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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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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北: 第一章 开端

    说起来,这件平安夜杀人案件,从2004年9月我所属的大学院系搬迁到天津红桥校区以来,所认识的学长和朋友们,几乎都向我提起过。
    因为他们大多都了解,我大学生活的大半时间都是在和撰写侦探中度过的。所以,朋友们通常会主动告诉我一些他们曾经见闻的各色轶事。而这件凶杀案,在他们以及红桥市民的印象中显然非常的深刻。
    尽管我很少拿周围人提供的所谓“轶事”作为写作素材,但这桩案件却深深吸引着我。其实,这件杀人案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令熟识的学长重又向我提及的起因,是缘于我打算在大学周围盘下一套房子,干点儿日租房的小生意。
    所谓日租,就是按月向房主租赁房屋,然后再把房子按日租给别人,这种再简单不过的“二房东”买卖,在大学校园里意料之中的大受欢迎。客户大部分都是在校的学生情侣,每逢节假日,常常会出现房源供不应求的局面。如果经营得当的话,每月过千的收入是不成问题的。
    于是,我也在一家中介的指引下,在西沽区找到了一间院落。就在我准备将其租下的时候,便从学长那里听闻了有关这个案件的只言片语,原来,一年前的凶杀案竟就发生在这围大院中。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特地拜访了同在天津,而交情匪浅的老崔,他在天津的一所医学院读博,同时也在市局法医鉴定科实习。
    不久,我便从对此案有极深了解的崔医生口中得知了事情真相,令我有了将案件写出来的冲动。因为,这绝不是一起普通的杀人案件,不但其中的凶手有着缜密的计划,而且还是所有侦探作者都想尝试的“密室杀人”!圆满而合理的侦破一件发生于密室中的凶杀案,这对于我来说是极具诱惑的。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这桩案件中一个吸引我的细节,那就是怪声。据说出事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一阵类似汽笛声的诡异响动。密室杀人、平安夜、怪声……可以说,是这些难得“精彩”的素材促成了这部。
    所以,在整理这个故事时,我忍不住想再去看看发生平安夜凶杀案的房子。于是,在一个周末的下午,趁着没有课,我便独自前去了……
    【故事开端】
    从我住的学院宿舍到发生密室杀人案的尹家大院,步行大约需要一刻钟。这里是地处西沽与西于庄之间的旧平房区,星罗棋布的低矮屋脊顺着街道延伸的方向平铺过去,几乎见不到任何两层以上的楼房。尹家大院就位于这平房区的深处。
    在住宅区北侧有一条由北运河引出的小河,南侧便是通往西于庄的红桥北大街。尹家大院北靠小河,正门对着南侧的大街,向东南便是通往西于庄的小路。这片广阔的住宅区残破而古老,听说已经被城市建设局列入了规划范围。在这仿佛乡下般的旧平房区中,古朴而整洁的尹家院落就显得格外出众了。
    穿过街道往里走,很快就能看到两扇钉着铁环的黑色院门。院门左右延伸着高大的围墙,无法看到墙内的情景,颇有大户人家的气派。
    宅邸北侧,沿着小河往东走,在围墙的尽头处有座破旧的水塔,路过水塔继续东行,是一家毗邻河岸的小型喷漆工厂,巨大的排气扇不停的转动着,发出恼人的噪声。
    进入大院后,首先看到的是西跨院,也就是平安夜发生凶杀案的所在。西跨院是偏院,有一厅一室两间屋子,我原本打算租赁的便是这方偏院,因为它虽小却整洁安静,庭院也颇为清幽。
    命案发生的房间里,无论墙壁、天花板、窗框,全都粉刷成了白色,然后将距地一米左右的墙壁漆上淡绿色的墙围。在西沽一带的平房区,大多数住家都采取这种简洁而讨巧的粉刷方式。案发当时,房间里的双人床上,铺着崭新的海蓝色被褥,在洁白墙壁的映衬下,躺倒在血泊中一男一女的两具尸体,给人留下极其惊悚的印象!
    越过西院再往里走,便是尹家大院矗立东首的主屋了。主屋分南北两大间,较大的北屋当然是主人家的居所,南侧靠近储藏室的较小的一间则是马氏夫妇的住处。
    至于马氏一家的详情以后再提。
    由于大院的格局,东首的主屋和西侧的偏院,被凹进的院墙和储藏室隔开,只有一扇简单的铁皮门连接。这薄薄的铁皮门虽然简单破旧,但在事发当晚却也是一道不小的阻碍,所以在主屋的人听闻惨叫赶来的时候,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以上便是尹家大院基本的格局分布。
    从大院正门出来,街道对面不远处就是一家兰州面馆。以这家面馆为始,向北步行约10分钟可到西沽汽车站,向南步行半小时便到西于庄汽车站,而中间这段路上,是绝对没有车站的。因此,乘公车来这片平房区的人,不但必须步行进入,而且一定会路过这家兰州面馆。
    这家面馆,也是与尹家杀人事件关系重大的那个男人最早出现的地方。
    案发前两天,也就是2003年12月22日的傍晚,兰州面馆的老板正坐在门口的马扎上,与理发店的小工和饭馆的伙计闲聊,看到一个男人从南边的西于庄方向走了过来。
    男人来到面馆前停了下来,问道:
    “麻烦问下,西沽这边有一处尹家宅子,是在这附近吗?”
    正在聊天的老板、和伙计们都抬头望向他。那男人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烫直过的长发自帽沿伸出,下巴上留着淡淡的胡茬,外套夹克和牛仔裤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名牌货,只有棕色的皮鞋前端沾满了泥土。这人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是个颇为有钱的富家子弟。
    “尹家大院就在对面,你是要找马先生吗?”
    老板扬了扬眉毛问道。由于平房区的居民大都是扎根于此几十年的老住户,所以他对于这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的到来有点感兴趣。
    这个男人模糊不清的嘟囔了几句,便在店中坐下,要了一大碗牛肉拉面,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这时,蹲在一旁的理发店小工问道:
    “老板,听说尹家下个月要办事儿了,是真的吗?”
    “没错!尹家老大今年7月毕的业,听说赶新年就要结婚了。”
    “刚毕业就结婚哪?干吗这么急?”
    “唉,听说尹家老太太的病情又不见好,再拖下去的话,恐怕……”
    老板没有说下去,但言外之意,大概是尹家希望大儿子能够及早完婚,以免老太太病情恶化无法看到儿子成家。
    “对了,尹家老大叫啥来着?”
    小工接着问。
    “老大叫孝天,不就在后面那工业大学读书嘛!”
    “哦,对、对,我听说他找那对象,还是大学同学呢!”
    “是呀!这也真是‘郎才女貌’啦,上过大学的姑娘肯定和一般人不一样。孝天他叔父可也是当年医科大的高材生,没点儿才学的闺女,尹先生那关就过不去。”
    老板津津乐道的发表着意见。
    “我说老板,你这么拼命的赚钱,也想将来找个女大学生当老婆吗?”
    伙计的话,惹得大家都爽朗的大笑。这时,一直静静吃面的男人起身喊道:
    “老板——结下账!”
    大家这才想起店里还有客人。老板盯了男人一眼,扯下单子连同餐巾纸一块递了过去。男人点点头,从钱包里随手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按在了柜台上。当看到男人拿钱的右手时,老板和伙计都不禁互望了一眼。男人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宽厚的链状金戒指,在灯光下闪着灿灿的黄光。
    结账找零的时候,男人又一次确认了尹家宅子的位置,然后便道谢离开了兰州面馆。
    待他离开,伙计喃喃的道:
    “嚯,那戒指的成色咋说也得22K吧!”
    “嗯……没听说尹家有什么远房亲戚呀,难道是马先生买卖上的人?”
    大概就是这枚昂贵的金戒指,令拉面馆的老板牢牢记住了这个男人。他当然不会想到,正是他对于这个男人的记忆,才对后来案件的侦破起了不小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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