼:“我是谁!”
二
“抓刺客!”随着一声呼喊,漆黑的夜空被火把照得通明,这个时候杨雯雨正带着一队锦衣卫在街上巡逻,忽见人影一闪,从左侧一条黑暗的小巷中迅速掠过,后面一大群东厂爪牙举着火把,一路高喊着追来。杨雯雨长枪往右边一指,道:“朝那边追!”手下锦衣卫糊里糊涂地喊着朝右边去了。杨雯雨暗骂一声“笨蛋”,一闪从左边疾追过去。一边追一边在心中祈祷:“是哪一位好汉,可千万别遇上五彪啊!”
一线苍华腾起,在漆黑的夜空中异常耀眼,一见到那一线耀眼的剑光,杨雯雨的心便沉了下去,能有如此耀眼的剑芒,必是四大神兵之一的“诛神剑”。今夜的刺客竟遇到了五彪之首的田尔耕田总管。“不管怎样,一定要救他!”杨雯雨毫不迟疑,朝着剑光升起处急急掠去。“大不了二人连手杀了田尔耕。”
杨雯雨远远便看到那刺客一条长枪完全笼罩在田尔耕剑气之下,情况十分危急,随时可能会中剑。杨雯雨急道:“此等妖魔小丑,且让卑职拿下他!”随后大喝一声,远远一枪猛地刺向那蒙面刺客后心。虽是以此为幌子,以图偷袭田尔耕,但“在五彪”之首面前,杨雯雨不敢过于大意,这一枪全力刺出。可那刺客却已无半点躲闪之能,眼见就要一枪戳实,杨雯雨急急收枪,但枪招用老,竟是收它不住。骤然剑芒突盛,诛神剑已点在枪尖之上,杨雯雨手腕一震握枪不住,长枪在空中几个盘旋,消失不见。田尔耕把剑一收道:“原来是杨副指挥使,那此人就交给你了,告辞!”说完一腾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刺客缓过一口气来,长枪一抖,抖起几朵碗大的枪花,朝杨雯雨刺来。杨雯雨一身功夫全在一条长枪上,此时两手空空,在那刺客舞起的枪影之间左躲右闪,一时险象环生。杨雯雨向后疾退,手已伸向腰间,那刺客一条长枪却始终不离杨雯雨胸腹之间。杨雯雨一声低叱,腰间链子枪已电射而出。“嘶”的一声轻响,前胸衣衫已被挑破,杨雯雨顾不上查看伤口,链子枪逼退蒙面刺客,匆忙间喝道:“还不快走,追兵一到,就来不及了!”那刺客迟疑了一下,长枪一收道:“多谢!”向城外急速掠去。
杨雯雨收回链子枪,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刚欲走,黑暗当中却有人嬉笑道:“杨大人放走了刺客,要如何向九千岁交待呢?”声音忽高忽低,阴阳不定。杨雯雨闻言一惊,沉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
黑暗之中那人又嘻嘻一笑:“在下‘神通万事’万事通,只要三天下间事,就没有瞒得过万某人的。杨大人私放刺客,就九千岁知道可是要杀头的!”杨雯雨一听不是东厂之人,暗中松了口气,口气渐缓,道:“你想怎样?”
“那就要看杨大人舍不舍得花银子了?”
“多少?”杨雯雨语气已趋于平静,万事通觉大事已成,便从黑暗处走了出来,伸出一只手道:“五千!”
杨雯雨借着月光打量那万事通,只见那万事通身形异常的高大,一张脸却生得贼眉鼠脸,正用一双小而亮的眼睛盯着自己。杨雯雨一看到万事通那精光暴射的双眼,心中暗道“麻烦”,假装沉吟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数出五张,对万事通一扬道:“银票!”万事通忙道:“可以可以!”便要走过来取银票,突一转念,停下脚步,对杨雯雨道:“杨大人武艺高强,在下可不敢冒然过去。”杨雯雨冷冷大笑道:“以万兄的身手,何需惧怕在下手中的杨家枪呢!”说罢把银票放在地上,并向后退了几步。万事通悠悠一笑:“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万事通手刚触及到地上的银票,一条枪影已袭到眼前,万事通抓起银票便往后急退,略带赤红的双掌向杨雯雨发出。杨雯雨长枪数点,将万事通头胸腹匀笼罩在枪影之下。万事通双掌已然递到身前,杨雯雨一咬牙,硬挨下两掌,长枪从万事通胸前刺入,直从背后穿出,万事通不住咳着血,似是不相信这事实,一双小眼瞪着杨雯雨,断断续续地道:“杨门…后…人,杨家枪法……”
见万事通已然气绝,杨雯雨也颓然坐倒,胸前亦然印着两个掌印,衣衫皆被掌力焚毁。“幸好这毒掌功夫还未练成!”杨雯雨暗自庆幸,席地而坐,就地疗伤。
半晌之后杨雯雨缓缓起身,抽出还插在万事通身上的链子枪,收回那五千两的银票,对早已气绝的万事通道:“五千两,还可以救很多人性命的……委屈你了,当一回刺客吧!”说罢掏出一条黑巾,蒙在万事通脸上并一拳砸了下去。
“你本可直接到九千岁那领赏就得了,又何必来多赚我这五千两,如果你不想着向九千岁告密领赏,也并不时定要杀你的……”杨雯雨在心中暗叹道。
三
“刺客抓到没有?”魏忠贤看着一干人,尖声道。
“回九千岁,刺客已被锦衣卫副指挥使杨雯雨当场击杀!”田吉恭声道,“该刺客面部已被杨副指挥使一拳击毁,致命伤为当胸一枪,从多方查证,应是……‘神通万事’万事通。”田尔耕听罢微微皱眉,欲言又止。魏忠贤看了田吉一眼,自语道:“这万事通又瞎掺和进来干什么?哼,就算他活着时万事通,死了嘛,连狗屁都不通!哈哈哈哈……”
“杨雯雨击杀刺客有功,赏白银五千两。把那狗屁不通的刺客悬尸游街三日,咱家到要看看还有多少不要命的刺客!”
“九千岁,崔呈秀求见。”
“哦,崔呈秀来了,快让他进来!”魏忠贤停住笑声,挥手日让田尔耕等人退了出去,只留下崔呈秀和田吉两人。
“九千岁,宣昆党密报:罗刹门已被白道联手铲除,罗刹宣隐也未能幸免,战死罗刹门!”
“什么?罗-刹-宣隐。”魏忠贤脸色历时阴沉下来,一字一句地问:“什、么、人、能、杀、得、了、他?”
“‘黑衣焚天’和‘武林神话’!”
“白道四大高手?”魏忠贤目露凶光,恨声问道:“那,‘风雪’和‘破剑’呢?”
“在罗刹门一役中,‘风雪’并未现身,而‘破剑’已好一段时间没有他的消息了。不过‘焚天’和‘神话’虽联手杀了罗刹宣隐,‘焚天’头部受罗刹宣隐重创,神志不清。‘神话’被‘焚天’误伤,现今两人匀下落不明,白道中人正四处寻找。以呈秀之见,‘神话’遭‘焚书坑儒’重创,如果能先一步寻到‘神话’,定可立杀之,以绝后患。还可以设法用药物控制焚天,为九千岁所用。”崔呈秀对魏忠贤道。
魏忠贤担忧的道:“那‘神话’的武功,就算受了点伤,又有谁能杀他?田尔耕?孙云鹤?还是杨寰?”崔呈秀忙道:“还是九千岁想得周到,不过‘焚天’的‘焚书坑儒’神功全力使出,就连罗刹宣隐都难全身而退,宣隐就是毁在他的‘焚书坑儒’下。此时的神话,内伤必已极其严重,很难与人动武,如今当务之急三尽快找到他,不然,若等他伤愈,则后患无穷。”
“好!”魏忠贤站起身道:“焚天的事,就交给呈秀你了。而要杀那神话,虽然他重创在先,也不可轻视,就再让田尔耕去一趟!”
田尔耕位列“五彪”之首,又是九千岁府上的总管。崔呈秀则是“五彪”之尾,他怕田尔耕挣功太多,于是忙道:“田总管位居‘五彪’之首,武功亦在其余四人之上,呈秀以为,田总管应留在东厂,以保九千岁安全,最近刺客猖狂,九千岁万金之躯,可疏忽不得!神话功力不复,孙云鹤一人足以杀他了!”这话说得魏忠贤心头大悦,道:“好!就依呈秀之意,让孙云鹤去杀神话!”
“是!”崔呈秀退下,田吉微微皱了一下眉,却也没说什么,跟着崔呈秀退了出去。
四
秋雨细细地飘落,天一点点地凉了起来,岳千贤身上的衣衫早已被雨水打得潮潮的,而此时的他早已没心情计较这些了,昨夜刺杀失败,虽得杨雯雨之助逃脱,依然无比沮丧。看了看手中的沥泉枪,心情越发沉重起来,当初在大盗凌浩天手中得到先祖岳飞失落黄河的沥泉枪时,满天豪情壮志,而如今,在他手中的沥泉枪,却无法再现当年的风采。
出了京城,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个早上,忽听身后马蹄声起,岳千贤回首一望,秋雨潇潇之中,数十骑锦衣卫策马急驰而来。岳千贤闪在路边,低头慢行。片刻之后,那一对骑手从他身侧飞一般掠过。
“这些鹰犬又要去哪呢?”正自惊疑,却见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看着远去的锦衣卫,轻叹了口气。老者白衣略显破旧,却身形傲岸,白衣在风中微微飘动,犹如画中之仙。
岳千贤略一迟疑,走上前询问道:“这位老丈,不知又出现了什么事,锦衣卫这样急地赶着出城?”
老丈道:“少侠有所不知,魏忠贤下旨令锦衣卫副指挥使杨雯雨和曹钦程前往苏州捉拿史部员外郎周大人。”
岳千贤闻言一惊,向老者一抱拳道:“多谢老丈相告,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语毕运足功力,急驰而去。
忽听有人在耳边道:“老夫也有事前往苏州去,少侠可愿同行?”却是那老者的声音。
“晚辈事情紧急,先走一步了!”岳千贤心中甚讶,这老者竟知道他要去的地方。
“一路同行,也好有个照应嘛!”老者的声音还是从耳边传来。
岳千贤心中微惕,暗道:“这老头怎么这般不知趣,难道还真要明说嫌他慢才会懂。”
岳千贤去势如风,心中对老者微有歉意,但随即一想,苏州周顺昌命在旦夕,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正自沉思,忽听耳边传来一声轻喝:“赶快停下,有人!”
事起突然,岳千贤脚步一顿,停下身形,扭头一看,白衣白须的老者站在身旁,一脸的谨慎。想起刚才的情形,顿觉坠入冰窟,连心都跟着凉起来了,刚才他分明感觉不到这老者有半点武功,就是现在,也连半分也察觉不到,这老者的武功到底高到何种地步呢?
岳千贤呆立了良久,猛然一惊,提枪的手紧了紧,暗暗防范着老者,随即心中一惊:“他若要杀我,再多几条命也没了。”
可老者还是微微低着头,满脸谨慎,接着脸色陡然一变,身形一下一下地塌了下去,看起来就如一个普通的乡村老头。
岳千贤更加惊讶,突然想起老者先前曾说有人,可四处俱无人影,正要出口询问,老者却抢先道:“勿要惹事生非,”并一把把岳千贤扯到了路边。
岳千贤正要发怒,一股无形的压力陡然压了过来,越压越强,天都好像一下都暗了起来,一种巨大的无比强烈的恐惧感包围着岳千贤的心,他感觉整个人就似要崩溃一般。
天色越发阴沉地暗了下来,满天满地的杀气伴着马蹄声汹涌而来。岳千贤用尽全力艰难地抵挡着这惊神泣鬼的杀气,一团红影已电射而过,渐行渐远,直道消失在远方,杀气才一分分淡了开来。
岳千贤早已脸色苍白,而老者等到杀气消散,长舒了一口气,而后竟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点点血迹沾在他雪白的衣衫上,犹如绽开一朵朵红梅。
岳千贤连忙扶住老者,老者又咳出了几口鲜血,对岳千贤道:“不碍事的。”
岳千贤有些奇怪:这老者明明身负极其高明的武功,本不致以如此不济的。老者似是看出岳千贤的疑虑,道:“老夫数十天前曾受了严重的内伤,若不然,今日就应是‘魔中之魔’授首之日。”
“魔中之魔?”岳千贤惊呼“孙云鹤?”
“不错,除了他,还会有谁能有这般强烈的杀气。你叫岳千贤是吧,抵得住孙云鹤的‘万魔杀神’,已算不错了,我们都老了,将来就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老者微微感叹,又咳了起来。
岳千贤脸微微一红:“前辈谬赞了,不知前辈……”
“不用前辈前辈的叫,老夫姓顾,你就叫我老顾行了,要不就叫我顾老得了。”老顾佝偻着身子走在前头。
岳千贤想了半晌也还是想不出来哪位前辈高人姓顾,不过他为人忠厚老实,也没有怀疑老顾的身份,只凭感觉,他就认为老顾是个好人。
老顾忽然道:“你是想到苏州去救周顺昌吧?”岳千贤迟疑了一下道:“是。”
老顾点了点头道:“想得好!但凭你现在身手,虽然在江湖上已属不弱,但却还差着那杨雯雨一截……”
老顾还未说完,岳千贤已抢着说了出来:“杨雯雨不会真的抓周大人,昨晚上他还救过我的命!”
“哦,还有这种事?”老顾问。
岳千贤就把昨夜如东厂刺杀魏忠贤失败,还险些送命的经过对老顾说了一遍。
老顾听完笑笑,赞道:“真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以一人之力独闯东厂,虽败犹荣。就是老夫也不敢妄然闯进东厂,‘五彪’的实力,恐怕没人敢小看,就凭你这份勇气,也足以称得起‘英雄’二字!”老夫不等岳千贤说话,又继续道:“不过以你所述的情形来看,不单是杨雯雨有心放你,就是田尔耕也算是手下留情了,他能位居‘五彪’之首,武功必不一般。还有一件事就是:魏忠贤已开始怀疑杨雯雨。”
岳千贤接着道:“这么说杨雯雨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杀了周大人取信于魏忠贤,要么就只有明着反出魏阉一派。”
“不错!要救周大人就不能只靠杨雯雨,而要靠我们自己。你功力不够,老夫又重伤在身,难以与人动手……”
岳千贤又急道:“那该怎么办?”
老顾见他请急的样子,不仅又笑了笑,道:“他们在快也还需几日才到苏州,这几日我们可以边赶路边指点你一下,如无意外,应可就得周顺昌一命。”老顾长叹一声,“但愿孙云鹤不是为周顺昌这事去的,不然……唉!”
岳千贤像似天生迟钝一般,听得老顾要教他武功,愣了一愣,只“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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